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哲睜開眼後，發(fā)現(xiàn)自己在病牀上躺著。
他沒有死。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只覺得一道亮光過後整個世界安靜了，特別的安靜。那種放鬆和愉悅，是無法體會到的。
動了動手指，還能動，努力觸探，摸到了溫暖柔軟的手。這是誰，是孟瑤嗎？
強(qiáng)忍著疼痛用盡全身力氣撐起頭，看到孟瑤爬在牀邊休憩，而窗外一片漆黑，同樣出奇的安靜，只能聽到各種儀器的震動聲。
馬哲笑了笑，緩緩擡起頭放到孟瑤頭上。
孟瑤如同觸電般坐了起來，頓時淚流滿面，顧不得與馬哲搭腔，衝出門外歇斯底里喊道：“醫(yī)生，醫(yī)生，他醒了……”
不一會兒，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醫(yī)生護(hù)士很快出現(xiàn)在病房。
一位年長的醫(yī)生撥開眼睛看了看，伸出兩隻指頭道：“這是幾？”
馬哲嚥了口唾沫，張開嘴脣道：“2。”
“這個呢？”
“5。”
醫(yī)生眨了眨眼睛，回頭道：“還好，意識是清醒的，沒什麼大礙。”
站在身後的醫(yī)生淚眼汪汪，儘管戴著口罩，馬哲認(rèn)出了蘇夏，擠出一絲笑容微微點頭。
醫(yī)生又拿著聽診器聽了一會兒，點頭道：“一切正常，靜養(yǎng)吧。”
待醫(yī)生出去後，蘇夏摘到口罩捂嘴大哭，喃喃道：“馬哲，你總算醒過來了，我還以爲(wèi)……嗚嗚。”
而孟瑤坐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緊緊地抓著馬哲的手，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馬哲側(cè)頭笑了笑，努力擡起手爲(wèi)孟瑤擦掉眼淚，一字一句道：“瑤兒，別哭，我還活著。”
孟瑤哭得更兇了，抱著馬哲的頭臉頰緊緊貼著道：“馬哲，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孟瑤的眼淚溼潤了臉，馬哲緩緩閉上眼睛，喉嚨裡異物涌動，淚水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很快，走廊裡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母親進(jìn)門就嚎啕大哭，撲在身上道：“兒啊，你可算醒過來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
也不活了。”
馬哲扭頭笑道：“媽，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別哭了啊。”
妹妹馬寧站在一旁抹眼淚，而父親如同一棵青松般矗立在那裡，面部肌肉微微抽動，昔日威嚴(yán)的眼神流露出絲許溫情。
孟瑤懂事地起身讓出椅子，擦掉眼淚道：“阿姨，您坐。”
劉玉梅老淚縱橫，眼睛腫的像核桃一般，感覺一下子老了許多。摸著馬哲的臉頰道：“兒子，媽不能失去你，你還沒結(jié)婚，還沒給我生孫子……”
劉玉梅的話讓在場的人都爲(wèi)之動容，馬文峰竟然眼眶溼潤，連忙轉(zhuǎn)身走到了窗戶口。
蘇夏見狀，將劉玉梅扶起來道：“馬姨，別這樣，馬哲這不是好好的嘛，他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
劉玉梅雙手擦了擦臉，仔細(xì)端詳著馬哲道：“兒子，想吃點什麼，告訴媽，媽現(xiàn)在就回去做。”
“我想吃您做得餃子。”
蘇夏連忙道：“你現(xiàn)在只能吃流食，餃子過陣子再說吧。行了，行了，你們都回去吧，留下一個人作伴，明天再來，時間不早了。”
劉玉梅立馬道：“我留下，你們都走吧。”
馬寧上前道：“媽，還是我來吧，您都三晚上沒睡覺了。”
“我不走，我要陪著我兒子。”
這時，孟瑤小心翼翼走過來道：“阿姨，你們都回吧，我陪他。”
劉玉梅扭頭看著孟瑤，眼淚又開始嘩嘩地流，抓著手道：“好孩子，回去睡一會兒吧，這些天你太累了。”
孟瑤勉強(qiáng)笑了笑道：“我一點都不累，我想陪著他。”
還是蘇夏機(jī)靈，催促道：“行了，都別爭了，讓孟瑤留下來你們回。”
劉玉梅明白了其意，扶著牀起身道：“瑤兒，你一個人能行嗎？”
孟瑤堅定地點點頭道：“沒問題，明天你們再來。”
“好孩子！”
又一通叮囑，馬寧攙著母親出去了。父親走過來欲言又止，憋了許久道：“別胡思亂想，安心養(yǎng)病。”說完，整了整衣服出去了。
馬哲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情況，道：“瑤兒，你能先出去一下嗎，我和蘇夏說幾句話。”
孟瑤看了看蘇夏，抿了抿嘴脣出去了。
馬哲一下子鬆懈下來，強(qiáng)忍著疼痛道：“夏姐，告訴我情況，不要有任何隱瞞，我要聽實話。”
蘇夏知道馬哲性格倔強(qiáng)，手插口袋道：“輕微腦震盪。”
“還有呢？腿呢，我怎麼沒感覺呢？”
蘇夏伸進(jìn)被窩掐了一把，痛得他嗷嗷直叫，突然大笑起來，道：“在就好，在就好。”
“你小子命真大，大腿肌肉扭傷，左臂骨折，其他完好。”
“那就行，腿腳靈泛就好，要是成了瘸子，這輩子就毀了。我昏迷了三天？”
蘇夏努了努嘴道：“她陪了你三天。”
馬哲望向門外，透過玻璃窗看到孟瑤靠在牆低頭用手指擦著眼角，心裡別樣滋味。
突然想到了什麼，硬撐著要坐起來道：“不行，不行，我得去公司，那邊還有一攤子事。”
蘇夏將其摁在牀上道：“想什麼呢，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傷筋動骨一百天，公司那邊媛兒幫你盯著呢。”
“哦。”馬哲緩緩靠在枕頭上，淡淡道：“她一直在嗎？”
“可不是嘛，這兩天一直在那邊盯著，哎！”蘇夏欲言又止，貼到耳邊道：“馬哲，聽姐一句話，男人嘛，就應(yīng)該有狠勁，你不能耽擱媛兒了。既然不喜歡痛快的，直接切斷。如果你下不了狠心，我替你當(dāng)惡人。”
馬哲閉上了眼睛，許久道：“夏姐，還是我來吧。”
“那行，這兩天呢安心養(yǎng)傷，什麼都不要想，一切等好起來再說，好嗎？”
“謝謝。”
“切！”蘇夏白了一眼道，“孟瑤這些天沒日沒夜陪著你，有什麼心結(jié)早點解開，別留下遺憾。行了，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蘇夏走後，孟瑤緩緩?fù)崎_門走了進(jìn)來。站在門口雙目對望，臉上凝結(jié)著久違的笑容。
這一刻，馬哲堅信，孟瑤不會再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