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真實(shí)的想法,按理說,像慕容櫻雪這種根正苗紅的家族,應(yīng)該是厭惡黑道的纔對,雖然說如今這世道,難得清白,但老爺子這麼明擺著不反對我混黑道,著實(shí)讓我感覺到非常的奇怪。
老爺子笑笑。
他說:“從個人主觀意識上來說,我當(dāng)然還是有些反感的,但是小夥子你雖然表面上儒弱,但我還是能看出來你心裡邊可是極爲(wèi)好強(qiáng)的啊,你這樣的性子,確實(shí)是比較適合走那條路的,再說了,每條路都是需要人走的嘛,我老頭子也不是那麼迂腐的人,堵不如疏啊,這世界上的陰暗面不可能被禁止的。”
我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老爺子又說道:“只是老頭子希望你還是能夠有所堅持。違法違紀(jì),害國害民的事情還是不能幹的,打打擦邊球沒有什麼關(guān)係,但要是做得太過分,那以後我慕容家的門可就不會讓你進(jìn)來了。”
他這話,算是說得比較重了。
但他是長輩,我也不好說什麼,而且我也知道他這是在提點(diǎn)我,是爲(wèi)我好,我說:“爺爺,我知道的,雖然我打算混黑道,但我還是有我的底線的,不能幹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幹的。”
我沒有說絕對不幹,因爲(wèi)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情況。
我估摸著,要是我被羅猛給逼急了,那肯定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餐桌上的氣氛,突然顯得有些沉重起來。慕容櫻雪瞧瞧我,又瞧瞧老爺子,然後撒著嬌說:“你們能不能吃飯的時候別討論這些東西?”
老爺子哈哈笑,連連說好。
我更是埋頭吃飯,乖乖地沒敢再說話了,飯後。我也沒好意思吃完就拍屁股走人,而是陪著慕容櫻雪他們家的人坐在那裡看電視,但是,慕容櫻雪的叔叔和嬸嬸知道我是混黑道的之後,對我的態(tài)度就有些微妙了。
小寶喜歡黏我,但他媽不準(zhǔn)他黏我,都把他給罵哭了。
我是如坐鍼氈般地坐在那裡,還好的是,李叔和老爺子對我態(tài)度倒是很不錯的,和我有說有笑的,歇了半個小時的模樣,老爺子就叫我上樓去陪他練練字,我還以爲(wèi)他是有話跟我說,就跟著去了。
沒曾想,剛到樓上書房裡,老爺子就衝我說:“小夥子,你把我精心栽種的花給摘了,這事你怎麼補(bǔ)償我啊?”
我雖然知道老爺子不會拿我怎麼樣,但他這明顯是要敲竹槓啊!
我有什麼好讓他敲詐的?
當(dāng)時,看著老爺子狡黠地目光,我也摸不準(zhǔn)他到底是什麼心思,就試探著苦笑問他要我怎麼補(bǔ)償。
他說:“我看你書法造詣挺不錯的,以後就多來陪陪老頭子我練練書法怎麼樣?”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爺子是打的這個主意。
可能是他在家裡也閒得慌,難得碰到我這樣的會書法的年輕人,所以想叫我來陪陪他吧,憑心而論,我是很樂意的,甚至可以說是求之不得,老爺子可是慕容家的寶。要是和他打好關(guān)係,那我以後肯定能得到慕容家的照拂。
雖然說我並不那麼想麻煩慕容家,但要是能夠獲得他們的好感,我以後的路肯定能好走很多,起碼,在縣城這塊。能夠欺壓我的人不多了,就像那個什麼沈宇虹,要是他想跟我玩什麼鬼把戲,我到時候把李叔給擡出去,估計就只能把他給嚇尿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我也正想跟爺爺你學(xué)習(xí)書法呢!”
他意味深長地說:“小夥子你字寫得比我還好,還說什麼跟我這個老頭子學(xué)習(xí)啊,我就是個糟老頭而已,咱們也只是探討探討書法上的問題嘛!”
老爺子這個“我就是個糟老頭而已”,說得有些突兀。
我知道,他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也從沒想過我肚子裡這點(diǎn)小九九能瞞過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爺子,索性也就挑明說了,“只要能夠經(jīng)常和爺爺你討教,總有些宵小會害怕的。”
老爺子哈哈笑,說我還真夠直白的。
我也是笑,沒再繼續(xù)說這個話題。既然老爺子都沒直言反對了,那就是代表他不反對我扯他家的虎皮了,我自然是見好就收,要是再不知好歹的纏下去,說不定就真惹得他不高興了。
而且,我只要能扯虎皮,也已是心滿意足了。
老爺子在書桌上攤開筆墨,然後揮墨寫下“天下英雄出少年”七個字,問我說:“你覺得我這幾個字如何?”
我不知道他這幾個字是不是寫給我的,只是想著若是能被老爺子評得上這幾個字,那也是足以令我自豪的事情,我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連貫有餘,但圓潤稍顯不足。”
他又是哈哈笑,說這是老毛病了。
我沉默下來,老爺子看起來就不是尋常的老頭,從他的談吐和神情來看,估摸著以前也是做官的。他說的話,我都會去細(xì)細(xì)琢磨其中的意思,就像是和李叔說話時那樣,甚至,老頭子的話比李叔的還要難以捉摸。
所謂字由心生,由字看人。
老爺子這麼說,著實(shí)讓我有些疑惑,薑是老的辣。按理說,人是越老越圓滑纔是,但老爺子卻說這是他老毛病了,我說:“爺爺,像您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是圓潤有餘纔對吧,怎麼您會說這是您老毛病了?”
他擺擺手,說:“改不了,改不了啊,要是我能早些改掉這個毛病,也不會這麼早就退下來咯,不過也好啊。眼不見爲(wèi)淨(jìng),眼不見爲(wèi)淨(jìng)啊!”
他話雖這樣說,但我仍然能聽出他語氣裡稍帶著些遺憾。
退下來?
老爺子這樣說,那顯然以前就是做官的了,而且到他這個年紀(jì),居然還說退得早。那肯定不是什麼小官,我甚至想著,他的官可能都不是這個小縣城能夠有的,甚至可能是市裡的官也說不定。
那對我來說,已是通天般的人物了。
我沒有去問老爺子到底是什麼官,想著以後去問李慧峰或者慕容櫻雪就是了,然後也沒有再跟老爺子討論這個話題,而是真?zhèn)€在那裡跟他談?wù)摃ǖ氖虑椋m然我都是從我爺爺那裡學(xué)來的,但有些經(jīng)驗(yàn),還是讓得老爺子如獲至寶。
之後,老爺子去睡覺。我則是下樓。
他去睡覺之前,把他寫的那副字送給了我,還特意題名,刻下了印章。
雖然自始至終老爺子都沒有表明態(tài)度,但從他送我這副字畫,我就知道,他這算是支持我了,他的題名字畫,足以震懾不少宵小之輩了。
我在樓下沒有呆多久,就起身告辭,和早已坐不住的李慧峰離開了。
慕容櫻雪本來也想和我出去的,但是她嬸嬸卻是讓她陪著去逛街。我知道,她嬸嬸這是不想慕容櫻雪和我再有太多接觸,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只是嬸嬸而已,而且,現(xiàn)在我們的年紀(jì)離談婚論嫁還早。誰知道我以後會是什麼樣呢?而且,慕容櫻雪也不知道能不能度過那個坎。
在路上,我問李慧峰說:“慧峰,老爺子以前是當(dāng)官的?”
他說:“是啊,以前是咱們省城的副市長呢!”
這當(dāng)時給我驚訝的,我還以爲(wèi)老爺子頂多也就是市裡某個部門的老大了,沒想到竟然是副市長,那可是副廳級別的高官了,在咱們這縣城裡,縣委書記也就是個正處級而已。
我又問李慧峰他爸是什麼官。
他年紀(jì)小,心思簡單,也可能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很隨意地就給我說也不是什麼大官,就是個紀(jì)委書記而已。
這他媽的,我差點(diǎn)沒敲他兩下。
紀(jì)委書記還不是什麼大官?按我的瞭解,在咱們縣,紀(jì)委書記也是副處級了,絕對算得上是縣裡邊的頭頭了,而且是重要部門,那是常人根本就接觸不到的大官。
我心裡邊,也難免的有些小欣喜,以前真沒想過通過慕容櫻雪竟然能夠搭上李叔這條線,雖然說李叔和老爺子都說過不會幫我?guī)帜切┻`法的勾當(dāng),但是。他們也不介意我扯他們的虎皮啊!
我當(dāng)即就讓李慧峰送我去可以裝裱書法作品的店子。
他也看到我手裡小心翼翼拿著的老爺子的書法作品了,憋憋嘴,說:“老爺子字寫得還不如你呢,真不知道他拿著顯擺啥,還那麼人問他求作品,真是吃多了飯閒著沒事幹。”
我是拿他哭笑不得。他根本就不懂這其中的門道。
我也是過早的接觸社會,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觸過,才知道這些東西,別人求老爺子的字,重要的不是字,而是上面老爺子的題名。不過。我也懶得去跟李慧峰多說,只是讓他帶著我去裝裱好老爺子的字,然後就讓他送我回陳虹家了。
因爲(wèi)是機(jī)器裝裱,只花了半個多小時,我到陳虹家小區(qū)外邊的時候,還不到下午三點(diǎn),李慧峰沒頭沒腦的,除了玩還是玩,車都沒下,跟我說了聲他去玩了,然後就直接走了。
我拿著裝裱好的字,回到陳虹的家裡。
沒想到,剛打開門呢,就又看到那雙打眼的皮鞋了,我急匆匆走到裡面,金絲眼鏡男果然在裡面,坐在沙發(fā)上,面前還擺著茶,陳虹離他坐得稍遠(yuǎn),兩個人似乎是在那裡商討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