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說，只是因爲你沒有見過我那些年過的日子，那簡直沒人可以忍受的日子。”江州咬著嘴脣說道：“那些年，大哥做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而我，只是個連工作都找不到的廢物。父母斷定我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害怕我會啃老而與我斷絕了聯繫。大哥除了嘲笑，從來不肯給我一丁點的幫助。朋友同學，見了我就像躲瘟神一樣，生怕我再去找她們借錢。沒有人願意理睬我，他們恨不得我儘早死了，這樣就會少了一個累贅的廢物。”
說到過往的事，江州陰沉的目光中隱然有淚花閃爍：“每次找工作，幹不到一個星期就會被辭退。窮得連方便麪都吃不起，我那時真想一死了之。但你可以想象麼，劉穎就在那個時候嫁給了我。那時的她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時的她漂亮的像是一朵出水芙蓉，追求她的人不乏富二代和官二代。她居然嫁給了我，她在洞房那天晚上對我說，她說江州啊，別人都說你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可我覺得你不是，總有一天你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陳小樂冷哼了一聲，出水芙蓉？別鬧了，就這母豬臉水桶腰，落水肥豬倒還差不多。
雅雅在房檐上踢著雙腳，心中十分的奇怪。她印象中的陳小樂，打架是常有的事，破壞別人婚姻感情的事卻是不會做的。他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侮辱劉穎，江州臉上肯定掛不住，說不定回去就萌生了離婚的念頭。這樣做對他會有什麼好處？
陳小樂冷冷的笑道：“憶苦思甜啊，真是感人呢。不過人類本來不就是喜新厭舊的生物麼，就算她過去爲你付出了再多，就憑現在這幅模樣和德性，我就不信你不會厭倦。”
江州蕭索的站著，沉默了良久，忽然笑了：“我有什麼資格去厭倦她。那麼多年，她沒吃過紅燒肉，沒穿過一百塊以上的衣服，爲了我她拼命的工作，容顏老去，身材走樣，性格變得古怪，這一切都應該我來負責。所以，不管有多討厭，不管心裡多麼嚮往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都只能留到下輩子去享受了。人這一生啊，有時候很簡單，就是爲了揹負一個責任而努力的活著。我老婆，就是我的責任，不管最終有多痛苦，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會一直將我的責任揹負下去，一直到死。”
陳小樂將菸頭拋到地上，碾滅：“這樣的婚姻，可能幸福麼？”
江州的臉上，奇蹟般露出讓人瞠目的陽光笑容：“你以爲什麼是幸福？有她在身邊，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陳小樂忽然哈哈大笑，一把將肥胖的劉穎提了起來，正色說道：“有這樣愛著你的老公，還想怎樣呢。一輩子相守的愛情啊，我都不敢奢望的東西，你擁有了，爲什麼不去好好的珍惜。撒潑丟人找男人什麼的，到底能帶來什麼樣的狗屎滿足感。擁有這樣的愛情而不去好好的守護，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劉穎淚流滿面的望著江州，泣不成聲的說：“對不起老公，對不起……”
“做官的，就去做個好官。爲人妻的，就努力當個好老婆。人啊，一共才能活多少年，能夠自由的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不是比什麼都強麼。”陳小樂嘆了口氣，又給自己點了一根菸。
“你不自由？”江州忽然問。
他神秘的一笑：“我說我其實是個神仙，你信麼？”
江州和劉穎都笑了起來。
“雖然不太可能只去愛一個女人，但是揹負起自己的責任就好了，像你一樣。”他在江州肩膀上拍了拍，笑著說：“就這樣吧，你的人恐怕是打不過我的了，再見。”
雙手抄在口袋裡，他搖搖晃晃的向著衚衕的出口走去。
身後，江州用輕到只有他和劉穎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謝謝。”
“大師到底怎麼了，古里古怪，不會是在勸誡他們棄惡揚善吧？”雅雅飄在他前面，一頭霧水的問。
“拜託，你擋住我的路了，一邊兒飄去。”
“不，先告訴我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被人堵了，然後打了出來，不就是這麼回事麼。”
“可是你剛纔怪怪的啊。”
“哪裡怪了，我說你煩不煩啊，不要一個勁的扯我褲子，最討厭這樣了。”
“不說的話，就讓大師在大街上走光。”
陳小樂無奈的嘆口氣：“你可真是夠煩的，都說了沒什麼，只是心裡想通了一點事而已。”
“什麼事啊？”
“爲什麼要告訴你。”
雅雅生氣的說：“你不說，肯定是看上劉穎了。”
“拜託，你是用腳趾頭思考問題的麼。”
“說嘛說嘛。”
“雅雅，做鬼以後，無論如何都想再重鑄人身，人世間，有什麼東西是你無法捨棄的吧？”
雅雅愣了一愣，茫然的說：“無法捨棄的東西，不清楚。”
“總有一些的吧。不想就這樣投胎轉世，無論如何都想守護住，就算是死了也不願意放棄。”
雅雅呆呆的飄在空中，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以前，是因爲仇恨纔不願轉世。對張南掏心掏費，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給他，卻得到冷血的對待，是個人都不會甘心的吧。那時候，滿腦子裡都是復仇，別的根本無暇去想，當時覺得，要是讓張南付出了代價報了仇，就會安心的投胎去了。不過……”
“不過？”
“不過，現在雅雅心裡的仇恨已經不那麼濃烈了。”
陳小樂哦了一聲：“不想報仇了？”
“也不是不想啦，只是不再那麼執著，有機會的話當然要幹掉那個混蛋，沒有機會的話也沒所謂。”雅雅憧憬著說：“現在只想著早日重鑄人身，像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陪伴在大師身邊。輔佐大師衝向修界巔峰也罷，普普通通的混下去也罷，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也罷，總之，只想陪伴大師左右，別的事情都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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