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聽到外面有人在怒罵,有人在慘叫,還能聽到砸東西的聲音。
我心裡一緊,當即就想到是紅姐他們來了,我當時就拔腿要衝出去,但是光頭攔住了我,他對我再也沒有半分的客氣,瞪著眼直接舉起我,就把我給砸在茶幾上了。
我整個人頓時就痛得和蝦子似的躬起身子來,眼淚都差點蹦出來,倒不是我怕疼,而是我心裡難受,我真的不想連累這麼多人,我寧願自己扛著。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不願意連累紅姐還有蘇叔叔他們。
但是,我真的很無力,我就像是枚棋子,根本就沒有左右棋局的力量。
只是幾分鐘後,外面的喧鬧聲就漸漸的小了。
包廂門也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但是並沒有出現我想象中的大批人涌進來的場面,進來的只有紅姐,而且,她還是被人扔進來的。
此時的紅姐很是狼狽,頭髮凌亂,嘴角還淌著血,很明顯是被人扇耳光給扇的,她蜷縮在地上,看著我,輕聲地問我說:“你沒事吧?”
我彷彿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疼痛,心揪得厲害,對著光頭就破口大罵,“我操你媽的,你這個王八蛋!”
光頭並沒有理我,從沙發上站起身。直接走到紅姐的身邊,又狠狠地踹了紅姐幾腳,我忍著疼衝上去咬他,卻被他單手提起來再度摔到地上,我感覺到背部碎裂般的疼痛,再也爬不起來,但是這次我忍著沒哭。只是恨恨地看著他。
他提起地上幾乎已是動彈不得的紅姐,又是幾個耳光甩過去,然後說:“她還真是心狠啊,竟然這樣也只是派你過來,難道,她就真的不擔心我把這個渾小子怎麼樣嘛?”
紅姐迷離地睜著眼,說:“求求你,放過黃戚……”
光頭只是冷笑,說:“放過,呵呵,當年誰放過我了,我們不是說好的嘛,如果你們不去理這個小子的話,我說不定也不會去找他的麻煩,但是,現在是你們違反約定在先呢,你們當初讓我嘗試痛不欲生的滋味,如今,卻又瞞著我偷偷和這個小子聯繫,看來,我真的是太仁慈了。”
紅姐說:“她、她並沒有見他。”
光頭暴怒了,竟然又是幾個耳光甩在紅姐的臉上,好像是瘋了似的狂吼,“見?見你媽逼啊,就算是有任何聯繫也不行,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要讓他們嚐嚐也這種痛苦。”
“羅猛,你不要太過分了。”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的門再度被推開,有個人從外面走進來,衝著光頭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我聽到這個聲音,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瞬間淚流滿面。
這個人,是我媽。
在見到她的瞬間,我所有對她的不滿,對她的怨念都全部煥然消散,心中只有濃濃的思念噴涌而出,我哭著,嘶啞著叫了聲,“媽……”
我媽的眼眶也瞬間紅了。
她看了我幾眼,看著我受傷無力地躺在地上。頓時就暴怒了,衝著光頭就吼道:“羅猛,你敢對我兒子怎麼樣,那就別怪我不講往日的情面,我絕對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情面?”
光頭把紅姐扔在地上,嘴角露出了很殘忍的笑容,狠狠地說:“我們之間還有情面可講嗎?我告訴你。既然你們違反約定在先,那今天就別想站著出去,至於代價,你現在還有本錢讓我付出什麼代價嗎?你的人都躺外邊了吧!”
我媽被光頭說得無話可說,只能恨恨地看著他。
我看到這種局面就知道,我媽的勢力顯然沒有這個光頭的大,說不定我爸也就是被這個光頭給逼得離開縣城的,這個光頭就是我家最大的仇人。
但是,我眼下根本就無力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我不僅僅無力對付他,反而把我媽給牽扯了進來,我看向光頭,問他:“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光頭瞥了我兩眼,若無其事地又掏出根雪茄點上,說:“既然你們違反了約定,那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這樣吧,你們娘倆,誰捅自己一刀,這事就這麼算了,怎麼樣?”
說著,他直接從口袋裡掏出把摺疊刀扔在了地上。
“羅猛。你……”
我媽整個臉色都變了,怒不可遏。
我沒想那麼多,我只知道,我不能讓我媽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她是愛我的,不然她不會冒著被光頭髮現的危險在幕後默默地保護我,更不會來以身犯險。
我撿起刀。就直接往肚子上捅去。
然後,在我媽的哭喊聲中,我看向光頭,“現在,你能放我們走了吧?”
光頭也很詫異,沒想到我會這麼果斷的捅自己,他的臉色也有些複雜起來。似乎突然就失去了興致似的,他看向我媽,說:“記著你們自己說過的話,要是以後你再和你這兒子有任何牽扯,那我就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們了。”
說完,光頭就拍拍手,走出了包廂。
這時候,我基本上眼前已經模糊了,能感覺到血在流出自己的身體,而且有些冷,我媽哭著跑到我身邊,捂著我的肚子,慌亂地拿出手機給醫院打電話。
我衝她說了聲我沒事,然後,我就暈過去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院裡,但我媽沒在,病房裡除去我自己之外,就只有兩個警察,一男一女,女的長得挺漂亮的。很有英姿颯爽的感覺。
他們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直接問我張柏寒是不是我給捅傷的。
我說是的。
然後他們又問我爲什麼要捅他,我就把蘇雪怡被騙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了。
那女警察說他們會去調查,然後就走了。
他們剛出門,蘇雪怡一家子,還有李天光、林懷銀他們都走了進來,只有廖詩珈不在,我媽也沒來,我知道我媽是擔心光頭再找麻煩,所以我並不怪她,我想著,我遲早有天要打垮光頭,然後把我媽接回家。
蘇雪怡看到我就哭了,趴在我腿上。哇哇的哭。
我看著他們,最後看向叔叔,笑著說:“我沒事,我媽沒事吧?”
蘇叔叔點頭說我媽沒事,在我捅傷自己後,就把他們都給放了,沒再爲難他們,只是,我媽不會再來見我了。
我又說:“那張柏寒和羅伊恆他們呢?”
蘇叔叔說:“他們兩個還有那個叫廖詩珈的女孩都被警方給控制起來了,據說他們的爸媽都在動用關係,不過你放心,我也已經找上關係了,這次絕對讓那兩個兔崽子進牢房。”
我哦了聲,突然沒有心思再說什麼。
這個時候。李天光突然跪在我面前,說:“戚哥,我求求你放過詩珈好不好?”
我看著他,心裡頭是百味陳雜,沉默良久,我說:“天光,不是我想爲難廖詩珈。但是你想想,要是這次雪怡出了什麼事,那我又能去求誰呢?”
他急切地說:“戚哥,詩珈不是想要幫張柏寒他們,他都是被那個雜碎逼的啊,她爸媽都下崗了,就開個小店。是租的張柏寒家的門面,她們全家就靠著那個小店過日子,是張柏寒威脅她啊,如果她不幫他把蘇雪怡的話,他就要收回門面啊,而且,張柏寒當時也只是說叫蘇雪怡過去唱唱歌而已啊!”
“哼!”
蘇叔叔聽到李天光這麼說。在旁邊恨恨地哼了聲,說:“放過她?你知道放過她會對黃戚造成多大的影響嗎?如果不去追究他們的責任,那黃戚就屬於無故傷人,會被送進少管所的啊,這輩子就都毀了!”
李天光看著我,滿臉的爲難。
我心裡頭思量了半天,我知道。這件事錯不在廖詩珈,都是張柏寒在後面設計的,但是,這件事卻著實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只是,想著廖詩珈發的那條短信,我又有點心軟。最後我只是說:“我進不進少管所都無所謂,這件事看雪怡的意思吧,畢竟她纔是受害人。”
我這輩子,註定不能和其他同學那樣,或許對於他們來說,讀書就是出頭的機會,但是我不能,我還要把我媽帶回去,這也就意味著我肯定要留在縣城和光頭鬥爭的,光頭是混黑道的,我就算學習成績再好,也對他半點用沒有,擺在我面前的出路,似乎只有混社會。
既然都要混社會,那進不進少管所,似乎也沒太大的影響了。
甚至,我還有點想進少管所,我覺得,那樣我或許還能在裡面認識些人,好讓我以後也能有資本對抗光頭,這些機會。在學校裡是沒有的。
蘇雪怡還在淌著淚,說:“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李天光見她這樣,也沒再多說什麼,從地上站起來,神色很是苦楚,我知道他爲難,既想幫到廖詩珈。卻又不想讓我爲此而進少管所,但是,對此我真的是愛莫能助,廖詩珈的責任我可以不追究,但張柏寒和羅伊恆的責任我是必須要追究的。
沒多久,李天光和林懷銀就走了。
我問蘇叔叔說:“蘇叔叔,如果算我故意傷人,那我要判多久?”
蘇叔叔說:“我問過律師,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大概是判半年左右吧,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量讓你判成正當防衛的。”
我低著頭,說:“半年的話,乾脆就讓我進少管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