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媽無比心疼,伸手想摸摸他傷口,又怕碰疼了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猛然一聲大喝:“老公,出來!”
只見一道黑色流星飛速閃過,一高大的中年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門口,滿臉的小心翼翼:“老婆大人,你這又咋了,哪個不開眼的又惹你生氣了?”
他說著說著,目光就停留在雅雅身上,好像宇宙碎片吸進了空間黑洞裡一樣,再也拔不出來了。
要說雅雅,從小嬌生慣養,山珍海味喂出來的大美人兒,氣質本就非凡,死了以後做鬼,又添了幾分神秘飄忽之感。這會兒她鬼力耗盡,軟綿綿靠在牆壁,嬌喘低吟,臉色蒼白,其中的嫵媚動人,不是言語可以形容。
樂爸那色迷迷的猥瑣表情,讓急匆匆趕出來的凌老頭大吃一驚,深感老友之色,不在老夫之下。當著媳婦的面就敢這樣,誰道老陳妻管嚴?誰道老陳心如灰?
陳小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爹,這師傅,真丟不起這個人啊。
樂媽一點也不慣著她老公,擡手就是一巴掌,掌聲響亮,樂爸哎呦一聲,摸著腦袋叫道:“怎麼了,怎麼了,幹麼抽我?”
樂媽又是一巴掌,直接將樂爸抽了個趔趄:“你兒子都快讓人砍死了,你就只顧著看女鬼,有你這樣當爹的麼!”
“有什麼啊,兒子打個架而已,看你激動的,樂子就是這麼讓你慣壞的。”樂爸鬱鬱不樂的走到陳小樂身前,眼中現出那滿腿的鐵針,驚得他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凌老頭聞訊趕來,也是吃了一驚:“徒兒,你這是和誰幹架來著?這暗器使得忒不講究,若是我看得不錯,當是蜀中唐門的青花白雪針!”
陳小樂翻了白眼:“猜錯。”
凌老頭愣了一愣,凝思片刻,擊掌大笑:“我知道了,這便是青城派失傳已經的暴力屠龍針,一針見骨,雖蛟龍猛虎何足道哉?”
“又錯。”
“又不對?”凌老頭盯著看了一會兒,大搖其頭:“不可能啊,這等霸道的暗器,應該久負盛名纔對,爲何我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呢?”
陳小樂無語,緩緩的說:“此物乃西域高手所創,那門派在全國各地都有門人弟子,聲勢之大,遠勝丐幫少林。”
“是何門派?西域有如此大派,竟然滲透全國,真是不可思議啊。徒兒,此事關係重大,你快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門派?”
陳小樂雙腿疼得都麻木了,昏昏欲睡,只是難得戲耍老頭一次,強打著精神正色說道:“那門派,多是西域之人,我中原人民,仰慕其英風,往往附會,打著其名號賺錢,不知有幾千幾萬?此門派徒兒已經探查的清楚,名爲:新疆烤羊肉串兒嘞。”
“啊?”凌老頭呆了一呆,才知道陳小樂在耍他。
陳小樂看著老頭一臉茫然的神色,心中大快,忍不住大笑起來,只笑了兩聲,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省。
……
他明知道是夢,可是眼前的一幕幕,讓他心中疼痛。
那是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
出現頻率最高的,卻是橫躺在桌上的那個男孩,那雙永遠無法瞑目的眸子。
那眼神像是一把尖刀,扎進了他的心田。
小小男孩,帶著對未知的憧憬和好奇,降生到這個世界,還沒有看到過魅力的風景,就以掏心奪命的方式黯然離開。
他死的時候,一定很奇怪吧。
在他單純的心理,恐怕無法理解,老婆婆爲什麼如此殘忍的對待他。
陳小樂也無法理解。
黑暗生物。
他出生以來,心中第一次填滿了恨,無休無止,大浪滔天般的恨。
哪怕是小茹背叛他的時候,他都不曾如此的恨過。
“你們都得死。”這是陳小樂睜開眼後,說的第一句話。
守在牀邊的閻柔,被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狠話嚇了一驚。
“小蘿莉。”陳小樂抓起她的手,小女孩的手柔滑細膩,握在掌中,說不出的舒服:“你的傷,我師父給你治好了麼?”
閻柔雙目含淚,語聲悽切,只喊了聲樂哥,竟嗚咽不能語了。
陳小樂心中一沉:“難道真是絕癥,連老頭那樣的神通都治不了麼。”
閻柔連忙搖頭:“不是的樂哥,令師早已將柔兒的傷治癒,功力甚至比從前更進一層。只是見樂哥爲了柔兒身負重傷,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心裡哀苦。”
“傻瓜,想這麼多幹嘛啊。”他心中大石落下,鬆了口氣,柔聲道:“小美人兒,我天生就是這麼豪氣萬丈,有時候我也很想讓自己平凡一點,哎,沒辦法,就算是躲在角落裡,我的光芒也會讓角落變成衆人視線的焦點。人生想要低調,甚難,甚難哦。”
閻柔看在他重傷的份上,便抑制住吐他一臉狗屎的慾望,輕聲說:“樂哥,你爲了柔兒不辭辛苦,勇鬥魔頭,豪情義氣,感天動地。可我卻毀了你的屋子,折斷你的手腳,打得你吐血,我,我……”說著說著,她如玉的臉頰上滑落一行清淚,就如露灑蓮花,美貌不可方物。
陳小樂看得呼吸一滯,想起她第一次醒來時對著自己一通施暴,不由苦笑:“小美人兒,那些有損我英雄氣慨光輝形象的事兒,你還是趕緊忘了吧。”
“不,柔兒要銘刻在心,記一輩子!”閻柔嘟著小嘴,倔強的說道。
暈,陳小樂見她神色認真,只好乾笑一聲:“好好好。你現在應該知道樂哥的強悍了吧。以後要乖一點,要是惹得樂哥火起,燒烤婆婆那樣強者都被我隨手拍死,嘿嘿。”
閻柔俏臉微紅,把小腦袋伏在他小腹上:“樂哥,柔兒是從深山裡出來的,從小除了跟著爹孃習武,就是在山林裡打獵,養成了蠻橫的性子。樂哥若是不喜歡,柔兒便學著作個溫柔的女子,柔兒,不想讓你討厭。”
閻柔聲音又柔又甜,聽在耳朵裡,比什麼天籟之音都好聽,陳小樂心中大快,身上的傷痛頓覺輕了十分之九。
愜意了一會兒,他奇道:“小美人兒,按照常理,我只要一醒,你就該無比激動的大叫:他醒了,大家快來啊,樂哥哥醒了。然後一堆人不顧一切衝到牀邊,噓寒問暖,端茶倒水,爲我還活著而興奮的手舞足蹈。那個,你咋麼不喊呢?好消息要給大家分享嘛。”
閻柔捂著小嘴咯咯笑了起來:“樂哥哥,你自我感覺太好了吧,令師給你療傷完畢,就與伯父伯母一起走了。”
“走了?湊錢去給我買燕窩魚翅補身子了吧?”
閻柔無奈的一頭汗:“不是了啦,他們一起去九華山住了。”
陳小樂立時坐了起來,滿臉愕然:“開什麼玩笑,我還生死未卜呢,仨人就一道去九華了?我靠,我是不是我爹媽親生的,不會真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吧。”
閻柔道:“對了,伯父給你留下一封信呢。”說著,從牀邊櫥子的抽屜裡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了他。
陳小樂接過看了一遍,氣得肺都炸了。
我兒親啓:
那個,我和你媽要走了。你師傅說,過不多久就會有數萬修者來找你麻煩。你爹我細細算了算,以我的本事,打他三百五百修者小意思,數萬嘛,就靠你自己了。我和你媽從小一把屎一把尿的餵你,喂的這麼大,也算是模範爹媽了。
我和你媽去你師傅那住了,聽說九華山有個秘境,裡面空氣好,風景好,連食物都是綠色的。這麼好的地兒上哪找去。本著我好你媽也好的原則,我們決定先去打個頭陣,等你把那數萬修者全都收拾了,就來和我們會合,不見不散。
至於錢的問題,別擔心,我和你媽不會把全部存款都帶走的,給你留了。我屋裡大衣櫃裡,有個小包,裡面的錢都是你的了。錢雖然多,也要省著點花,不要今天買一寶馬,明天買一奔馳,要節省。
你師傅把那兩個儲物袋打開了,他說東西你用不著,連著王賢的飛劍,他都拿走了。不過他慈悲爲懷,把倆袋子給你留下了。作爲你的爹媽,我們當然要爲你爭取利益,在我們的強力爭取下,你師傅忍痛給了雅雅一本鬼法秘籍,給小閻柔打通了筋脈,倆小妞今後的實力肯定突飛猛進,開心吧?
最後聲明,你是我和你媽親生的,不是垃圾桶裡撿來的。
你爹。
我呸。陳小樂心情大不爽,老頭給雅雅閻柔一人送上一份離別大禮,到自己這兒就剩下倆儲物袋。
“該死。”他忽的想起,這倆儲物袋也是自己九死一生打出來的戰利品。更可恥的是,儲物袋裡的東西還被老頭清掃一空了。
趁我病,奪我寶,老頭你行!
他站起身,披了件衣服,急匆匆跑到父母房間,拉開大衣櫃,果然有一個破舊皮包。
閻柔跟在後面,笑吟吟的說:“看來伯父伯母還是很疼愛哥哥的嘛。”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陳小樂緩緩打開皮包,看了一看,笑道:“真是太疼愛我了,小美人兒,準備和哥一起喝西北風吧。”
閻柔迷惑,結果皮包看了看,不由竊笑。
皮包裡,整整齊齊放著八張百元鈔票,無不又舊又破,看來樂爸樂媽挑選出這八張最破的錢著實費了一番苦工。八百塊,其中兩張比考試作弊用的小紙條還要破爛,能不能花得出去都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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