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易謝絕了趙總吃飯的邀請,走出無線大樓,擡起手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點四十,現(xiàn)在去發(fā)佈會那邊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回頭看了一眼無線大樓頂層,嘴角浮現(xiàn)起一抹微笑,這一趟沒有白來,那邊自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想必常明那邊會安排好的。
走到路邊準備打輛出租車回酒店吃點東西,中午沒有吃飯,現(xiàn)在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可是出租車沒等來,卻等來了一輛警車,雲(yún)易淡淡的看著前方緩緩朝著自己駛來的警車,眼神很平靜,靜靜的看著警車在自己面前停下。
“雲(yún)先生……”何政餘面色嚴肅的走下車來。
………
…………
“黃子俊”
“黃子俊……”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震動整個九龍城的電子百貨街,在這裡做生意的人早已經(jīng)習慣這樣的聲音,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fā)生一次。
只是今天格外熱烈,但是並不讓人感覺奇怪,因爲他們口中叫喊的名字,黃子俊
作爲香港家喻戶曉的天皇巨星,如果他的發(fā)佈會都不熱烈,那纔是不正常,此時的聲音代表著發(fā)佈會已經(jīng)臨近,很多聽到叫喊聲的路人微微一愣之後,就連忙向著這邊趕來,陸續(xù)加入進尖叫的隊伍之中,期待著見偶像一面。
常明此時就皺著眉頭站在龍城電子百貨中心二樓的落地窗前,看著對面,眼神很是沉凝。
山城百貨的門口那巨幅照片之下此時人頭看不到邊,只是粗粗一看就不下於七八百人,店門口,馬路上到處都是黃子俊的海報被高高揚起,歌迷們正在大聲尖叫,歡呼著他們偶像的名字,情緒激動的等待著偶像即將到來的現(xiàn)身。
四周更是無數(shù)扛著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正殷勤的來回跑動記錄著這熱烈的一幕。不久之後這場面就會出現(xiàn)在各大媒體頭條之上。
常明臉色凝重的收回了目光,又一次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這邊樓下,於那邊的熱烈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這邊很安靜。並非沒有人來。
此時自己樓下同樣有著上百人的隊伍也如同對面等候的歌迷一樣舉著王婧的海報,可是卻並沒有如對面一樣狂歡,她們只是安靜的等候在烈日下,時不時的將眼神看向?qū)γ婺菬崃业臍夥眨瑓s沒有一個人離開。
常明能夠理解來人少的原因。並不是喜歡王婧的只有這麼些人,而是王婧的情況實在特殊了些,她的歌很紅,紅到大街小巷之中你隨時都能聽到她的碟,但是她的人卻在媒體的宣傳下極度糟糕。
而此次發(fā)佈會更是擴散面不足,能夠有這百人過來,常明就覺得很不錯了,這些並不讓常明掛心,讓他臉色難看的卻是現(xiàn)場那僅有的幾家媒體記者。
按說有媒體是好事,可是這幾家媒體。卻沒人歡迎,王婧如今聲明狼藉,他們當居首功,讓人鬱悶的是,你還無法將他們趕走。
常明心底微嘆,雲(yún)總做出這樣的安排顯然並不明智啊,但是這一刻他卻無可奈何,只能辦下去,想到雲(yún)易那張臉,他是不敢違逆雲(yún)易的意思的。
“咚咚咚”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常明回過頭來。只見龍城百貨的負責人劉長青正面色沉鬱的向著他走來,常明的臉色不禁露出一絲苦笑,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來找自己了。
劉長青快步來到常明面前,也不客套。臉色嚴肅的直接開口道:“常總,發(fā)佈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到底是怎麼安排的,現(xiàn)在歌迷都已經(jīng)等了很久,你可千萬別出什麼簍子,咱們可說好了。一切事故咱們概不負責,全部由你們承擔。”
劈頭蓋臉的就是這麼一番話,讓常明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可是隨即也只能深吸口氣道:“劉總,您放心,咱們有準備的,不會出問題。”
劉長青懷疑的看著常明,冷哼了一聲道:“那最好,反正我事先已經(jīng)和你說明白了,好自爲之吧”
劉長青深深的看了一眼常明,最後還是轉(zhuǎn)頭離開了,彷彿他過來就是爲了說這麼一句話,實際上他也是沒辦法。
已經(jīng)是他在這一個小時之中的第三次來交代這個問題了,實在是不交代不行啊,這次算是被常明給坑了。
現(xiàn)在他心裡滿是後悔,就不該答應,只是事已至此,合同也簽了。也沒法再反悔,只恨昨天自己腦子被門擠了。
昨天晚上常明找到他要給王婧舉辦發(fā)佈會的時候,他也是考慮很久之後才答應下來的,畢竟他也知道王婧現(xiàn)在被大豐封殺,而且他也不是輝煌的直屬銷售渠道,沒必要捲入這個麻煩之中。
雖然作爲銷售渠道,沒有人強制他們參與封殺。但是潛規(guī)則總是有的,這是給不給大豐面子的問題,你賣他的碟追求利潤,沒人能說什麼,因爲他總不能要求你看著錢不賺吧,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大豐再霸氣也不敢這麼做。
但是賣碟歸賣碟,你給她辦發(fā)佈會和大豐打擂臺,那就是故意得罪大豐了。他別的不做,至少他公司的碟以後可以不給你,想必輝煌來說,大豐的藝人顯然更多,他們也是龍城的重要客戶。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毫不猶豫的拒絕,可是他卻偏偏猶豫了,這是因爲大豐選擇了他們的最大競爭對手山城百貨來給黃子俊舉辦發(fā)佈會,讓劉長青心裡很不爽,他可以想象這次一定會山城帶來不小的人流量,九城被比下去了,他不甘心。
劉長青並不是九城的老闆,他是職業(yè)經(jīng)理人,他要的是業(yè)績,如果業(yè)績不好,那麼這個位置將隨時換人,在得罪大豐和自己的位置之間做選擇,並不需要多加考慮。
如果大豐封殺的是其他人,他絕對不會有什麼想法,可是王婧不同,這是一個剛出道第一張專輯就賣破百萬。震撼了整個香港樂壇的女星。
而她的這張《愛與痛的邊緣》他聽完之後,作爲唱片經(jīng)理人,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張專輯如果經(jīng)過運營一定能夠再次獲得成功,如果又一次銷量爆紅。作爲發(fā)佈會的舉辦方,他們得到的好處自然不小,他本人也會水漲船高。
現(xiàn)在面臨著對面給他的壓力,又有著可以翻身的機會,他不能動心。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決定下來,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就一身麻煩。
而常明顯然很會來事,託人探了探口風之後,立刻糖衣炮彈刷起,劉長青在各方面的誘惑之下,本來就有了這個心思,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淪陷了。
因爲時間緊張,天還沒亮合同就簽訂了下來。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王婧竟然不會出現(xiàn),這是開什麼玩笑?
他從來沒有過這個概念,合同上當然不會有必須王婧出現(xiàn)的條款,畢竟只是發(fā)佈會,公司之間代理的行爲?但是這按照常理,根本不需要交代的事情啊,誰辦發(fā)佈會藝人會不現(xiàn)身?這是自己嫌死的慢麼?輝煌會這麼蠢麼?
是的,輝煌就真的這麼做了,當常明通知他王婧因爲身體原因不能出席的時候,他傻眼了。
王婧不來還召開什麼發(fā)佈會?
直到了解王婧的確受傷之後。心裡是真後悔,王婧受傷的消息,他還真不知道,時間太緊了。昨天晚上才發(fā)生的事,又因爲媒體的封殺,沒有傳播開來,他還沒有來得及打聽,就已經(jīng)簽訂了合同。
他現(xiàn)在害怕的是已經(jīng)苦苦等候的歌迷,待會見不到偶像。會不會暴怒之下衝擊發(fā)佈會現(xiàn)場,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作爲主辦方他們是有責任要維持秩序的,可是這件事可大可小,發(fā)佈會如果萬一辦砸了,他可不想背這個責任。
所以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diào)這件事的責任在輝煌這邊,好在常明也並沒有否認,否則他恐怕就焦頭爛額了,但是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辦砸了發(fā)佈會,對商城也沒有好處啊。
常明看著他的背影離開,微微嘆氣,他也不想啊,可是老總安排下來他能如何?
擡起手錶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一點五十,只剩下十分鐘了,可是雲(yún)總還沒有過來的跡象。
想要打個電話問問,可是心裡卻總有些障礙,雖然對雲(yún)易的話有些理解,但是這事並不是說過過去就能過去的。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不知道雲(yún)總?cè)o線的結(jié)果如何?心裡先前還抱著一絲期望,可是此時卻只能緩緩搖頭。
看了看手中的dv,轉(zhuǎn)過身最後看了一眼對面,卻突然愣住了,對面似乎發(fā)生了一些騷亂。
很多媒體記者全部看向一個方向,他連忙向前快走幾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對方發(fā)生變故無疑是他最高興的事。
很快他就看清楚了怎麼回事,只見一個記者帶著攝像等工作人員,足有十來人的隊伍,突然離開採訪區(qū)域,向著外面撤了出來,似乎想要離開。
而周圍的記者則是一個個看著這一幕,還有人上前似乎想要問問發(fā)生了什麼事,中間的那個女記者對著常明這邊指了一下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大踏步的向著這邊趕來。
對面的記者瞬間炸了鍋,一下子全部看向了王婧的發(fā)佈會,一個個圍在一起討論起來,很多人甚至連忙拿起電話開始聯(lián)繫公司。
而常明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離開的記者似乎正向著自己這邊走來,不過隨即搖搖頭,這不可能。
可是隨著那幾人身後一輛標誌著無線臺標的採訪車,緩緩跟著他們一起向著自己這邊目標明確的行駛時,常明的面色才陡然漲紅。
一股狂喜涌上線頭,無線,沒錯了,是無線,雲(yún)總?cè)サ臒o線……
啥也不想了,連忙向著樓下跑去,腦海中還嗡嗡作響,不怪他如此大驚小怪,這半年來輝煌確實過的不好。
而今天看著對面和自己的差距,他豈能不焦慮,甚至就連將發(fā)佈會能夠不出問題的辦下去,心裡都有些惶恐。陡然迎來了支持,他怎麼能不激動。
而對面大豐的負責人,此時卻是面色極其難看的看著這一幕。雖然僅僅是無線離開了,但是無線可不是一般的媒體,他們掌握著香港一半的收視羣,可以說輿論有一半就掌握在他們手裡。
而他們竟然去了最大的競爭對手王婧那邊。這是什麼意思?他們支持王婧?不是大家一起封殺她的嗎?這是出了打問題啊,不敢再多想,忙不迭的給公司打電話。
而此時大豐集團,總裁辦公室
“老劉,想必你知道了剛剛發(fā)生的事吧……”
“他這是喪心病狂。無法無天,香港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fā)生。”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有多麼狂妄,他這是不顧一切爲王婧報仇啊,唉,生意場上誰不得罪幾個人,你說是不是?現(xiàn)在就不知道得罪王婧的都有誰?”
“好,好,我給老林,老李他們都打過電話了。我們一致認爲香港是需要規(guī)矩的……嗯,好,回見,咱們再商量。”
劉慶峰緩緩放下電話,眉頭緩緩鬆開,眼神中依然閃爍不定,這已經(jīng)是他打的第八個電話了。
從得到蔣萬興的死之後,他就沒有離開公司,甚至中午飯都沒吃,雲(yún)易的舉動。確實震懾了他,此時他不敢再動任何的歪心思。
他能夠商海沉浮這麼多年,自然不是白癡,對付一般人他敢這麼做。對付王婧他也敢這麼做,因爲他們在香港沒有根腳。無法對他造成威脅,所以他纔敢這麼做。
之前忌憚雲(yún)易是因爲他也有著可能要去內(nèi)地的心思,不想將雲(yún)易給得罪死了,嚇一嚇也就是了。可是事情辦砸了,他雖然不高興。但是也並不多麼在意,大不了就呆在香港,本來也只是個念頭而已,不去就不去了,只要留在香港,雲(yún)易能將他怎樣?
可是雲(yún)易的強勢出手讓他明白,恐怕對方並不是毫無根腳,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策劃出了這麼一件事,這其中有多大的信息量?
首先他知道有人跟著他,而且知道跟著他的是蔣萬興,是經(jīng)手安排拿起車禍的人,所以纔會下如此狠手,他這是怎麼知道的?
就連他都不知道是蔣萬興在跟著雲(yún)易,只有蔣萬林知道,而云易卻能夠了解的一清二楚,這……讓他不得不多想。
而且他能夠在短短一晚之間,將案子安排的和昨天那場車禍一模一樣,這是簡單能夠辦到的嗎?這比單純的買兇要困難的多。
這顯示的不僅是掌控全局的手段,更加顯示的是他在香港的實力。他有這個實力來掌控,來操縱。
這就讓劉慶峰不得不在意了,畢竟他不瞭解雲(yún)易,雲(yún)易是個年輕人,又如此張狂,誰知道他會不會繼續(xù)做出一些事來,甚至威脅到他呢?
他更不敢再起歪心思,殺了雲(yún)易他是絕對不敢的,去嚇唬他?他甚至都不敢再起這個念頭,如果一旦自己這麼做了,那個瘋子說不定就會要自己的命。
必須要儘快將他趕走,雖然自己之前做的事明顯站不住道義,但是雲(yún)易終究是內(nèi)地人,而且他太過猖狂了,封殺王婧雖然是他起的頭,但是又不是他一家公司這麼做。
雲(yún)易今天做下的事,雖然是針對自己。但是其他一起針對過王婧的公司,他們難道不會擔心?誰也不知道雲(yún)易會不會發(fā)狂之下瘋狂報復?
所以他一直在打電話聯(lián)繫著一起出過手的媒體和各家公司老總,只要他們能聯(lián)合起來,動用的關係和力量,就不是他一家可比的,到時候趕走雲(yún)易並不困難。
果然當他隱晦提及大家都針對過王婧之後,還是有成效的,雖然沒有人敢當面表態(tài),但是這說明了大夥心裡都有著擔心,或者雲(yún)易的行爲已經(jīng)讓得他們沒有安全感,香港不能如此。
接下來只需要有一個分量帶頭人來牽頭,這事一定可以成。而這個帶頭人,他不需要多想就決定選擇無線。
無線一直維持著香港的娛樂圈秩序,想必他們也不會看得慣雲(yún)易如此猖狂的打破底線,更重要的是每次打擊內(nèi)地人,都有無線的份,他們無法獨善其身。
想到這裡,一直沉鬱的眉峰終於舒展,眼神也多了幾分冷酷,雲(yún)易啊雲(yún)易,你報復的倒是爽快,可是你卻不知道自己成了整個香港的敵人,蔣萬興死就死了,你以爲我會在乎?他死了,如果能夠解決了你們倒也死的很值,省了我很多麻煩。
一上午的鬱悶終於放開來了,這裡終究是香港,整個香港聯(lián)合起來,不論是誰都只能低頭,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心裡放鬆下來,就再一次準備拿起電話聯(lián)繫無線,將事情徹底辦妥,宜早不宜遲。可是就在他志得意滿的時候,電話就響了起來。
微微一怔,還是拿起電話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