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道：“還記得年前李強的父親提著東西來咱家嗎？”
馬文峰臉色一沉，點了點頭。
馬哲繼續道：“早在立案偵查期間，李兆國就宴請鍾世偉和康建國吃過飯，如果說這裡面沒有貓膩，似乎有些不信服。”
馬文峰久經官場，對當下社會的醜惡面一清二楚。道：“這正是我要說的，儘管都心知肚明，也要嚥到肚子裡。這起案件是我偵查的，是什麼情況都異常清楚，可說話是要證據的，拿不出證據什麼都沒用。”
“證據我會有的。”馬哲信誓旦旦道：“鍾世偉現在連我的面都不見了，而且康建國也一再強調，我不能參與刑事訴訟，只能針對民事訴訟進行辯論，不過我要堅持我的意見和主張。”
馬文峰思考片刻，慚愧地道：“馬哲，爸在這件事上幫不上什麼忙，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知道。”馬哲道：“我也沒有打著您的旗號處理這起案件，到現在爲止，鍾世偉都不知道我和您的關係。如果知道了他或許會對我態度好點，呵呵。”
公安機關作爲法律的下游執法單位，多少有些無奈。表面上看風光無限，手裡連逮捕權都沒有，還得靠法律監督機關下達命令，執行起來相當被動。
馬文峰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端起酒杯道：“來，兒子，老爸和你喝一杯，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我和你媽等著你的好消息。”
這一晚，馬哲和父親面對面開誠佈公交談，倒像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這種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騎在父親肩膀上在屋裡轉圈，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溫馨。
父親的愛是瓷實的，不像母愛那般涓涓細流。今晚父親爲自己加油鼓勁，馬哲得到了某種力量，渾身有勁。成與不成，在此一舉了。
第二天，馬哲早早醒來，再次換上筆挺的西服，吃過早飯，開著車來到城區法院。
走到審判庭門口，馬哲擡頭看到門庭上方懸掛著
莊嚴而神聖的國徽，不由得肅然起敬，心潮澎湃。
爲了這一天，他等了五年，而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
進入候審庭，鄧學明來了電話。這起案件他本來要親自參加的，怕馬哲經驗不足。不過聽了陳忠國一番話後，決定交由他放手一搏。即便打輸了，還有二審，到時候再介入也不遲。
“緊張嗎？”鄧學明故意輕鬆地道。
馬哲笑笑道：“還行。”
“那就好，正常發揮，我相信你一定能行。”鄧學明道：“飯我已經定好了，今天中午韜光律師所全體人員等待著你的好消息。”
聽到此，馬哲心裡莫名增加了壓力。道：“如果輸了怎麼辦？”
“這很正常啊，打官司不就有輸有贏嘛。”鄧學明道：“在我看來，你能邁出這一步已經成功了，加油！”
得到這麼多人的鼓勵，馬哲倍感欣慰。坐在冰冷的板凳上，不時地看著表，心裡默默地倒數，再過一個小時即將開庭。
“馬哲！”
馬哲正閉目深思時，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睜開眼一看，劉成功和高磊款款走了進來，衝著自己揮手示意。
出於禮貌，馬哲站起來走過去道：“劉主任好。”
“來得夠早啊。”劉成功一副輕蔑的眼神道：“是不是很緊張？”
“還行。”馬哲自信地道。
劉成功掏出煙遞給馬哲道：“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更沒想到的是咱倆對簿公堂，待會千萬別緊張，適當的時候我會稍微給你放放水，誰讓你是大地走出來的呢，這份情我記著呢。”
馬哲聽出話外音，笑著道：“感謝劉主任還記得我，我既然是從大地出來的就有大地的傲骨。在這裡，我稱呼你爲劉主任，走進審判庭你就是被告。”
“好好好。”劉成功瞇著眼睛道：“有進步，進步很大啊。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這麼重大的案件，對方爲什麼請你來
做訴訟代理人，這不是拿自己的命運開玩笑嘛。”
馬哲冷笑，道：“這你不用管，你也別總拿過去的眼光看待問題，待會法庭上見分曉。”
劉成功一愣，回頭與高磊對望，哈哈大笑起來。面對劉成功的嘲諷，馬哲恨不得上去一拳，但此時不是衝動的時候，一定要冷靜再冷靜。
劉成功拍了拍馬哲的肩膀道：“待會好好表現，我不開口，就讓和你一同進入大地的高磊和你辯論，你倆來一爭高低，我來當裁判，怎麼樣？”
一旁的高磊附和道：“劉主任，別這樣嘛，馬哲和我好歹同事一場，多尷尬啊。”
馬哲最看不慣高磊醜惡的嘴臉，處變不驚道：“高磊，把你這些年和劉主任學的看家本領拿出來，好讓我學習。你放心，法庭上咱倆是對立面，私底下依然是好朋友。”
“對對對，好朋友。”
李兆國進來了，劉成功道：“不和你扯了，法庭上見吧。”說完，走到李兆國跟前拉到一邊小聲嘀咕起來。
剛纔的舉動，劉成功顯然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不過也難怪，自己連一場官司都沒打過，劉成功的能力再不行都是這行的老手了，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多少有些膽怯。
又進來一夥人，馬哲認識走在後面的中年男女，正是範鵬的父母親。看得出，倆人十分驚恐和慌張，尤其是他母親，身子不停顫抖。
馬哲和範鵬是高中同學，以前玩得挺好，沒想到此人做出如此禽獸的行爲。不過他相信，範鵬不是故意的，或許是酒後亂性把持不住自己步入深淵，可在法律面前不相信眼淚，爲自己魯莽的行爲付出沉重的代價。
還在等候開庭，範鵬的母親已經繃不住了，坐在那裡嚎啕大哭起來。而範鵬的父親在一旁勸說著，還有一大幫親戚簇擁著，臉上寫滿愁容。檢察院起訴書上建議判處範鵬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法官支持，範鵬這輩子算是毀了，馬哲不免有些同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