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衝進去，看到耗子被人堵在角落，兩隻手護著腦袋，圍了一圈人踹他，耗子鑽進牀底下，死活不出來，一邊求饒，一邊往裡面縮，外頭的人拿著棍子，拿著笤帚捅他，一邊捅一邊笑：“跟打地鼠一樣！”
我的火直接冒了出來，順手拎起翻在一邊的板凳，直接就朝著打小蟲的那羣人跟前衝過去了，我來的突兀，剛開始沒人看見我，一板凳砸下去，當場就有個人痛呼著蹲在地上，我還想砸，其他人已經看見了我，我抓起板凳朝他們丟過去，一躲，凳子砸在牆上，散架了，我推開面前的兩個人，一把拉起小蟲，從地下?lián)炱鸶宓释热o他：“他媽的，打死這幫狗日的。”
我拿著另一根衝過去，一板凳腿砸在魏強脊背上，他觸電般轉身，指著我罵：“狗日的你還敢出現(xiàn)，兄弟們，弄死他！”
這下子說的，其他人都衝過來了，別說我拿著板凳腿，就是拿著把刀，面對這麼多人，我也沒辦法，當時就被人踹的踉蹌幾步，我撞在牆上，往邊上一看，小蟲竟然還窩在角落，一直是那副抱著腦袋的動作，我塞給他的板凳腿，他動也沒動。
我驚呆了，扯著嗓子吼：“小蟲！”
他動搖了下，偷偷看過來，然後打了個哆嗦，趕緊低下頭。
魏強得意的笑著：“誰敢?guī)湍悖俊?
說完，一棍子砸在我腦袋上，當時就留下一條紅印，我捂著腦袋蹲下，其他人迎上來，開始打我，身不由己，我變成了趴在地上，後背的校服被人踩得全是腳印。
承受著狂風暴雨般的毆打，我的目光卻是和縮在牀底下的耗子對上了，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充滿了怯懦，淚水，這是耗子嗎？
我奮力抓起一根棍子，扔進牀底下，希望耗子能夠像以前一樣，吼著誰敢動我兄弟我要他命！然後衝出來，跟魏強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是他沒有，反而打了個哆嗦，朝著另一邊挪過去。
我的心瞬間冷到了極點，怎麼了？我的兄弟爲什麼都變成了這樣？
身體上痛，心裡面更痛，魏強他們打完，無非是宣揚勝利者的誓言，說什麼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但他們說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壓根就沒有聽進去，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魏強瞅著我們三個，笑出聲來：“這三個人，真像是三條臭蟲，看見就想踩啊。”
一羣人哈哈笑著，得意的走了，門被重重的摔上。
宿舍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過了會兒，角落的小蟲慢慢站起，牀底下的耗子也鑽出來了，兩個人誰也沒說話，走進衛(wèi)生間洗了洗，然後出來，耗子收拾著桌椅板凳，把那些散架的，丟在邊上，倒下的桌子扶起來，小蟲拿著掃帚，掃著地。
我就趴在地上，聽著掃帚掃過地面沙沙的聲音，腦海裡閃過的是斌子那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我突然間覺得不公平。
小蟲掃地，避著我。
耗子收拾的時候，也儘量不發(fā)出聲音。
趴在地下的我，爬了起來，一把抓住小蟲的掃把，我瞪著他，小蟲沒有看我，拽了拽掃帚，我問：“爲什麼？”
他不說話，扔下掃帚就走，我抓住他，吼道：“爲什麼！”
我像是個瘋子，抓住小蟲的頭髮，拖著他到了耗子跟前，然後我指著他的鼻子：“草泥馬的陳龍，李浩！你們告訴我，你們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是不是男人，有沒有種！！”
小蟲低著頭流眼淚，耗子卻是突然爆了，一把推開我，甚至踹了我一腳：“我們不是男人，我們沒有種！但尼瑪的葉飛，你試一試五天被人堵著打三十六次！草，是三十六次，整整三十六次，你他媽試試！！！”
說到這，小蟲也吼了起來，一腳把剛剛擺好的桌子踹翻：“你跑哪去了？他們明明是找你的！結果是我們倆捱打，你有臉罵我們！老四，你以爲人人都是斌子，沒有斌子，我們什麼都不是，打得過誰，鬥得過誰，完蛋，全部都要完蛋！”
歇斯底里的一通亂吼，吼得我心如刀割。
我看著兩個紅著眼喘息的傢伙，冷冷說道：“誰說我們打不過，鬥不過，我就不信，沒有斌子我們就要完蛋。”
沉默了一陣，小蟲抹乾淨了眼淚，說話了：“認慫吧，老四，四劍客已經不是從前的四劍客了，這個學期才過了一半，以後總是要過日子的。”
我冷笑：“過什麼日子？被人像狗一樣欺負的日子？”
耗子捏著拳頭：“說話能好聽點不？”
我看著他，指著自己的臉：“怎麼？你想打我啊？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要認慫了，只是，你還是不行，你只敢衝著我，衝著自己兄弟舉拳頭，這算什麼本事，剛纔你幹嘛去了？人如其名？像只耗子一樣縮在牀底下？”
他臉色漲紅，大步走過來，讓小蟲抱住：“站著說話不腰疼，風涼話吐出來容易，有本事，你去把魏強給拾掇了啊，你去幹他，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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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陣，我從斌子的牀底下翻出棍子，然後把佈滿鞋印的校服反穿在身上，棍子往袖子裡一塞，我瞪著他們：“好，我去！”
門被我重重的摔上，我走了出去，無視路上那些奇怪的眼神，從商店裡買了瓶冰鎮(zhèn)的礦泉水，我往自己的腦袋上淋，很爽，很清醒，然後我就進了廁所。
斌子在的時候說過，學校堵人，廁所最後，除非前列腺毛病，不然跑不了。
是的，我就蹲在廁所。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我在廁所的最深處，忍受著令人作嘔的臭氣，像是個埋伏在叢林的狙擊手，等待著目標。
好幾個跟著魏強打我的人來過，抽了根菸就走了，我縮在角落，裝著蹲坑，沒有被發(fā)現(xiàn)，我只要魏強！
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我聽到了那囂張放肆的聲音。
“一羣瓜比，敢跟我橫，他以爲自己是誰？”
魏強跟兩個人一起，進來就把煙點上，走上臺階，一邊撒尿一邊吹牛。
我握著棍子，鬼一般的出現(xiàn)在他的身後。
說： 四更結束，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