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東雲修煉的天道掌，是上古時代某位大帝神遊太虛，觀望星辰生生滅滅，循環不息，心有感悟所創。

大成之後，只要你身處這片蒼穹之下，就能汲取天道之力，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雖然典籍殘缺，納蘭東雲只學到了只鱗片爪，但也奧妙無窮，足以橫行天下了。

萬事萬物都具備正反兩面，有矛必有盾，沒有什麼功法能做到天下無敵。瓦西里剛纔釋放的暗黑結界，正是天道掌的剋星。

暗黑結界同樣是上古傳承，來歷不俗，乃域外天魔暗黑破壞神所創。

傳說在十萬年前，破壞神挾著他的森羅魔域，破碎虛空降臨世間。就是用這招暗黑結界，斬殺無數強者，掀起腥風血雨。

說起暗黑結界的原理，其實也很容易理解。就是憑藉無上魔功，強行扭曲天地大道。

結界籠罩範圍之內，所有人都無法藉助大道法則，只能憑藉本體的力量禦敵。如此一來，自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時光荏苒，現如今沒人再有那樣的蓋世功力。瓦西里施展的暗黑結界，是一代代破壞神的膜拜者，根據古籍上的些許記載，自行鑽研出來的，形似神不似。

雖然是山寨貨，但要想佈置出來也很不容易。需要許多珍貴材料，還要動用生命和鮮血獻祭，耗時良久。

所以當納蘭東雲發現結界時，立刻認定：這是衝著自己來的，背後定有一個大大的陰謀！

現在的狀況，是三方勢均力敵。納蘭東雲和瓦西里直接扛上，針鋒相對，讓林羽鴻和上官鳳儀心裡暗爽，隨時準備乘機撿便宜。

兩人以打醬油的心態圍觀，邊看熱鬧，邊竊竊私語。

上官鳳儀出身名門，自從晉升嫡系之後，花費了大量時間，在家族藏經樓中博覽羣書，堪稱人形度娘。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她耐心地說著故事，爲好奇寶寶林羽鴻解答疑問。

“魔僧拉斯普金，原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東主教神甫，在某次遊歷中，無意間闖入上古時期遺留的暗黑破壞神祭壇，被邪神引誘，背棄信仰，墮入了陰暗面。”

“迴歸之後，他修爲大進，不僅攝魂術和房中術蓋世無雙，讓衆多女子神魂顛倒，忠心拜服。還擁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因爲救活了重病垂死的羅斯國皇太子，得到皇帝和皇后的信任，奉爲國師，從此平步青雲。”

“宮廷的日常大小事務，包括官員任免，沙皇都要徵求他的意見。即使徹夜縱酒狂歡、奪妻霸女，也無人敢管。”

“後來普金得罪的人太多，王公貴族和教廷結成聯盟，用美人計將他誘到郊外別墅。由十二位祭司、聖騎佈置伏魔法陣，動用大批炮灰，好不容易纔把他拿下。”

“可因爲魔僧有邪神護體，無論刀砍斧剁、灌毒酒，還是子彈爆頭，都殺不死他。”

“最後，東主教大牧首親自出馬，用符文鎖鏈將其捆綁，封入鉛棺，沉進冰封的涅瓦河中，斷絕一切生機。經過七日七夜，才徹底將他滅殺。”

“爲防止屍變作怪，還把他的屍體用聖刃肢解，潑灑汽油焚燬，挫骨揚灰。”

“傳說魔僧擁有預言的能力，他曾極力反對羅斯與德意志帝國開戰。在臨死前還曾說過，如果沒有他的守護，整個羅曼諾夫王朝都要灰飛煙滅。”

“果然，在他死後不久，爆發了席捲全國的大革命。羅斯帝國分崩離析，沙皇全家被斬盡殺絕，所有貴族也都死的死、逃的逃，家財散盡，沒人能有好下場。”

傳說與現實交錯，似幻似真，林羽鴻聽得津津有味。不過故事裡有個小問題，讓他覺得很不解。

“咦，既然魔僧被燒成灰了，博物館裡展覽的*，又是從哪來的？”

上官鳳儀銀牙緊咬，氣呼呼地伸出手去，揪住林羽鴻的耳朵。

口中嗔道：“滿腦子髒東西，臭小子，你就是欠揍！”

林羽鴻疼得呲牙咧嘴，高舉雙手求饒：“小的知錯了，女俠饒命。”

納蘭東雲和瓦西里嚴陣以待，隨時可能生死相搏。這二位竟然在旁邊嬉笑打鬧，實在有些過分。

對決雙方都是武林高手，自尊心超強。見兩人一副打情罵俏的架勢，頓時面色鐵青，心中怒火升騰。

看到他們的不滿眼神，上官鳳儀這才忽然醒悟，想起剛纔撒嬌賣萌的小女生姿態，全被人瞧在眼裡，感覺臉蛋發燙。

羞惱地瞪了林羽鴻一眼：“都怪你不好。”

兩人怕再打鬧下去，會引起公憤，默契地罷手休戰。全神戒備，靜候時機。

大戰在即，瓦西里脫去厚重的皮夾克和羊絨衫，露出裡面的黑色法袍。

如果換了平時，什麼魔僧傳人、暗黑結界，納蘭東雲全然不放在眼裡。

屏蔽天道又如何，憑藉自己的強悍肉身，完全能赤手撕破結界，將對方轟殺成渣。

但今天不行，師尊納蘭傑的神魂寄居在紫府中，不能動用全部力量。而且龍元的生機也在不斷流逝，需要立刻收納，無心戀戰。

納蘭東雲微一思索，足尖輕挑，分別剷起地上石塊和泥土，遠遠踢飛出去，就像強攻硬弩發射的箭矢。

兩樣東西沒入結界中的黑霧，速度先疾後緩，越飛越慢，就像在泥濘難行的沼澤中穿行。

泥土上附著的翠綠色草葉，迅速枯萎變黃。堅硬的石頭也風化成渣，變爲煙塵，彷彿經歷了無窮無盡的歲月。

林羽鴻和上官鳳儀仔細觀望，看得暗暗皺眉。暗黑結界果然名不虛傳，不僅能汲取生機，還有扭曲時間和空間的力量，極其詭異。

瓦西里很滿意對手臉上的驚駭，面露得色，開口勸降。眸中透著善意的光芒，語氣溫和，直入心扉。

“修爲到了我們這樣的境界，早已超脫世俗，所謂國家、民族、善惡的概念，都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黑暗議會的權勢覆蓋歐羅數十國，金錢美女、神兵寶甲、稀世奇珍，各種資源應有盡有。對抗不如合作，讓我們攜起手來，共同探索武道極致，尋訪無限的未知，如何？”

瓦西里的攝魂術高明之極，如果是普通武者，被他這麼一說，肯定會欣喜若狂，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

但林羽鴻等人歷經沙場，心志堅毅，豈是空口白話能忽悠的。

三個人斜睨著神棍，就像在看猴戲，不爲所動。

見利誘不成，瓦西里面容一冷，口誦咒語。法袍上繪製的玄奧符文，開始遊弋扭動，變幻莫測，與整個結界交相呼應。

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和真氣，在不斷流逝。

可想而知，拖得時間越久，情況越是不利。

上官鳳儀想了想，從懷裡掏出幾顆散發著芒硝、硫磺氣息的紅色丹丸，正是家族賞賜的火雷珠，向四周劈手丟出。

“轟、轟、轟……”

一朵朵光芒剛剛綻放，轉眼被結界吞噬，沒有產生任何作用。

上官鳳儀指尖輕按太陽穴，凝神回憶典籍中的記載：“說起來，暗黑結界和華夏上古流傳下來的渾天大陣，有很多相似之處。要想打破它有兩個辦法，一是誅殺施法者，二是找到陣眼，集中力量攻其一點。”

林羽鴻點點頭，表示贊同。可對於陣法他並不精通，突襲瓦西里，又擔心納蘭東雲乘機下黑手。只能乾耗著，看誰先耐不住性子。

三方大眼瞪小眼，都在等對方出手，自己好撿便宜。正在這時，忽聽不遠處傳來清朗的話音。

“納蘭兄，我來助你。”

“還有我。”

衆人好奇地轉頭觀望，只見湖畔草地上，兩個修長的身影正在踱步走來。

林羽鴻驚歎：“靠，他們屬小強的嗎，這樣都不死？”

這兩位意想不到的援兵，正是張耀陽和慕容玉闕。他們遭林羽鴻和上官鳳儀偷襲之後，一直在水中隨波逐流，生死不知。

隨著雲斯頓和虯龍的幾番大戰，兩人被浪花席捲，拋上了湖岸。卻依然在戰場邊緣昏迷不醒，打了很長時間醬油，沒人關注他們的死活。

沒想到關鍵時刻，他們竟然活蹦亂跳地竄出來，充當了生力軍，這樣一來，局勢立刻反轉。

所有人都大爲詫異，林羽鴻敏銳的靈覺中，卻發覺這兩人神情異樣，似乎很不對勁。

在他們眼裡，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有面對強敵的緊張，也沒有看到仇家的滔天怒火，而是一片淡然，還有從未出現過的睿智和冷靜。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詐屍，鬼上身了？”

兩人並肩而行，卻又若即若離，好像互相忌憚。

來到場內，慕容玉闕優雅地擡起右臂，食指輕點虛空，劃了不大不小的圓圈，口中朗聲吟頌。

“青天覆幾重，冥冥不得知。

千古世間事，去往鏡中觀。”

話音剛落，身前虛空泛出陣陣漣漪，一面紋飾精美、青銅斑駁的古鏡顯出形體，落入掌中。

納蘭東雲終於動容，目光如炬，凝視著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慕容玉闕。

“青冥鏡！風公子，你終於現身了。”

說著又轉向張耀陽：“那麼，你又是誰？”

張耀陽左手揹負身後，右手習慣性地在下巴上捋了捋，忽然醒覺，這並非自己的真身。

他毫不爲意，灑脫地呵呵一笑，乾脆利落地答道。

“神霄張宇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