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李開泰並不知道商家會派誰來跟自己接洽。
昨天旺賓樓的管事也僅僅是說後續會有人來對接便沒有了下文。
如果昨夜不是自己被大師兄帶走，或許今日商家的人本該到醉風樓找自己。
不過之前雖然並不知道來找的自己的人會是誰，但這一大早茶鋪本就沒有幾個人，而且這人從進來之後眼神的餘光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方位。
正是通過對那人行爲的判斷，李開泰才主動向小軒遞話，開啓了現場表演。
“這位兄臺，你有何事？”
李開泰假裝自己不知情，隨意的開口問道。
“兄弟是在等人吧？”
那人沒有太多的遮掩，畢竟他已經確定了李開泰的身份。
“商家還是法家？”
李開泰也不跟他多繞，直截了當的問道。
“兄弟真是不避諱，敢在法家和商家之間來回販賣情報，在下佩服！”
那人一來是欣賞李開泰敢出賣儒家的膽量，二來也是羨慕他能憑藉一份情報掙到多份錢。
“情報這種東西本來就可以共享，與其讓二手情報流通，不如從我這一手情報就開始創造收益，這難道不符合你們商家的理念嗎？”
李開泰心裡很清楚這人是商家的手下，因爲法家到現在都還沒有跟他正式的接觸過。
“兄弟果然是妙人，難怪我們管事會對你另眼相看！”
這人從交流開始，嘴裡的讚美就幾乎沒有停過，或許這就是商家與人打交道的技巧之一。
“其實我的內心也很糾結，畢竟這後山的消息也不好打探，再說儒家給我這個雜工的待遇其實不差，學院上上下下也都是好人！”
李開泰有意無意的強調著自己這番行動充滿風險，而且內心更是備受煎熬。
“嗐，兄弟，說這些幹啥，我們少主說過的，出賣自己的靈魂和原則並不丟人，丟人的是沒能賣一個好價錢！”
那人嘴裡雖然用自家主人的話安慰著李開泰，但心裡的不屑之意更多。
誰會相信一個將情報販賣給衆多勢力的人，內心會因爲受到譴責而痛苦？
“說吧，你們商家想知道什麼？”
李開泰眼看場面話已經講完，乾脆直接切入到了正題。
“不管你賣給其他派系什麼情報，我們商家只需要比他們得到的更詳細，而那些獨家情報我們商家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購買，前提是獨此一份！”
那人說話間將商家的風範展現無遺，直白點說就是，用錢能解決的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有錢就是可以爲所欲爲。
李開泰別的不喜歡，就喜歡冤大頭！
情報這事兒最終解釋權屬於李開泰，他說獨家就是獨家，就算商家再去想辦法確認情報真實性，李開泰也可以提前跟夫子和大師兄打招呼！
“三月前的天地異象是由人和物共同引起！”
“儒家預言將進入復興的時代！”
“夫子正在閉關衝擊十重境！”
前面兩個消息基本沒有啥問題，也算是京城各方派系都想知道的事情。
而最後一個消息，李開泰屬於是放出了一個迷煙彈，而且這個迷煙彈不光迷惑，還隱隱有著爆炸的威力。
至少商家派來的這個人已經陷入了震驚當中。
“兄弟，你剛纔最後一句說的什麼？”
那人回過神來雙眼緊盯著李開泰。
“我們學院很多人都懷疑夫子可能正在衝擊十重境，也就是學院歷史上出現過的超凡境！”
李開泰面不紅心不跳的撒了個謊。
雖然不知道夫子的真實境界到底怎樣，但從之前對保護自己安全有恃無恐的態度來看，京城之內近乎無人敢觸及夫子的黴頭。
而且以儒家多年來平和的態度，就算是佛家和道家從旁聽說了這個消息，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危險。
之所以要將這個“獨家消息”告訴給商家，其實就是爲了離間他們與法家那並不牢固的結盟。
法家明面上已經完全站在了儒家的對立面，但商家卻還沒有真正的表過態。
在這次百家論會上讓商家和法家產生隔閡，本來就是李開泰計劃最關鍵的一部分，所以這條迷煙彈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消息……屬實？”
那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夫子一旦踏入超凡境，整個京城乃至天下的格局都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信不信由你們，定金！”
李開泰的態度很傲慢，特別是他在對方表示懷疑之後的那份不耐煩，更加上商家派來那人有些吃不準真假。
那人從懷中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錢袋遞給了李開泰，但離開座位向外走去的腳步卻比來時快上了一倍不止。
顯然最後那個獨家消息讓他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如果因爲他耽誤了情報，將來就算是有十條命都逃不過商家的責罰。
城北。
巡城司。
這裡駐紮著維護北城區治安的部隊。
雖然名義上應該是隸屬兵部的地盤，但實際上裡面大多數的辦公人員都是法家的人。
因爲在京城的地頭上，兵部的權利也受到了極大的限制，不比得在邊境有著絕對的指揮權。
齊若望昨日帶著護城衛在城北區各個聚集地宣讀了旨意，當在旺賓樓遇到自己的好友莫世峰後，也讓他平靜許久的心裡產生了一絲漣漪。
當年二人都想在京城一展抱負，所以原本是準備投奔儒家學院，但那時正好趕上了當屆的百家論會。
兩人在論會結束後都被更偏向於自己想法的派系吸引，莫世峰選擇了名家，而齊若望選擇了法家。
對於名家那一套偏求實偏論證的理念來說，齊若望則更加被法家派的務實成功學所吸引。
十多年後，自己成爲了巡城司的正指揮使，官居六品。
但往後也差不多算是前路走到了盡頭。
反觀莫世峰，遊歷天下逍遙自在，爲名家博取聲望的同時，修爲上也已經遠遠的甩掉了自己。
若問心間是否有悔意……
齊若望可能會感嘆一句：原來法家並不僅僅是個看能力看實幹的地方，底蘊在法家發揮的作用遠遠超過了自己當年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