“沒工作的時候天天想著工作，有了工作後又天天想著休息，可憐我白天黑夜輪班倒，連個假期都沒有。”

有些人白天是個演員，晚上可能是保安、店長、巡查老師，甚至是午夜屠夫和瑰夫。

喝了一大杯水，韓非放下手中的書，開始鍛鍊身體。

自從玩了《完美人生》後，他連飲料都很少喝了，生活方式健康的簡直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好好放鬆了一下，等到晚上十一點多韓非又給黃贏打了個電話，確定黃贏已經準備好後，韓非直接鑽進了遊戲倉。

以前韓非每次進遊戲都跟上刑場一樣，連後事都要提前寫好，可這次登陸游戲，他的壓力明顯小了很多。

時間分秒流逝，在城市邊緣的那接連天地的虛擬巨幕發生改變時，韓非也戴上了遊戲頭盔。

距離《完美人生》正式開服，只剩下最後二十四個小時了。

血色降臨，韓非的意識來到血紅色的城市當中。

他在意識下落的過程中，看到自己不遠處有一道紅色鬼影，那“人”抱著一顆老人的頭顱，蹲在神龕旁邊。

“歌聲？它還在那裡？”

上次韓非退出遊戲時就看到了對方，沒想到自己再次登陸游戲，歌聲還在原來的位置。

睜開雙眼，韓非已經回到了自己下線的地方。

他推開臥室房門，正好看見保安花魁和一號樓的兩位保安在吹牛逼，說自己在四號樓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每一次都能死裡逃生，所以死樓保安隊長這個職位他最合適。

“韓非？”在和幸福小區衆人交談過後，他們也知道了韓非的真名：“你是什麼時候進入那屋子裡的？我記得那屋子裡好像沒人啊？”

“樓內現在情況怎麼樣？”韓非坐在沙發上，直接開口，三位保安挨個回答，誰是保安隊長其實已經不用多說。

“死樓地下的神龕破碎之後，那巨大黑色軀殼上也開始出現大量裂痕，它雖然依舊在散發死意，不過那點死意根本無法籠罩死樓，只能勉強供給樓體自我修復。”花魁穿著整齊乾淨的保安制服，人看著很精神。

幾人走出房門，經過一個白天的修復，四號樓已經恢復了大半，蝴蝶留下的那些血管化爲養料，重新被業主們填充到了公寓樓當中。

“蝴蝶已經死了，現在樓內還沒有新的管理者出現。”花魁若有所指：“論實力，一號樓的跳樓鬼最可怕，但她並沒有當管理者的打算，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如果要論智慧和人格魅力，那我覺得你是最適合的人。”

花魁說完後，其他兩位保安也連連點頭。

他們跟韓非關係都不錯，如果韓非能成爲新的管理者，他們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另外從做事風格來說，也確實是韓非更靠譜一些。

韓非帶著保安跟班走在樓道里，偶爾遇見的鬼怪業主看見他們會主動打招呼，這和諧溫馨的場景很難想象是發生在深層世界當中，就連現實裡的一些模範小區估計都做不到。

從物品欄裡取出螢火的手機，在螢火成功回魂之後，他的手機就成爲了韓非的東西。

看著普普通通的手機，在系統鑑定過後韓非才發現，這還是一件F級別稀有詛咒物，叫做死亡羣聊手機。

正常想要獲得這件詛咒物，需要加入死亡羣聊，在一羣厲鬼當中活下去才行，難度非常大。

但是因爲韓非善魂意外鑽進了螢火身體，導致他直接獲得了厲鬼們的認可，這才讓他很輕鬆的獲得了該物品，就連死亡羣聊都已經被韓非改成了死樓業主維權互助羣了。

在羣聊當中，韓非詢問了一下大家對未來的規劃，他反覆向所有業主強調，小區是大家的，這裡的每個人都是管理者，希望大家可以積極參與起來。

別的特殊建築裡都是爲了管理者的位置，廝殺到魂飛魄散，韓非這裡卻主動提出共同管理的概念，對於深層世界來說，這可能是改變規則的第一步。

因爲死亡羣聊的存在，死樓業主交流很是方便。在韓非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業主們自發清查死樓，將蝴蝶留下的所有痕跡和死咒集中處理，並把異常情況在羣裡統計。

翻看了聊天記錄，韓非發現了幾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首先是樓內，在蝴蝶引爆4444號衣櫃後，死樓所有房間的衣櫃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變化，噩夢和深層世界的主通道雖然被毀了，但是噩夢和其他衣櫃之間卻好像有了一種特殊的聯繫。

沒有蝴蝶主意識操控，以後有些人如果在噩夢中迷失，那他說不定會很幸運的推開死樓的櫃門，和韓非來一場偶遇，當然這概率會非常小。

在男學生和哈哈的帶領下，業主們還將死樓內殘存的神龕碎片收集到了一起。對於深層世界的原住民來說，神龕是一種絕對不能隨便亂放的東西，哪怕是殘存的碎片也必須妥善保管。

韓非不信神，但是他也犯不上故意跟神龕作對，從現在他掌握的信息來看，深層世界裡只有不可言說的存在纔有資格爲自己修建神龕，也就是說每一個神龕背後都代表著一位不可言說。

“這些神龕碎片留著，以後說不定我們當中某個人可以用到。”在和蝴蝶決戰的最後時刻，蝴蝶就動用了神龕中的力量，他還把心放入神龕裡供養，似乎恨意想要成爲不可言說就跟神龕有關。

通過羣聊，韓非在死樓頂層找到了哈哈、女主播和剛剛甦醒過來的魏有福。

蝴蝶意識消散，死樓內管事的人成了哈哈和女主播，魏有福、徐琴則代表了幸福小區。

兩個小區的人本來這輩子估計都不會碰面，但因爲韓非，他們現在已經認可了彼此的存在，至少不會隨便出手吞食對方。

“看來你們已經互相認識，那我就不用再多做介紹了。”韓非進入頂層蝴蝶曾經居住的房間後，發現氣氛有些古怪，虛弱的魏有福斜躺在沙發上，哈哈拖著下巴，一直在看著窗外。

客廳裡只剩下女主播和徐琴面對面坐著，一個整理著自己的紅裙子，一個把玩著裹有人皮的餐刀。

也許是蝴蝶曾經在這個房間住過的原因，這間屋子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氣氛凝重，溫度也比外面低很多。

“蝴蝶雖然魂飛魄散，但它死了以後，籠罩死樓的黑霧也已經消散，這片區域無法再回到從前那樣了。”哈哈打破了屋內冰冷的談話氣氛：“以前我們的敵人是蝴蝶，以後我們可能要面對各種各樣恐怖的存在，甚至會有其他的不可言說經過這裡。”

拉開窗簾，幾人朝外面看去。

死樓有二十四層，是這片區域最高的建築，但朝著遠處看去，比死樓更高更詭異的建築多不勝數。

韓非他們只是活在這深層世界的一個角落，他的目光連黑暗的全貌都無法看到。

“爲了應對可能存在的危險，我建議大家聯手。”魏有福臉色蒼白，身體幾乎透明：“就像幸福小區一號樓和二號樓相互聯合一樣，我們把要分散的力量集中起來，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同意，死樓現在只剩下莊雯一個恨意，她還陷入了瘋狂，無法交流。不說其他區域的厲鬼過來，假如莊雯突然發瘋，光憑我們就很難控制住她。”哈哈說的都是實話，以前的他心中充滿了死意，每天都在和想死的念頭搏鬥，沒想到見過螢火和韓非之後，他竟然也開始思考未來了。

“還有一點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哈哈沉吟片刻：“我總感覺最近會有什麼大事發生，附近區域的鬼怪突然變得活躍了很多，這很不正常。”

“一味的防守只會加重恐懼，我們也要走出去，去探索更多的區域。”韓非的說話口吻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五級新手玩家：“我已經知道了歌聲躲藏的大概方位，他被死樓內的死意和神龕重創，現在正是接觸他的最好時機。”

韓非說完後，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了，全都盯著韓非。

歌聲是不可言說的存在，那樣的存在連談論都有可能被詛咒，韓非卻在這裡正大光明的討論如何針對人家。

對比了一下上任樓長留下的地圖，韓非朝著窗外的某個方向指去：“歌聲就在死樓區域最外圍的那條街道里，幸福小區上任樓長稱那條街道爲祠堂街。”

乾咳一聲，哈哈有些猶豫的開口：“這個你可要想清楚，三思而後行。”

“我進入死樓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尋找我們幸福小區的上任樓長，他的神龕和記憶碎片現在全被歌聲帶走，所以我必須要去找到歌聲。”韓非猜測歌聲就是傅生的三個孩子之一，他應該知道一些關於傅生的秘密。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你要知道怨念和不可言說中間還隔著恨意，而恨意在黑火中重生後又分爲淺紅、紅色、深紅三個不同的層次。就算歌聲受傷再重，他也不是我們怨念可以對抗的。強大如蝴蝶，那也是依靠了樓內的神龕和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意才能逼退歌聲。”哈哈的網名雖然是一天就知道哈哈哈哈，比較喜感，但實際上他是一個性格極度悲觀的“鬼”。

“等歌聲恢復好之後，他一定會回來找我們。你是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歌聲？還是想要永遠活在歌聲的恐懼當中？”韓非對深層世界的不可言說沒有太多敬畏，仗著自己可以下線，他已經瘋狂調戲過歌聲好幾次了。

蝴蝶把歌聲重創了，以不可言說的性格，那必然會回來報復，現在死樓的業主們根本沒有在歌聲手裡存活下來的可能。

“好吧，那你說個時間，我們陪你一起去祠堂街！”哈哈好不容易纔做出了決定。

“那就定在明天晚上吧，我們拖得越晚，歌聲就會恢復的越好。”韓非想要對付歌聲，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系統發佈了管理者任務，想要正式成爲死樓管理者，要找回神龕和傅生的記憶碎片才行。

另外韓非第一次見到傅生的記憶碎片後，對方幫助他打開了黑盒的兩面，韓非還想要繼續打開黑盒，看看黑盒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敲定完所有細節後，韓非帶領幸福小區衆人和仍處於昏迷狀態的豐子喻走出了死樓，這裡畢竟不是他們的家。

所有鄰居和朋友走在一起，韓非他們好像陰兵借道，在死樓區域之內，基本上沒有什麼鬼怪會跑過來找他們的麻煩。

“有點養成遊戲的感覺了。”韓非看著被黑夜籠罩的街區，那一棟棟被陰氣包裹的建築裡，偶爾會有鬼影快速閃過：“以後我去過的地方會越來越多，我會把希望帶給更多的原住民。”

回到益民私立學院，韓非把蝴蝶被幹掉的事情告訴了學院裡的老師和學生，狠狠的刷了一波“聲望”。

在徵得學校老師和學生同意後，韓非決定做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打開某間教室的門，然後使用了自己的管理者天賦——招魂。

血紅色的鬼門慢慢打開，韓非念出了黃贏的名字。

今晚凌晨兩點，《完美人生》測試服務會關閉，韓非要在黃贏無法登陸游戲之前，將其拉進深層世界當中。

血海翻騰，陰氣四溢，當鬼門緩緩閉合後，一道懵逼的身影出現在教室角落。

該來的，還是來了。

“黃哥，這兩教室也是爲你準備的，用來存放所有任務物品和道具。”韓非將黃贏從地上拉起。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但每次來還是會感覺很不習慣。”背靠桌椅，黃贏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四周，午夜的教室裡桌椅傾倒，窗戶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一張小孩的臉。

“你先把揹包裡的東西趕緊都取出來吧。”韓非催促道：“等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話說你跟這學校領導是什麼關係？怎麼隨便借用教室都沒有人管？”黃贏上次搬來的任務物品已經裝滿一個教室了。

“這就是人脈。”

韓非和黃贏一起將任務物品擺好歸類，黃贏前五十級的路已經被鋪好。

除了任務物品外，黃贏還把測試玩家們能搞到的稀奇物品全部收集了起來，對於測試玩家來說，那些東西根本沒什麼用，這就讓黃贏撿了個大便宜。

極其珍貴的古董、大量武器、傳說品質的食物和藥品、稀有道具和技能、甚至某些建築的地契和商會合同黃贏也沒有放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黃贏還真是一個靠譜的成年人。

忙碌完後，黃贏看著被塞滿的幾間教室，心中有種特別充實的感覺。

他擦去額頭的汗水，輕輕勾住旁邊那人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你別說，現在我還真期待開服了。《完美人生》第一人，聽著確實不錯哦。”

半天沒有迴應，黃贏下意識的朝旁邊看去，自己的手臂正搭在一位老人的肩膀上，對方穿著益民私立學院的保安制服，身上壓著一座鬼山，無數的鬼正死死盯著黃贏。

“小夥子，幾天不見，你好像精神多了。”

在保安老爺子追著黃贏朝教室外面跑的時候，躲在門後的韓非盯著黃贏，第一次使用了自己的E級主動攻擊能力——咒言！

“你的膽子非常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讓你崩潰，你怕黑、畏懼密閉空間，喜歡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連上廁所都不敢一個人……”

每當韓非說出一句話，黃贏胸口就會浮現出如同死咒般的黑色詛咒，那密密麻麻的咒文交織在了黃贏的心上，最大限度的激發出了他的恐懼感。

聽著迴響在耳邊的慘叫，韓非知道咒言生效了。

爲防止黃贏受傷，他帶著幸福小區那些猙獰恐怖的鄰居們緊緊跟隨在黃贏的身後，時刻保護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