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一隻手捂住我的嘴，一隻手開了門。說話的語氣異常冰冷。“有事？”

“阿楠，你真的打算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我們四年的感情。你就……”秦楠話音剛落，手裡就傳來女人溫柔又有些哀怨的聲音。

秦楠緩緩放開了我，一路往二樓走去，他是怕我聽到他跟蘇言談話。以前他們兩個人一起藏著掖著利用我的時候，他就不會避諱。現在拆穿了。反倒是避諱，就生怕我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談話。

他是想的太多了。我壓根就沒心情聽他們談話，也沒有心情去參與他們的談話。我只希望他能夠放過我。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在身體上，我只求他能放過我。

可我知道，這只是奢求。在他還沒能利用我達到目的以前，他是不會放過我。而我……其實也是需要他的幫助，所以我當了可恥的第三者。縱然蘇言真的是背叛了他。那也不過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而我在旁人的眼裡。尤其是在他家人眼裡，終究還是個恬不知恥，趁虛而入的第三者。

一個破壞人感情。一個不折不扣的狐貍精。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唾棄自己。我曾經最唾棄第三者，可我現在卻成了名符其實的第三者。讓我覺得最可怕的是，我覺得自己可恥，卻不覺得自己可惡。

大約是因爲蘇言和秦楠的所作所爲，他們兩個人處心積慮的讓我成爲了一個第三者的緣故，所以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可惡，我甚至覺得我沒有一刀子捅死他們倆就已經很不錯了。

明明知道秦楠根本不愛我，明明知道無論蘇言做了什麼，他心裡的都是蘇言，然看到他上樓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這個世上最可悲的不是被丈夫拋棄的女人，而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爲第三者，最後揹負一身罵名，卻還也不能還嘴的所謂小三。而我現在就是那個還也不能還嘴的可悲女人。

我就如案板上的魚肉，任由秦楠和蘇言宰割。不，現如今是任由秦楠宰割。秦楠也是一朵奇葩，明知蘇言屢次背叛他，還對蘇言愛的那麼深。既然愛的那麼深，卻又硬要和我住在一起？他是爲了利用我？同時藉此刺激蘇言？

想到這些，我竟有些難過，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冰涼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我覺得自己特別犯賤，明知秦楠是在利用我，心裡還是難以忘記與他曾經的感情。

“喬諾，怎麼了？怎麼哭了？”我坐在沙發上呆著，竟然連秦楠下樓來了都沒發現，直至他做到我身側，伸手觸摸我的臉，我這才從思緒中抽身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發現自己最近特別情緒化，想到一件事，想著想著就能哭了。

但我不想讓秦楠知道我是因爲他哭，我挪了挪身子，搖搖頭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有點兒想我奶奶了。”

“別這樣，你奶奶如果知道，肯定不希望你這樣。”秦楠以爲我是真的因爲想我奶奶哭的，還一本正經的說起了電視劇裡那些常用的客套話。

我相信他僅僅是在說客套話而已，他根本就不愛我，自然不可能真的想要安慰我。換句話說，我對他而言，只是一顆棋子，一顆讓他毫不在乎的棋子。不在乎到，我說我是因爲想我奶奶哭，他就真的信了。

又或許，他是知道我爲什麼而哭，只是因爲根本不在乎，所以也就無心深究，也無心安慰。如此，我心裡卻是更難受了，我不想這樣，可到了這一刻，我才發現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是很難控制。我真擔心哪天我會因爲感情，殺了別人，又或者是殺了自己。

大抵，我殺了自己的可能性會更大。若是沒有了對喬月和張俊明的仇恨，我是很難支撐到今天的。

於是我沒有再說話，提著包包直接去二樓換衣服，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背後穿了秦楠低低的嘆氣聲。

秦楠這棟複式公寓設計是偏向那種空曠類型的，上二樓的樓梯離得客廳沙發挺遠的，卻能很清楚的聽得到那裡的聲音。

這也是我不喜歡這棟房子的原因之一，但凡是在客廳裡做點兒什麼，總是被聽得清清楚楚，我又不能總待在臥室裡，我更是不想呆著臥室，因爲我不想跟秦楠躺在一張牀上。

對秦楠，我的內心始終是糾結的，明知他根本不愛我，明知他和蘇言就是倆王八看綠豆看對眼的爛人，明知他們纔是最適合的一對人渣，我心裡卻還是總存在幻想。

不行！喬諾，你要振作！你不能爲了個人渣，不對！你不能被倆喪心病狂的人渣給搞得喪失心智，你要隨時保持清醒。絕對……絕對不能對秦楠再有任何關係！你與他不過是交易關係，你表面再裝模作樣，心中也絕不能再有他的位置。

我套好了一身淺藍色的家居服，將頭髮綁成馬尾，強行抑制住想哭的衝動，若無其事的走下樓準備做飯。

“喬諾，你沒事吧？”秦楠站在樓梯口，蹙眉看著我。

他總喜歡蹙眉，無論是關心人，還是在責怪人的時候，都喜歡蹙眉。因此有的時候，我分不清他是在關心我還是在責難我。

不過我想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沒有關心我的意思。這會兒大概也就像之前那樣，說幾句客套話而已。

對於這種客套話，我認爲也沒有什麼回答的必要，我搖搖頭沒有說話，直接往廚房走去。秦楠總嫌我做飯不好吃，他做的好吃，他總會做一些看上去比較昂貴的菜。可他自己卻是鮮少做飯，到底是被人伺候慣了大少爺，跟我們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貧窮人家就是不一樣。

我大約是讓他給折磨的麻木了，早已經沒有了精力同他計較這些，繫上圍裙就從冰箱裡把菜拿出來。

“小諾，我真希望我們能夠永遠像現在這樣。”秦楠突然而來的擁抱讓我僵住了，他是從身後將我抱住的。

秦楠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我沒有回頭看他，我是從他擁抱我的那種觸感上確定的。他的西裝材質會硬一些，不像家居服總是軟綿綿的。

我手裡捏著菜，站在水池邊僵住片刻後才緩緩放下，我沒有說話，伴著冷水在手上，慢慢將他的環在我腰間的手扯開，半響之後才低聲開口，“我要做飯，你要是沒事就出去吧。”

“你……難道不想知道，蘇言給我打電話說了些什麼嗎？”秦楠並沒有出去，他走過來拿過我手裡的菜丟到水池裡，洗菜的手法很是熟練。

看起來，他過去是經常會做飯的，或許他不是因爲從小被人伺候而不愛做飯，而是因爲，只愛爲蘇言做，無論蘇言做了什麼，他心裡的人終究是她。可儘管如此，他還是要將我綁在身邊。還問出這樣的話？呵，我想不想知道蘇言和他說了些什麼？

我知道跟不知道又有什麼分別嗎？反正我就是一顆棋子，就是他用來達到目的，用來氣蘇言的棋子，就是個人人都唾棄的小三，所以我也沒有必要知道。

我拿下菜板，冷冷回他，“蘇言和你說了什麼跟我有關係嗎？我有必要知道嗎？”

“喬諾，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秦楠打斷了我，語氣加重了，“我知道我那天肯定是說了什麼話，可是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剛纔蘇言打電話說……叫我回去一趟，我爺爺希望我們儘快結婚。”秦楠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解釋一般道，“當然，我是不可能跟她結婚的。不過今晚，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但是喬諾，只要你告訴我，你希望我陪著你，今晚我就不回去了。”秦楠雙手抓住我的肩膀，雙眸緊緊凝視我，“喬諾，告訴我，你希望我陪你。”

呵……希望他陪我？我希望他能陪我一生一世，可他能嗎？他不能，他的心也不能，他心裡的人是蘇言，那個從跟他一起就背叛他的女人。即便如此他還是愛她，大約這就是執念。

我曾也有過執念，當真相戳穿時，我的執念便被擊碎得粉碎，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儘管我表面總能裝的若無其事，我心裡卻是騙不了自己，跟秦楠待在一起越久，我就越是無法從那段可悲的感情裡抽身。

我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擡眸望著他冷冷道：“秦楠，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