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聽,似乎足足有幾輛快艇的馬達聲在響,這大晚上的,這些快艇上連燈都沒有打開,不可能是恰巧遇上的,他們根本就是衝著我們過來的。
這個時候陳聖已經又在喊了:“有人接近我們!”
那男人還不以爲意,笑道:“哪有人啊?這可是在海上,你出現幻覺了吧?”
諾絲看我們兩眼,還是說:“小李,加快速度吧!”
小李笑著說:“絲姐。您不會也出現幻覺了吧?”
按理說,這個小李只是個負責開船的小弟而已,諾絲髮話,他不應該會這麼笑著插科打諢,而是直接選擇執行命令就是了。所以,我當即就意料到不對勁起來,這個小李只怕已經被收買了,我把槍掏出來,直接頂在他的腦門上:“快開船,別廢話,不然老子崩了你!”
“砰!”
突然間,這個小李很果斷的就跳到海里去了。
快艇雖然沒人操控,但還在朝前面衝著。此時此刻,不僅僅是我,連諾絲也意識到這個小李成叛徒了。我氣急敗壞地對著海里就是幾槍,然後慌忙躥到駕駛位上,但是,方向盤我知道使,加速我怎麼會知道在哪裡?
馬達聲。愈來愈近了。
我回頭問諾絲他們會不會開船。
陳聖和張雷都是搖頭,諾絲冷聲說:“我來!”
我讓開位置給她,爬到後排。這個時候,突然有四束很刺眼的燈光朝著我們的快艇照射過來,而且是從左右兩方包圍過來的。我和陳聖、張雷都不敢怠慢。掏出槍就對著那些燈光的來源處開始射擊。
瞬間,那邊也展開了還擊。
槍聲,在海浪的聲響中炸響起來,子彈打在我們的船上還發出叮噹的聲音。我猛地感覺到重心失衡,人朝著後面仰去,是諾絲加速了。
快艇更加的顛簸起來,船頭時不時高高的揚起,彷彿隨時會要被海浪給擊碎似的。那四束燈光始終照著我們,也是極速地朝著我們追擊過來。
我心裡頭冒出的頭個想法,便是這些人是廖川穀派來的。
他選擇在這樣的時候動手,到也真是挑了個好時候,看來他顯然是關注我們很久了。我和張雷、陳聖雖然都帶著手槍,但並沒有多帶彈夾,所以在開過幾槍之後,我們就都停止射擊了。
這大夜裡又看不到對面快艇上的人,無疑只是浪費子彈而已。
現在,我們能寄予希望的就是諾絲能夠駕駛著快艇擺脫這些人的追擊了。只是,我們現在離碼頭大概還有十來分鐘的航程,這個希望比較渺茫,因爲我們這輛快艇就是極爲普通的那種快艇。和那種供遊客乘坐玩樂的沒有什麼區別,性能真的不怎麼樣。
棄船跳海?
這顯然是不現實的,首先不說陳聖不會游泳,跳下去就是個死。就算是我和張雷兩個託著他,在對面四艘快艇上都配備有照射性極強的探照燈的情況下,我們就算是跳到海里也會被他們發現的,到時候被他們追上來也難逃個死字。
我焦急地說:“絲姐,還能不能再快點?”
她頭也沒回,聲音也有些焦急起來,“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我沒再說話,掏出手機給海警打電話。在海門的碼頭那裡不遠處有常規的海警部隊,平時就展開海上營救之類什麼的,我現在似乎也只能依靠他們了。
那邊很快就接通電話,是個挺清脆的女聲,說這裡是海警什麼什麼部隊。
我說我們在海上遇到歹徒了,請他們過來救援。
“歹徒?”那妹子還挺驚訝,“你們在什麼位置?”
我現在連對海門市的許多地方都說不出名字來,在這黑夜茫茫的大海上我就更不知道這裡是什麼位置了,我連忙問諾絲說:“絲姐,咱們現在處於什麼位置?”
她說:“東區碼頭往珍珠島的航線上。”
我就按照她的話說了。然後那個警察妹妹又問我們是什麼船。
我焦急得不行,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了,我說:“我們是艘快艇,你先別問這麼多了行不行?快點來救人啊,現在有四輛快艇在追擊我們。而且歹徒都還帶著槍呢!”
好像是爲符合我的話似的,那四艘快艇上的人又開槍了。
這紛亂噪雜的槍聲讓得那個警察妹妹也緊張起來,當即就說:“我們馬上出警,你們別改變航向!”
我顧不得跟她多說,把電話掛掉,然後人就貓在快艇裡面了。
只是,看著諾絲還坐在駕駛位上在那裡開船,我又有些擔心她中槍。她要開船,不可能不將頭冒出去的。在這種情況下,我猶豫過後,還是到她的身後坐下了,擋住了她的背。
她感覺到我到她的後面了,“你幹什麼?”
我說:“你開船就是,不用管我。”
我不是矯情的人,這個時候自然不會說我是怕她挨槍才特意跑到她身後來保護她的。況且。我覺得我這麼做也是爲救我們自己,因爲要是諾絲中彈,那我們就都沒有跑的希望了,這也實在說不上是爲了她在冒險。
嚴格說起來,倒是她被我們給連累了。
陳聖和張雷見我在諾絲的身後坐直身子。領會到我的意圖,當即兩個人竟然也是在我的前面坐直身子來。槍聲還在響,在兩傢伙這麼大咧咧的擋在我前面,讓得我感動之餘也有些急了,對著他們破口大罵:“傻逼,都他孃的給老子蹲下去,冒出來想挨子彈啊!”
只是,他們兩個卻是理都沒有理我,只是掏槍還擊。
我們都是人,並不是神。在這樣被對方的探照燈照射著。連敵人都看不到的情況下,我們的身手和槍法都沒有什麼用,反而我們自己在敵人的燈光下就如同是黑暗中的螢火蟲似的,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陳聖最先中槍悶哼倒下去。
我看著他在我面前漸漸的往下面滑落,心裡面憤怒得可怕。拿著槍對著對面的艘快艇就是通射擊,直到子彈打光才罷休。只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這些子彈到底有沒有打中對面的人。
在陳聖躺下去僅僅只是三分鐘的時間之後,張雷也跟著躺下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纔看到,張雷的身上竟然有三個血淋淋的窟窿眼,肚子、胸膛,還有個子彈孔則是在腰腹偏後的地方。這些槍,肯定不是在同一時間中的,我想,他只是在中槍之後沒有吭聲,硬生生地熬到了現在吧?
諾絲的身後,就剩下我還在這裡坐著。
我眼睜睜地看著陳聖和張雷在我的面前躺下,並且連什麼聲響都沒有了,心裡的畏懼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他們豁出性命來擋在我的前面。我難道就不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來拼著帶他們回去嗎?
他們都不是尋常人,我想他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我吼道:“絲姐,快開船!快開船啊!”
她沒有說話。
我左臂劇痛,中彈,我身子止不住的痛得哆嗦起來。但咬著牙硬撐著沒躲開。又是兩分鐘過去,我再次中彈,這次中彈的部位是腹部,我整個腹部都麻木了,甚至都不知道子彈到底是打中了哪裡。用手去摸,血糊糊的。
再過兩分鐘,我腹部再次中彈。
我再也撐不住了,眼前漸漸的發黑,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力氣了,人慢慢地朝著下面滑去,哪怕是我血糊糊的雙手死死地掰著諾絲的肩膀也無濟於事。諾絲的聲音開這些哭腔了,“黃戚,你怎麼樣了?”
我張張嘴,吐出來的是血沫子,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看來,我是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奇蹟突然發生了,那四個探照燈突然都從我們的快艇上移開,順速的調頭。然後朝著大海的深處駛去,並且很快就將燈給關上了。我們的快艇仍然被燈光籠罩著,但卻是海警開過來的船的燈光,海警的船上還在鳴著警笛。
諾絲仍然在駕駛著快艇,到海警大船的下面才停下。
我徹底滑落在快艇的座位上。看看旁邊躺著的陳聖和張雷兩個,他們隨著閉著眼睛,但好歹胸口還在微微起伏,這終於是讓得我鬆了口氣下去,嘴角也浮現出微笑來。
這次。我終於是硬撐著沒有再暈過去了。
諾絲回頭,帶著些哭腔地問我們怎麼樣。
我笑著搖搖頭,想說話,打又怕張開嘴吐出來的還是血沫子,所以乾脆就沒有說話了。很快。海警船上的警察們就把我們從快艇上弄上去了,我、陳聖、張雷就血淋淋的模樣也把他們給嚇壞了,意識到這次得情節很嚴重,當即就給我們展開急救,快艇也顧不上了,鼓足馬力帶著我們往海門市碼頭駛去。
直到警察們把我們給折騰到醫院裡,我都還沒有暈過去,只是虛弱得厲害。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渾身的力氣再被逐漸的吸走,遇到了吸星大法似的,隨著鮮血的流失,不僅僅力量流失了,而且渾身的溫度也在逐漸的下降。我感覺特別的累,但是卻不敢讓自己徹底的暈過去,因爲我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我也不知道我要是暈過去之後還能不能醒過來。每每想著自己要是就這麼睡死過去了,那未免也太冤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