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愫一想到這個夜歌白天是小孩子,居然還在跟她一起商量著怎麼對付琊城城主,也就是對付他自己,便覺得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很坑,非常的坑!
所以她和二師兄的計劃,以及琊城總督的計劃,都是在當(dāng)著這個琊城城主的面,當(dāng)面策劃的,偏偏這個站在旁邊的琊城城主還要裝出一副積極性很高的模樣。
夜歌冷冷的瞠了薄傾城一眼,很顯然薄傾城正說中了他的弱點和痛處。
城內(nèi)一片安靜,可是越是安靜,越讓人覺得氣氛緊張,雲(yún)愫淡淡的說道:“夜歌城主,你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必。”夜歌恨恨的說道,這點小暴亂還不能把他怎麼樣,城中的旁系以及手下,只不過是趁著他現(xiàn)在正虛弱的時候,趁機而入而已。
“這樣啊。”雲(yún)愫若有所思的靠在樹梢處,對身邊的二師兄說道:“那我們就在見證一下,一代鐵血城主的殞落,我想肯定會特別的精彩,二師兄,你覺得呢?”
二師兄點頭,你說什麼精彩,就什麼精彩。
有時候雲(yún)愫會情不自禁的思考,二師兄爲(wèi)什麼要這麼寵著她,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也不管她是否做得對與錯。
夜歌手指一彈,一枚星火從指尖彈出,沒有爆炸的時候,只是一線白光隱隱若現(xiàn),不一會兒,幾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到了他的面前。
那些黑影很奇怪,影子扭曲,看起來不像是人,倒很像是幽靈。
雲(yún)愫眼睛瞠得亮亮的,這下可真是有意思。
“去把汝參的頭顱給本座帶回來。”夜歌語氣冷戾,狠狠的一甩長袖,在他甩袖的瞬間,那幾道黑影如空氣一般,被他甩得散開在夜色裡。
“這些人……”雲(yún)愫微微皺眉,果然不一般,剛剛她都沒有感覺到那些人的氣息,真就跟幽靈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氣息。
汝參是汝氏唯一活下來的一個族叔,年紀(jì)比夜歌要小,每天除了吃喝玩樂,便什麼事情也不做,但這些表面上的現(xiàn)象,完全不能矇蔽琊城的城主夜歌,夜歌這個人很多疑,對自己有一丁兒傷害的人或者是,都不會輕易放過。
“我說,你既然知道他會找機會報復(fù)你,你什麼當(dāng)初還要留他性命。”雲(yún)愫淡淡的瞟了一眼站在夜色裡那道孤獨的黑影。
夜歌垂眸,嘴角泛現(xiàn)起一絲陰冷的笑,那低沉的笑聲,在這靜謐的夜色裡,顯得猶爲(wèi)詭譎蒼涼。
“他是唯一一個跟我一樣是姓汝的人,如果他死了的話,我豈不是沒有親人了嗎?”
切,雲(yún)愫聲冷哧,夜歌這倒黴城主從小缺愛,長大變態(tài),聽說妝家的人都是死在他的手裡,現(xiàn)在卻又在這裡說什麼重親情之類的話,不是變態(tài)是什麼?太可愛了。
“那你現(xiàn)在怎麼又想要殺他了?”雲(yún)愫眨了眨眸子,夜色裡,那雙清澈狡黠的眸子,炯炯透亮。
“是他先要殺我,難道我還站在這裡讓他殺嗎?”夜歌冷笑。
雲(yún)愫靠在二師兄的懷裡,腦袋蹭了蹭二師兄的胸口,說道:“二師兄,我一直都覺得你纔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二師兄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啊?二師兄,你怎麼一點兒也不謙虛?”雲(yún)愫嘟嘟嘴。
二師兄見此,低頭啄了啄她的脣,說道:“你只要高興就好。”
“二師兄,怎麼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一點兒自己的觀點都沒有呢?”雲(yún)愫蹙眉。
“我的觀點不會用在你的面前。”他一向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觀點和原則的,只不過在遇上小師弟的時候,那些所謂的觀點和原則都已經(jīng)不再是什麼原則了。
“二師兄啊,你以後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如果沒有自己的主見和觀點怎麼辦呢?我一個人想事情很累的。”雲(yún)愫撇了撇嘴。
“那你以後只管著過得開心就好,要動腦筋的事情,我來便好。”二師兄語氣淡淡,眸底是深深的寵溺。
“二師兄,你真是太好了。”雲(yún)愫聲音柔柔的,撲在二師兄的胸口,使勁的蹭著,像一隻柔馴的小貓咪。
二師兄很溫柔的扶摸著她的發(fā),說道:“愫兒,我願一輩子每時每刻都守護在你的身邊。”
夜歌:“……”
覺得這兩人腦子有問題!以前大家都說他腦子有問題,喜怒無常,高興的時候會殺人,不高興的時候會殺人,幾乎隨時隨地都在想著殺人。就連最關(guān)心他的一個奶孃,都被他當(dāng)場擰斷了脖子,結(jié)果擰斷脖子之後,又開始傷心難過,殺更多的人給奶孃陪葬。
如果不是現(xiàn)在不宜動用真氣,夜歌只怕早就上前將這對狗男男給一掌劈了,秀什麼恩愛,不知道秀恩愛死得快嗎?
這些雲(yún)愫和薄傾城還在甜甜蜜蜜,那邊的樹林裡,小怪物一屁股坐在上官烈龍的臉上,明明已經(jīng)暈倒的上官烈龍猛然的睜開了眼睛,一巴掌拍開坐在他臉上的小怪物。
“臭!”男子蹙眉,咬牙切齒,這隻死畜生是不是大便了不擦屁屁啊,怎麼這麼臭?
小怪物扭了扭屁股,如一道閃電般跳上了樹梢。
上官烈龍捂著胸口,吐掉落在嘴裡的怪物毛,說道:“愫愫呢?”
小怪物搖了搖頭。
“死畜生!快告訴爺,愫愫現(xiàn)在在哪裡,是不是跟薄傾城在一起!”六師兄那火爆的脾氣又上來了,聲音沉啞,可是中氣十足,吼得四周的樹林都在發(fā)顫。
小怪物瞠著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美瞳,一臉鄙視的看著上官烈龍,原來你之前在主人面前表現(xiàn)的無賴邪魅,都是裝的啊,你這麼大的脾氣,不怕爆血管嗎?
“紅花,綠葉!給老子出來!”上官烈龍吼道。
紅花和綠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暗處走出。
紅花低著頭,聲音小心翼翼,“主子恕罪,奴才救您來遲。”
“你們這些天死到哪裡去了,老子不是叫你們阻攔了殷恆就趕緊過來嗎?”上官烈龍吼道,由於太過於激動,又情不自禁的咳嗽了起來。
綠葉推了推紅花,說道:“別跟主子頂嘴!”沒見主子正在氣頭上嗎?八成是因爲(wèi)雲(yún)公子的事情,每一次一撞到雲(yún)公子的事情,主子那脾氣就變得異常的火爆,真是難以理解。
“主子,奴才們知錯!只不過殷國師太纏應(yīng)付了,奴才們纔在這個時候趕過來,剛剛奴才們過來的時候,看到主子在休息,沒敢過來打擾主子,請主子一定恕罪。”綠葉說道,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一眼此時一臉黑色的上官烈龍。
上官烈龍輕咳了一聲,臉色呈現(xiàn)出幾分的尷尬,他肯定不會說他是因爲(wèi)被琊城的城主所傷,之後又被雲(yún)愫算計了,所以纔會暈倒的。
死要面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們找我找了幾天?”上官烈龍說道。
“回主子的話,三天!”綠葉小心翼翼的回答,又?jǐn)E頭瞟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卻見主子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倒也放心了一些。
上官烈龍雖然不像薄傾城那般,不喜歡就把人殺了,或者像汝夜歌那樣,生氣的時候就殺人玩,他從來不殺沒有價錢的人,就像紅花和綠葉,他就算殺了他們,不可能得到一分錢,相反還可以要重新再去訓(xùn)練兩個手下。
“三天?”上官烈龍深知殷恆的能力,再加上殷恆的身邊還有葉庭風(fēng),葉庭風(fēng)平日行事比較低調(diào),不愛出風(fēng)頭,可是他知道越是不出風(fēng)頭的人,越是城府極深,難以捉摸。
紅花和綠葉的臉色皆變,心裡在想,我們又做錯了什麼嗎?主子的神色怎麼會這麼嚴(yán)肅呢?
上官烈龍突然呵呵一笑,說道:“三天?能找到我,你們的能力還挺強的,我很欣慰。”
怎麼回事?綠花和綠葉的直抹冷汗,主子啊,您有話就直說啊,別拐彎抹角的,奴才猜不透啊,這種感覺,讓奴才都覺得背後冷嗖嗖的,太難過了。你要不就發(fā)脾氣吧,別這麼笑了,你一笑,準(zhǔn)沒有什麼好事。
“奴才們也是通過主子下來的線索,找到主子的。”要不是有主子留下來的記號,可能他們還要等幾天才能找到主子。
上官烈龍聲音低低的,沉沉的,非常的平靜,說道:“你們能按我留下來的線索找到我,你們殷恆和大師兄不會嗎?”
果然是一幫廢物!
紅花和綠葉心口一跳,這個他們還真是沒有意識到。
上官烈龍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草屑,看了一眼紅袍上染上的深紅色血跡,眸色幽沉,原本呢,只是想不動聲色的將愫愫帶回?zé)o聲閣,然後讓長老們替他和愫愫主持婚禮的,沒想路上遇上了薄傾城和殷恆他們,大師兄平日裡對愫愫關(guān)心致致,也不知道打的什麼心思,應(yīng)該不會知道愫愫是女子的事情。
上官烈龍他看到愫愫小時候的身體,所以纔會這麼任性,一定要負責(zé),卻沒有問過雲(yún)愫願不願意讓他負責(zé),一廂情願也願意。
“帶老子去找愫愫。”上官烈龍瞠向正掛在樹梢上的小怪物。
小怪物嗚嗷的叫了一聲,顯得十分的不滿,本神獸好歹也是上古神獸的後代,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們,居然對本神獸這麼沒有禮貌。
“你還想不想吃肉了?”上官烈龍的聲音冷冷的。
小怪物一聽,果然從樹梢上跳了下來,甩了甩尾巴,仰首挺胸走在前面。
上官烈龍一襲鮮豔的紅袍走在後面。
前面是領(lǐng)路的紅毛小神獸,後來是一襲紅袍的驚絕男子。朦朧的星光下,這畫面非常的和諧。
雲(yún)愫和薄傾城應(yīng)該是找那個叫旦無的孩子去了,上官烈龍也覺得旦無很奇怪,但是具體奇怪在哪裡也說不清楚,卻知道那個叫旦無的孩子一定就是他們這個隊伍裡,唯一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
當(dāng)然,雲(yún)愫和薄傾城不知道上官烈龍已經(jīng)正朝著琊城城門口的方向過來,當(dāng)然上官烈龍也不知道城內(nèi)出了事。
城內(nèi)一直很平靜,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那幾道黑影從城門的縫隙中擠了出來,還真是從縫隙裡擠出來的,像一道煙一般。
一個黑色的布包放在了夜歌的面前,夜歌盯著那布包看了許久,布包血淋淋的,正往外冒著血,夜歌冷冷的問道:“這是汝參的頭顱?”
那幾個黑影跪下,聲音幽幽的,如置身於冰窯當(dāng)中,“是。”
夜歌手中突然多出一根長長的尖鐗,將那布包挑開,裡面是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年紀(jì)很輕,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相清秀,眼睛瞠得老大,好像死不瞑目,而且臉上還有幾道傷痕。
夜歌冷冷一哼,將頭顱一挑,扔到了城門口的火爐裡,頓時噗的一聲,火花竄起照耀了夜歌那張冷戾清瘦的臉龐。
“傳話,汝參已死,曾經(jīng)參與汝城叛亂者,如果回頭,本座不殺,若有反抗的,誅九族!”陰森森的話語從夜歌的嘴裡傳出。
黑影一扭,很快但閃過了城內(nèi)。
雲(yún)愫覺得很奇怪,卻又沒有說話。
薄傾城在一旁淡淡的搖了搖頭。
夜歌回頭看向他們的時候,卻兩人的神態(tài)怪異,冷冷的問道:“你們幹嘛搖頭。”
“覺得你草菅人命,看不慣而已。”雲(yún)愫淡淡的說道,從樹梢跳了下來,上前去拍夜歌的肩膀。
夜歌很警惕的避開,一臉敵意的看著雲(yún)愫,冷冷的說道:“草菅人命?在這天下,只有強者有說話的份。”
“那倒也是,不過呢,當(dāng)你擡頭仰頭星辰的時候,不要忘記了你的腳還在沾著地。這麼暴戾,就算汝參死了,還有其他的人要反你。”雲(yún)愫放下手,輕輕一的拂袖。目光如常。
“你懂什麼?你當(dāng)真以爲(wèi)這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好人嗎?”從他一出生的時候,他便知道,如果不能將那些覬覦他的人除去,他這輩子將永無安寧。
雲(yún)愫不屑的一聲冷笑。
城門很快就打開,火把沖天,血腥之氣瀰漫,許多的士兵跪在這裡,迎接他們的城主歸來,火花照耀著地上的血跡,異常的刺眼,還有很多不願意服從的,被人用刀架著跪在那裡,大聲的漫罵。
“汝夜歌,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汝夜歌,你喪心病狂,連唯一的親叔叔都殺。”
“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
漫罵聲無力,通常是失敗者在臨死之前的報怨,自己沒有能力打倒城主,那麼就只能將這個過錯全部都怨在對手身上,都怪對手喪心病狂,怪對手沒有人性,怪對手太強大,獨獨沒有反省一下自己,人啊,便是如此。
汝夜歌對這些漫罵聲全然不在意,只是目光瞟一眼那些被擒住的叛逆一眼,押著叛逆的士兵就會將叛逆的頭給砍下來。
場面非常的血腥,雲(yún)愫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二師兄,這事情也太過於簡單了吧,一點兒也不跌宕起伏呢。”
“很快就跌宕起伏了。”薄傾城的聲音淡淡的,不過倒也傳到了夜歌的耳朵裡。
夜歌回頭,看著雲(yún)愫和薄傾城。
薄傾城說道:“不要看他的眼睛。”說著,雪袖遮眼,雲(yún)愫便覺得腦子一下清明瞭許多。
“怎麼會這樣?”雲(yún)愫恨恨的瞠了一眼夜歌。
夜歌哈哈大笑,聲音陰森森的,說道:“做我的子民,我會讓你每日每夜都過得很快活!”
“他的眼睛能迷惑人!不管是誰,只是是看他的眼睛一眼,便會被迷惑住,特別是那些普通的百姓,更容易被迷惑。”薄傾城摸了摸雲(yún)愫的臉蛋,眼底有著深深的柔意。
“二師兄,你好像也看了他的眼睛,你怎麼會沒事。”爲(wèi)什麼二師兄沒事呢?
“我不知道。”薄傾城淡淡的說道。
雲(yún)愫撫額,可能就是因爲(wèi)缺心眼,所以纔會沒事。
“城主,你太調(diào)皮了。”等下看你還怎麼調(diào)皮得起來,雲(yún)愫揉了揉眼睛,笑瞇瞇的看著夜歌。
夜歌看了一眼薄傾城,冷冷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能迷惑人心意,不僅如此,還有扭轉(zhuǎn)他們的思維觀和價值觀,還有一個,是你們誰也想不到的,能給他們製造虛假的記憶,讓他們在真與假之前分不清楚,再慢慢的思想和神志都被吞蝕掉,就只能活在我給他們創(chuàng)造的虛假的回憶裡不能自拔,最終選擇死路一條。”
“這麼說來木克村的人,都是被你用這種方式改變了記憶,變成瘋狂!”雲(yún)愫想起了那個叫阿秀的女人以及那人女人的丈夫和孩子。
“你就這麼喜歡折磨人?”雲(yún)愫蹙眉。
“看到人痛苦,悲慟,像一隻小爬蟲一樣任人拿捏,我就覺得心裡很平衡。”夜歌指了指雲(yún)愫和薄傾城,說道:“拿下他們,把他們帶上夢閣。”
那些跪下的士兵並沒有吱聲,夜歌微微蹙眉,目光掃視,沒有看到自己的親信,心底有些懷疑,還是狠狠的說道:“拿下他們!”
還是沒有人行動!
夜歌那臉色沉了沉,“你們都聾了嗎?”
“他們沒有聾,只是他們只聽命於自己的主子,不會聽命於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一聲冷冽的聲音響起,如寒風(fēng)般刮在臉上,生生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