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時就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無話可說了。

在道上混的，誰沒和別人鬧過矛盾？傷人和被傷都是時有發生的事情，雖然可能他們並沒有把別人打得這麼重傷過，但是他們就沒傷過人？

我沒有再跟他們兩個多說，見那個人還沒甦醒過來，就和慕凌武在走廊的座椅上坐著，那兩個人發愣半天，可能還是覺得氣不過，衝上來要打我。

不過，他們兩個被慕凌武兩下就給撂倒了。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他們兩，冷冷說道：“出來混就要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你們兩個如果以後有報仇的本事，哪怕是把我給幹掉，我也不會有半句的怨言，但是這裡是醫院，你們要是再敢動手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們兩也躺進去。”

他們兩個，再次被我這麼強硬的話語弄得愣住。

我對慕凌武揮揮手，示意他放開那兩個人。

隨即那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憤憤地看著我，但終究也是沒有敢動手。我明白他們的感受，要是我的兄弟被人弄成這樣，那我也肯定會勃然大怒，恨不得把對方給乾死，就像我當時單槍匹馬地帶著刀到豪庭去找羅猛那樣。

然而，這並不代表我就樂意他們兩個來找我的麻煩。

我和慕凌武在走廊裡坐過十多分鐘之後，就有醫生過來，走到那個人地病房裡面給那個人做著檢查，他出來時。我問他那個人的情況怎麼樣。

他瞥我們兩眼，臉上冷冷地說情況不是很樂觀。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我能看得出來這個醫生瞧不起我們這種在道上混的人，但是也沒有多生氣。道上混的，都是些成天打架的，被這些醫生看不起也很正常，不過我想，要是他知道我是道上老大的話，應該就不會是這個態度了。

醫生走後，我問那兩個人，爲什麼這個人的家屬沒有過來。

他們兩個盯著我。最終還是跟我說，那個人是個孤兒，根本就沒有親人。

這讓得我也有些愣住，孤兒麼？

說真的，其實在道上混的，就和那些下海的女人差不多，很多都是被逼無奈的。要麼是沒讀過書，要麼是從小沒人管，很早就被人帶到道上去混了，真正能過安穩日子的，有幾個會想在道上混？

凡是能夠有別的出路的，誰想這麼成天和別人好勇鬥狠？

當然了，也有些只想著在道上裝逼，想過過吆五喝六的癮的，那樣的人也不在少數，就像是孫陽那樣的人，我覺得，完全就是個傻叉。

得知這個人是孤兒，我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不高興，是因爲我心裡也有些同情他，我高興，是因爲他是個孤兒的話，只要我去把墩子說服了，那就不會再有任何的麻煩，也沒人會去追究劉偉羣的責任。

“武哥，再陪我去墩子那裡看看。”

我對慕凌武說道，然後就扭頭又往墩子的病房走去。

再度回到墩子的病房裡，他的那幾個弟兄還在那裡看著他，我的重新到來，讓得他們的眼中閃過幾抹疑惑。墩子也同樣如此。我直接走到墩子的牀邊，對他說：“你那個弟兄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眉頭微皺，說：“什麼事情？”

我有些疑惑，轉頭看看他的那些弟兄，發現他們的眼神有些閃爍，這才明白。他們並沒有把那個人生死垂危的事情告訴墩子，可能他們是覺得墩子已經到如今這個地步了，難以承受那樣的消息吧！

不過，我倒是覺得墩子應該不會連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住。

我說：“你有個兄弟被我們的弟兄誤傷了後腦勺，現在在重癥監護室，可能會死。即便是治好，也會成爲各植物人。”

我想，劉偉羣應該真的只是誤傷吧！

我當時都跟他們交代過，不要下手太狠，把人弄成重傷的，賈浩楠的人我不敢打包票，但是劉偉羣絕對是不會違揹我的意思的，以他的心性，也不會那麼衝動的隨便將人打成那樣。

墩子，陷入沉默。

然後，他看向病房裡他的那幾個弟兄，問他們那個人是誰。

他有個弟兄恨恨地盯我兩眼。然後走到墩子的旁邊，說道：“是小六。”

他的聲音裡，都帶著點哭腔了。這讓得我突然有點覺得心中酸澀，是的，墩子他們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善良之輩，甚至可以說是亡命之徒，但是，他們也有他們的情誼，並不是完全冷血的。

墩子眨眨眼，眼眶還是有些紅了。

他偏頭看向我，說：“你來這裡，其實就是想來和我私了這件事情的吧？”

“對！”

我怔住幾秒。還是選擇跟他說實話，我跟他說：“你那個兄弟，著實是我們下手太重了，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不過我們既然都是在道上混的，這樣的事情也是難免，你打算怎麼辦，直接跟我坦白了說吧！”

之前，墩子說他想回鄉下去，現在，我還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他聽完我的話，擺正腦袋不再看我，眼睛盯著天花板，彷彿思緒都已經飄揚了出去，大概過去十多秒之後，他才喃喃地說道：“小六在我去坐牢之前，就是我的兄弟，在我坐牢的那段日子裡，他根本就沒需要我說，主動幫我照顧著我媽，他在我的眼裡，就是我的親弟弟那樣，黃戚，你廢掉我的雙手，我無話可說。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沒少做過遭天譴的事情，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

墩子的話說到這裡，我心頭就升起極爲不妙的感覺。

果然，墩子猛地看向我，眼睛裡滿是恨意，接著說道：“黃戚，這件事情沒完的，不管是誰把小六傷成這樣的，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你既然來找我，應該就是很怕我把這件事情鬧到官面上去吧？我告訴你。你廢我雙手，是我咎由自取，這點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傷小六的那個人，你別想保住他，就算我墩子自己也得再關進去。我也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的。”

我真的沒想到，那個小六竟然在墩子的心裡有這麼重要的地位。

墩子的意思，就是他寧願自己扛著帶頭打架鬥毆、組織黑勢力的罪，也要把這事給鬧到上面去，到時候把我們幻城也給拖下水唄？

要是真鬧到那樣的地步，墩子肯定是得去蹲號子，沒得跑的，同時，我和劉偉羣兩個人也估計不會怎麼好過，他是傷人過度，而我，也會是和墩子同樣的罪。當然了，到底結果如何，那也難說。

如果李叔和老爺子幫我的話，我想要洗脫打架鬥毆和組織黑勢力地罪名也不是什麼難事，再不濟，我找個人幫我頂罪就成。雖然說我不可能讓幻城的弟兄們去給我頂罪，但是現在這世道。只要你捨得出錢，總會有人願意進去幫你蹲號子的。

“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直視著墩子的眼睛，說道：“先不說以你的關係能不能夠把我給拖進去，就算你把我給拖進去了，到時候你自己也得在裡邊，你媽誰去照顧？癱瘓的小六誰去照顧？我敢保證。只要你敢那麼做，我就敢讓你在外邊的弟兄通通都混不下去，都得挨個的給我進醫院。我的實力你是清楚的，我能不能做到這點，我想你可以仔細想想。”

說罷，我帶著慕凌武扭頭就走，走到病房門口，我又轉頭冷聲對墩子說：“我可以給你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吧！”

其實我知道，我這麼做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但是，我還有其他的法子麼？

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既然在這個道上混了，那我只能先保障自己的安全和利益，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自己和兄弟們給關進去。所以，我只能這麼威脅墩子。

我在賭。賭他沒有跟我兩敗俱傷的膽量。

之後，我和慕凌武兩個從醫院離開，又去到幻城地宿舍內，頂樓。

劉偉羣和往日那樣呆在裡面帶著弟兄們訓練，但是表情無疑要比往常要凝重許多，他的年紀和我差不多。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肯定也是很擔心，很害怕的。

我知道，警察到現在都還沒來找我們，首先，是墩子他們還沒有把事情給鬧到官面上去。其次，可能是李叔在上面打過招呼，要不然劉偉羣估計現在都被抓走了。

我們在探花街打架的事情，縣城的各個派出所不可能沒收到風聲的，他們之所以還不來抓我們，只是在給李叔面子，睜隻眼，閉隻眼而已，樂得給我們這個擺平墩子的時間。

只要墩子報案上去，我估計我們就得被請去派出所喝茶了。

我對慕凌武擡擡下巴，示意他去帶領弟兄們訓練，然後又衝著劉偉羣揮揮手，示意他出來。等他走出門之後，我跟他說：“偉羣，不要著急，我已經去和墩子接觸過了，我想還是很有機會把這件事情擺平的，我不會讓你去坐牢的。”

劉偉羣掏出根菸點上，有些惆悵，半晌什麼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