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情身體僵住,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夏白還維持著懷抱她的姿勢,蘇情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是啊,我們都長大了”夏白松開手,與蘇情並肩站著。
“姐,我?guī)闳€地方”夏白邊說邊向前走,蘇情自然不想自己留在這個黑乎乎的地方,趕緊快步走跟在夏白身後。
“我們要去哪?”蘇情注意到周圍的光線好像變強(qiáng)了,她瞇著眼睛努力分辨四周的景物,這裡好像有很多小型的假山。
“快到了”夏白笑道。
在下個路口右轉(zhuǎn)後又走了一百米,蘇情終於看到了眼前令人震撼的場景。一片星空,漆黑的上空點(diǎn)綴著明亮的星星,星星們排列成不同的圖像,代表著不同的星座。其實(shí)沒有多美輪美奐,但在這樣的時刻好像沒有比這裡更讓人安心的地方了。
“停電之後偶然走到這了”夏白說,他在一座假山前的大石頭上坐下,他仰頭看到了蘇情閃爍著星光的美好的側(cè)臉。
“好漂亮”蘇情回頭盯著夏白的眼睛,四目相對。
“好漂亮”夏白癡癡地盯著蘇情的臉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顧蘇情挨著夏白在冰涼的石頭上坐下,她覺得自己穿著的衣服竟是那麼暴露,其實(shí)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泳衣。蘇情抱緊雙腿將頭枕在兩個膝蓋中間。
“你在英國都學(xué)了什麼?”蘇情問。
“是金融管理類的”夏白望著最遠(yuǎn)處的那顆星星,瞳孔裡沒有任何焦點(diǎn)。
“嗯,你很適合”蘇情好像想到了什麼,輕聲笑著說。
“爲(wèi)什麼這麼說?”
“你小時候總是能攢下很多零花錢”蘇情微微側(cè)過腦袋,看著夏白俊俏的臉龐,他嘴角一咧,微笑著點(diǎn)頭。
其實(shí)他小時候不亂花錢是爲(wèi)了向蘇情顯擺他的錢比她的錢多,在顧蘇情想買東西零食而沒錢買的時候他就買一堆,然後當(dāng)著她的面吃光,他那時候覺得這種報復(fù)真是太過癮了。
“也許是你太能花錢了”夏白假意嘲諷說。
顧蘇情忍不住放聲大笑,這樣和夏白一起聊天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好像他們之間的恩怨都隨著夏白去了英國,他們變成了相親相愛的姐弟。
“你還怪我嗎?”蘇情深吸了一口氣,她還是問了她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不怪”夏白也轉(zhuǎn)過頭緊緊盯著蘇情的眼睛,兩個人的眼眶都溼潤了。其實(shí)這恨早變了味道,只是他不想承認(rèn)罷。
“對不起”蘇情強(qiáng)忍住淚水,抽了下鼻涕。夏白很想抱住她,但是他忍住了,因爲(wèi)他很快要離開,顧蘇情的世界不會再有夏白。
“對不起,我也是”夏白說,他停頓了很久又說“如果換做是我,也會救你的”
“謝謝”蘇情的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流下。
“姐,我們是一輩子的姐弟對不對”夏白的眼裡是藏不住的憂傷。
“對”蘇情拉著夏白的胳膊,肯定地說。
夏白好像得到了期待很久的禮物,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曾經(jīng)那麼痛那麼痛的傷,也隨著時間結(jié)疤。我們都在成長中學(xué)會了寬容,卻失了單純。
鹿云云被灌了一大口水,水流入她的鼻腔、口腔,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下沉。就在剛剛她一個不小心掉入了這片深水區(qū),這裡和大廳的泳池不同,水更涼,更深。驚嚇之於,她立刻意思到要趕緊游到岸邊,可無奈周圍的光線太弱她分辨不清方向。她只好在水中揮舞著雙臂保證自己不會沉下去。
“有人嗎?”鹿云云試探地向著虛空中喊道。
良久,無人應(yīng)答,在她即將要放棄的時候,一個清亮的男孩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不知道爲(wèi)什麼,鹿云云覺得這個聲音令她覺得安心。
“在這裡”男孩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用微弱的光爲(wèi)鹿云云指明方向,就像黑暗中爲(wèi)迷路的人點(diǎn)燃的燈塔。
鹿云云迅速地游到男孩身邊,他們對視一瞬,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是蔣晟熙。蔣晟熙貌似也認(rèn)出她來,他看著眼前如出水芙蓉一樣的鹿云云,友善地伸出手說“上來吧”
“謝謝”鹿云云握住蔣晟熙的手,他的手竟比她的還要冰冷。
鹿云云和蔣晟熙一同坐在泳池邊,沒有人開口,他們便安靜地坐著,鹿云云從沒有認(rèn)真打量過身邊的男孩,對她來說,他不過是她不喜歡的女人的男朋友。
“麻煩借我手機(jī),我要給夏白打電話”鹿云云客氣地說。
蔣晟熙頷首,鹿云云熟稔地?fù)芡ㄏ陌椎碾娫挘犚娚倌昶v的聲音
“云云,我沒事”夏白安慰著她。當(dāng)夏白告訴她顧蘇情坐在他身旁的時候,她真是徹底炸了,她聲音提高一個分貝,可是埋怨的話沒等說出口,電話已經(jīng)被蔣晟熙搶走了,他一臉欣喜地盯著手機(jī)。
“蘇情,你在嗎?我是晟熙。”蔣晟熙儘量保持平靜。
“我在,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在哪?我去找你”
蔣晟熙迫不及待地想趕到蘇情身邊,她多希望此刻陪著他的人會是他。
“我也不知道,這裡有很多星星”蘇情的話被一道強(qiáng)光打斷,星空不見了,四周又變成了與白天無二的模樣,她看到夏白的側(cè)臉,孤獨(dú)又寂寞,她的心突然無法言語地疼痛起來。
“有電了”蔣晟熙興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蘇情已聽不到外界的喧囂,夏白轉(zhuǎn)過頭,那張世界上最好看的臉上慢慢綻開了一個笑容,但她又覺得這個笑是那麼絕望,她不敢再去看他。強(qiáng)行扭頭,蘇情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地飛快。
“游泳池門口見”蘇情說,然後掛了電話。
夏白跳到地面上,他遞給蘇情一隻手將她也拉回地面上,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蔣晟熙和鹿云云已經(jīng)等在那裡了。
蔣晟熙看到蘇情的瞬間,便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像丟了珍貴的寶物失而復(fù)得,他的胳膊用力抱緊,蘇情也拼命抱著他,哪怕骨頭被勒得發(fā)痛。
鹿云云看著夏白,夏白看著蘇情,蘇情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他們才知道原來並非是游泳館停電,而是故意爲(wèi)之,這本就是它規(guī)劃中的一大特色,蘇情想來也是,那片星空只有在黑暗中才會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