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香格里拉的雪夜
潔白的六角雪花從澄澈的天空中飄落,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來來往往,與顧蘇情和石小小擦肩而過。蘇情和小小趁著週末的閒暇時間出來逛街買衣服,剛出太東市場出來,這些白色的小天使正在她們的周圍歡快地跳舞。
蘇情伸出手,雪花剛碰到她的手掌就融化了,這一瞬間的冰冷感覺才讓她感受到家鄉(xiāng)東北的氣息。她和石小小走進(jìn)一家餐館, 點(diǎn)了兩碗餛飩,餛飩的碗口很大,清湯裡飄著白菜葉,熱氣模糊了她們的臉,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蘇情聽見石小小說“我和陸爵就是在這樣的大雪裡遇見的”小小的聲音彷彿很遙遠(yuǎn),她給蘇情講了在香格里拉的故事。
那個冬天,她朝他邁了一大步。
有一種雪叫香格里拉的雪,純潔,美麗,盛大。
石小小的家在建塘鎮(zhèn),是位於香格里拉的一個小城鎮(zhèn)。鎮(zhèn)子裡的人大多數(shù)是藏族人,少數(shù)的漢人,比如石小小。小小家西南方是香格里拉歷史最悠久的雪山,石卡雪山。
放寒假回家的時候,石小小便看見了一片素白的天地。成片的大果紅杉林和樺楊柳樹林被厚厚的一層白雪覆蓋著,花海也消失不見。她們的氈房頂上也落了幾塊白色。小小推開氈房的麻布簾子,爸爸拿著勺子攪動鐵鍋裡的牛肉和土豆,媽媽正在將煮好的鮮牛奶倒在玻璃杯中。
“小小回來了啊”媽媽放心鐵壺,走到小小身邊,左看看右看看,眼眶漸漸溼潤了。
石爸爸穿著黃顏色的藏袍,粗獷地說“閨女凍著了吧,快去火爐邊烤烤火,一會就吃飯”
石小小心頭暖洋洋的,她拉著母親的手,紅色的火舌在她們旁邊的爐子裡跳躍。她和爸媽說了些學(xué)校的情況,吃完飯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小小披著厚大衣,想去外面看看雪景,掀開簾子的一角她看到飄落的雪花,又進(jìn)去戴了一頂藏族棉帽才重新走入這個純白的天地裡。鎮(zhèn)子裡很安靜,像這場大雪一般。街道上幾乎沒人出行,她沿著流淌著雪水的青石板路一直向西南方向走去。慢慢地,腳下的石頭不見了,她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裡,這裡的氣溫有零下二十度,冷的嚇人。她一擡頭,便看到了海拔700多米的石卡雪山,山頂上是皚皚的白雪。
她上小學(xué)的時候經(jīng)常和小夥伴們來山腳下玩耍,春夏看花海,她們躺在一大片五顏六色的花中睡覺,鼻子中是沁人的花香;秋天玩捉迷藏,她們在金紅色的樹林中穿梭著;冬天打雪仗,凍得鼻子通紅,也絲毫不會手下留情地將雪球砸向?qū)Ψ健?
恍惚之間,她在山腳下看見一個人影,她快步走過去,那是一個清瘦的背影,黑色的羽絨服,頭上套著羽絨服的帽子,褲子是黑色直筒褲,如同一棵黑色的樹在山下矗立。小小站在那人的身後,剛準(zhǔn)備伸出手拍那人的肩膀,可是,下一秒那人直直地向後倒去,小小驚呼了一聲,那個人倒在她腳邊的雪地裡,帽子下是一張蒼白的臉,長睫毛上是一層白色的霜,可見他在雪中站了很長時間。石小小怔了兩秒,腦海中浮現(xiàn)了一副張揚(yáng)的面孔。儘管頭髮的顏色變成了黑色,可是五官是那麼的相似,她認(rèn)定這個人就是陸爵。她焦急地蹲下身子,搖晃他的身子。大聲地在他耳邊叫喊“陸爵,醒醒,快醒醒,求你快點(diǎn)醒”她喊著喊著就哭了,這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她,陸爵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面無表情。
“你是什麼人?”陸爵的語氣好像和這場雪一樣,落在小小心裡,涼涼的。
“你這是在幹嘛?玩自殺嗎?你覺得有意思嗎?”小小甩開陸爵的手,陸爵剛剛握住的溫暖一瞬間消失了。他有些悵然若失的錯覺。
“和你無關(guān)”陸爵從地上站起來,拍落身上的雪。
石小小看著他絳紫色的嘴脣,氣得渾身顫抖,她拉著他朝遠(yuǎn)離雪山的方向跑去。陸爵由於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了,掙脫不開她的手,只能被她拖拉著走。
陸爵和石小小走到小鎮(zhèn)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每家的屋檐下都掛著紙燈籠,昏黃的燈火照亮了青石板。
“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陸爵看著石小小的背影問。
“你的校友”小小沒好聲好氣地說。
“哦,沒見過”陸爵好像相信了她說的話。
兩人都不再說話了,不一會兒,石小小帶著陸爵走進(jìn)了自家的氈房,爸媽正瞪大著眼睛盯著她和陸爵, 她這才驚覺,連忙鬆開相握的手。陸爵滿臉不在乎的神情,環(huán)顧著屋子裡的一切。
“爸,媽,這是我同陸爵學(xué),他是來旅遊的,我看他一個人,人不生地不熟的,就請他來家裡做客了”小小心虛地看了一眼爸媽的臉,發(fā)現(xiàn)他們都笑著點(diǎn)了下頭,才鬆了一口氣。
“陸同學(xué),歡迎你,今天留下一起吃晚飯吧。”石媽媽一臉慈祥的笑容。
陸爵看了石媽媽的臉好一陣子,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看他不答話,石小小急了,拉了一下陸爵的衣袖, 低聲說“快說話啊”
“好,謝謝阿姨”陸爵禮貌地說,表現(xiàn)地如同一個書香門第的公子。
石小小差點(diǎn)就被他騙過去了。她帶著陸爵去氈房後面的住處,紅磚白瓦的房子透露著古樸的氣息, 陸爵突然拉著小小的辮子,她猝不及防向後倒去,陸爵卻往後退了一步,彷彿她是個髒東西,他得躲著。小小費(fèi)勁地站定,惱怒地看著他說“你幹嘛?”
“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陸爵鋒利的視線停留在石小小的臉上。
“我只是不想看你尋短見”石小小直視著他,沒有絲毫閃躲。
“誰告訴你我要尋短見”陸爵嘴角微揚(yáng),邪邪的笑看在石小小的眼裡很欠扁。
她看著眼前這個讓她信誓旦旦說心動的男孩子,才驚覺,她一點(diǎn)都不瞭解他。她摸摸自己心口,心跳地很快,她的心好像在說:我還是喜歡他。
“不是最好”石小小掙脫出陸爵的控制,她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屋子裡。
陸爵像考古學(xué)家一樣,在屋子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會拿起一個青瓷花瓶,一會又拿著一個雞毛撣子仔細(xì)端詳,小小看著他的舉動,脊背發(fā)涼。
氈房裡的紅木桌上擺著石媽媽精心準(zhǔn)備的四菜一湯,湯裡有一團(tuán)團(tuán)的大羊肉丸子,石小小第一個在椅子上坐下,陸爵看著她饞的快流口水的模樣,不屑地移開目光。他坐在小小對面,石爸爸和石媽媽分別坐在四方桌子的另外兩個位置。石小小不顧任何淑女形象,大快朵頤,但陸爵的飯量好像小得可憐。 石媽媽跟陸爵講話的時候,他總是很耐心的回答,面帶微笑。好幾次石小小看到媽媽的臉紅了,於是她就在桌子下狠狠地踩陸爵的腳,陸爵皺著眉頭看她,她就瞪他一眼,然後繼續(xù)低頭扒飯。
夜,石小小想起爸爸在吃完飯後拍著她的肩膀跟她說“陸爵是個好孩子”,她又看一眼身邊的少年,火苗映著他英俊的臉,她不得不承認(rèn),他安靜的時候有一種獨(dú)特的魅力,和他瘋狂搖滾時的鋒芒恰恰相反,但,好像更加吸引她。
“你發(fā)花癡了”陸爵突然轉(zhuǎn)過來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
“我沒有”石小小不敢再看他。
“撒謊,你臉紅了”
“火光照的”石小小慶幸他們此刻坐在火爐旁。
陸爵顯然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他的視線重新回到燒的通紅的木頭上。
“你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石小小好奇地問。
“旅遊”
“來這麼冷的地方旅遊,你過年不回家嗎?”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過年怎麼可以不回家呢”石小小懊惱地看著他,她愣了一下,陸爵的眸子裡流淌著紅色的火光,他依舊面無表情,可,她就是感覺到了他的周身有圍繞著一圈名爲(wèi)孤獨(dú)的東西。
“我回不回家,對老頭子來說都無所謂吧”陸爵自嘲般地笑了。
石小小的心像被石頭砸了一下,破了個小洞,血一滴滴淌出來。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越來越看不懂他,她一開始覺得他是一顆張揚(yáng)、耀眼的星星,她剛剛還覺得他是個會演戲,很腹黑的心機(jī)男孩。她現(xiàn)在又覺得他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在他面前微笑著舔舐傷口。可是,不管哪個他,她都清楚地感受了自己對他的喜歡,那麼強(qiáng)烈的感覺,她想忽略都無法辦到。
石小小伸出手,握住陸爵手,他的手十分冰冷,很快地陸爵抽出手,目光凌厲地看了她一眼,他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
“不可以喜歡上我” 陸爵聲音沙啞而低沉。
“你太自戀吧,以爲(wèi)全世界女生都喜歡你啊,我只是覺得你可憐罷了。”石小小面不改色,這樣的謊話說得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嗯”陸爵裹緊身上的大衣,然後閉上了眼睛。
石小小沒想到以後她會愛陸爵愛到骨子裡,沒想到他們之間會像被撕碎的紙一樣,痛苦那麼沉重。
顧蘇情接到一個她從沒想過會給她打電話的人打來的電話,蔣晟熙的妹妹蔣文夢。蔣文夢說她想跟蘇情聊一些她哥哥的事情,約她在學(xué)校門口的博文書店見面。蘇情只好告別了小小,小小的目光又投向窗外的大雪中,這樣的氣氛很安靜,如同那個夜晚。
蘇情從書店出來的時候,雪變成了雨,街道上的雪淋了雨,變成了一堆雪水。她哈了一口熱氣到手心裡,白色的霧氣好像瀰漫進(jìn)她的眼眶中,她的眼睛溼溼的。
蘇情的腦海中還是蔣文夢嘴巴一張一張的樣子,一個字一個字彷彿是一把刀子在她心上刻下的。
“很冒 昧約你出來,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蔣文夢有些遲疑地看著蘇情。
“關(guān)於蔣晟熙?”蘇情說。
“恩,我哥 哥他好像很在意你”
“啊”蘇情愣住,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面這張精緻的臉。“不會的,我們只是朋友關(guān)係”蘇情平靜地說,儘管她的心裡颳著大風(fēng)。
“你可能不知道,哥哥在文化節(jié)結(jié)束之後跟我說,他看到有個女孩在聽他彈鋼琴的時候哭了。他很好奇,想問原因。”蘇情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生怕錯過一點(diǎn)情節(jié)。“你以爲(wèi)在咖啡館遇到我們是巧合對嗎?其實(shí)不然,是哥哥他特意去找你的,哥哥說你一點(diǎn)都不會隱藏自己的心”蘇情的臉?biāo)⒌丶t了,原來他都知道。
“至於他爲(wèi)什麼要留下來打工我也不知道了”蔣文夢停下來,添了下乾渴的嘴脣。
“你就是想告訴我這些?”蘇情問。
“不是,我感覺出他可能會喜歡上你,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那麼你必須要接受他的一切,無論好或不好”蔣文夢的眼神突然變得尖銳。
“如果我們真在一起,我會的”蘇情肯定地說。
“好,我哥哥的情況比較特殊,他有精神分裂癥,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他會遺忘自己發(fā)病時的記憶。醫(yī)生說,他是青年型的分裂,如果30歲前控制得好,可能會不治而愈,發(fā)病的時候他的智商相當(dāng)於一個6歲兒童。他會忘記很多事情和人。”
“他發(fā)過幾次病?”蘇情的內(nèi)心正翻滾著暴風(fēng)雪。
“一次,因爲(wèi)我”蔣文夢的臉上是痛苦的表情。
“你放心,不管我和他之間是怎樣的結(jié)局,朋友也好,情侶也好,我都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蘇情輕輕地握了下她的手。蔣文夢定定地看了她兩眼,咧嘴笑了。
五月,開學(xué)已三個月,蘇情每天過著寢室,教室,圖書館三點(diǎn)一線的生活。除了每週末都會參加一次手工藝協(xié)會的活動,每次活動都能見到蔣晟熙的身影,他好像很喜歡跟蘇情學(xué)著做一些小飾品,比如麪塑玫瑰,摺紙。慢慢地,蔣晟熙和蘇情開始一起上自習(xí),她有不會的問題便請教他,他都會耐心地講解。
他們的開始就如同一杯白開水般平淡,和很多大學(xué)生一樣,蔣晟熙和顧蘇情談戀愛了,沒有像小說裡的轟轟烈烈,也沒有多麼惹人注意,一切發(fā)生都那麼自然而然。
在一次晚自習(xí)結(jié)束的時候,蘇情和蔣晟熙在教學(xué)樓面前分別,她剛轉(zhuǎn)過身就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們交往吧。蘇情沒有轉(zhuǎn)身,他們彼此背對著,隔著兩米的距離,蘇情回了一個字:好。
昏暗的教學(xué)樓大廳被兩張?zhí)鹈鄣男δ橖c(diǎn)亮,他們的愛情來得不早不晚剛剛好。沒有人知道這甜蜜短暫地好似稍縱即逝的流星,一閃而過。
這段感情和無數(shù)小說裡描寫的一樣,不被人看好,反對的人可以繞校園三圈,卻也沒有小說裡寫的那麼激烈,女生們沒有因爲(wèi)蘇情搶了她們的王子就成爲(wèi)全校公敵。生活仍舊一絲不茍的運(yùn)轉(zhuǎn),每個人都要忙自己的生活,他們的故事不過成爲(wèi)某幾天茶餘飯後的談資,然後就像被石子激起波瀾的湖面,漸漸平靜。
蔣晟熙與蘇情曾幻想過的男朋友一樣,帥氣,體貼,溫柔。總之好像所有誇獎人的詞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她和他的相處那麼自然愉悅,沒有無理的爭吵,也沒有過分的浪漫。
中午的時光很短暫,所以大部分人吃完飯都抓緊時間回寢室睡覺,而顧蘇情和蔣晟熙總是趁著午休的時間一起去操場上約會。他們躺在草坪上,閉著眼睛,聞得到對方身上的清香味。
“你爲(wèi)什麼喜歡我?”這個問題好像是每一個戀愛的女生都想問的,蘇情也不能免俗。
“我有說過喜 歡你嗎”蔣晟熙轉(zhuǎn)過臉看蘇情,似笑非笑地說。、
“難道你不喜歡?”蘇情裝作很受傷的樣子,小聲說。
“不喜歡”
蘇情看著他眼中細(xì)碎的陽光,心從雲(yún)端慢慢下墜。一瞬間她頭頂?shù)奶柌灰娏耍Y晟熙一個翻身,雙手支撐在她的腦袋的兩側(cè),他在上,她在下。
“我不喜歡你,我愛你”這句話很不蔣晟熙,因爲(wèi)說的太霸道。
顧蘇情看著那張脣形十分好看的嘴巴,就在剛剛它還用溫柔的口吻說著傷人的話,可現(xiàn)在它又能讓她的心柔軟到如同最軟的棉花糖。
“可是我不愛你”蘇情賭氣地說。
“沒關(guān)係,我會等到你愛上我,不管多久。”蔣晟熙溫柔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著蘇情,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這樣的時光裡。
“說好了”
“我發(fā)誓”蔣晟熙很多年後還會想起這個承諾,把他捆綁在顧蘇情身邊的諾言。
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預(yù)料的,比如火星撞地球,比如老師上課查人數(shù),比如寢室停水,比如夏白。
那一天是五月十六號,石小小過生日,她約了吳曉曦,陳靜怡,蘇情和蔣晟熙去KTV唱歌,TreeKTV大包間內(nèi)閃爍著紅綠相間的燈光,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塊大屏幕,屏幕對面是一個環(huán)形的黑色沙發(fā),圍繞沙發(fā)坐著的分別是:陳靜怡、陸爵、石小小、顧蘇情、蔣晟熙。吳曉曦因爲(wèi)要去打工,所以沒有參加。蔣晟熙坐的位置離點(diǎn)歌臺最近,他點(diǎn)了一首生日快樂歌,大家隨著歌曲的旋律,一起高喊小小生日快樂。
“謝謝大家”石小小優(yōu)雅起身,像公主一般提起裙襬,然後半蹲下。
陸爵吹了一下口哨,石小小頭偏向他調(diào)皮地吐了下舌頭。
“嘖嘖嘖,虐狗啊”陳靜怡憤憤不平地說。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男服務(wù)生走進(jìn)來,他把二十瓶小瓶的青島啤酒和三盤小吃擺在了桌子上。
蔣晟熙用瓶起子把酒蓋撬開,然後遞給大家,他率先舉起酒,說“大家乾一杯,祝小小青春永駐” 蔣晟熙就這樣一本正經(jīng)地說了句不那麼正經(jīng)的詞。
蘇情撲哧一聲笑了,陳靜怡和陸爵也跟著笑了,只有石小小一個人有些無奈地看蔣晟熙,這個祝詞不是對上了年紀(jì)的女人說的嗎!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龐都那麼好看,如同最藍(lán)的天,最紅的花,最綠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