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對方一提到芝加哥，謝菲爾德心裡還是有點尷尬，心裡雖然想著過你管我叫姐夫，我管你叫哥這種事。可想法和實踐總是相差很遠，至少他現在面對面坐在對方面前幹不出來這事，歸根究底還是不夠不要臉。

本想說你看杜邦家族，內部通婚不是也很快樂麼？但一想特麼的，這好像並不是在澄清，而是把約翰弄到犯罪的深淵，再說了，人家願意他還不願意呢。

“這個麼？芝加哥是鋼鐵之都，我在那邊時間長了，因爲你的關係就和伊迪絲在一起的時間有點長。你也知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有些事情在所難免。”謝菲爾德組織著措辭，儘量吧謊話說的圓滿一些。

“怎麼人家就能避免，你就一定要在所難免呢？”小洛克菲勒伸出手指敲擊著面前的桌子，“都在所難免，你就不怕你的身邊也發生這種事。”

“所以我身邊的助手都是女的，助手的助手也是女的，連她們的保鏢都是女的。”謝菲爾德靠在椅子上自得的解答，一看小洛克菲勒不善的臉色，臉色再次轉而嚴肅，“當然了，我也知道這種事不是什麼光榮之舉，可能對社會造成不好的影響，並沒有因此感到高興。事先我也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是伊迪絲自己決定要是生下來的，我也是回國才知道。”

活脫脫的一個渣男形象躍然紙上，這讓小洛克菲勒大開眼界，他可是從小受到嚴格管教，也沒有別的兄弟，無法感受到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快樂。謝菲爾德已經儘量挑選不太激烈的詞語說話，仍然讓小洛克菲勒心中不舒服。

“夠了，我把你當成最好的合作伙伴。”小洛克菲勒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道，“你竟然，竟然……”

竟然選擇做你的姐夫！見到對方氣得直哆嗦，謝菲爾德尷尬的替對方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要不是小洛克菲勒想到了父親的教誨恢復了冷靜，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算了，乾巴巴的道，“伊迪絲是和我關係最好的姐姐，你知道麼。”

這就反問讓謝菲爾德心中警惕大升，自己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一點？明明這種姐弟之情是很塑料的，現在又是最好的姐姐了？這種鋪墊是不是準備要佔便宜？警惕的看著小洛克菲勒反問道，“然後呢？”

“算了，我們還是談公事，這件事影響心情。”小洛克菲勒一看謝菲爾德的樣子，就是心裡已經有了防備，而且防備的對，他真想要提一點佔便宜的要求。

但現在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辦，小洛克菲勒問道，“摩根收購了羅蘭鋼鐵公司，同時讓杜邦入股了通用電氣，這件事你知道麼。”

怎麼不知道？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謝菲爾德暗道總算是進入了正題，不在我叫你哥，你叫我姐夫的事情上兜圈子了，點頭道，“也是剛剛知道，這是一件大事。杜邦是實業領域當中的大公司，比你們這些大王來說可能略有不足，但傳承百年，能夠壓過它一頭的也沒有幾家。”

要不是南北戰爭之後，合衆國長期沒有戰爭，聯合公司在民主黨同樣艱難的時刻，根本搶奪不到一點戰爭份額。如果在共和黨執政的時候爆發幾次戰爭，杜邦聯合體會更加的強大，但是誰讓共和黨不好戰呢，這隻能怪杜邦聯合體的運氣不好，沒有在競爭對手低調做人的時候，抓住發戰爭財的機會。

可就算是這種不利存在，杜邦聯合體仍然是具有巨大影響力的實體公司，它和摩根這個華爾街國王走的近，帶來的效果也算是非同一般。

“其實最讓我驚訝的是，摩根將通用電氣的股份轉讓給了杜邦家族一部分，可見這個決心是多麼的大。”謝菲爾德猶豫了一下嘆道，“摩根和他身後的現金流，實在是太恐怖了。”

“你搶墨西哥債務的時候，沒覺得恐怖麼？”小洛克菲勒冷嘲熱諷，他一般都保持著良好的涵養，但是自己自從確定合夥人成了姐夫之後，不自覺就是這種口吻。

“約翰，說話不要摻雜著個人情緒。”謝菲爾德無奈的攤手道，“不是談合作麼？怎麼又轉到私事上面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而且十分的不專業。我知道標準石油有著強大的資金，完全不遜色於摩根父子，甚至還超過，但是你和我都是單獨的個體，摩根的擁躉更多，尤其是加上了杜邦，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

如果不是杜邦加上摩根，謝菲爾德還在芝加哥挺屍呢，怎麼可能屁顛屁顛的來到紐約。

現在說的是杜邦和摩根，並不是伊迪絲洛克菲勒，如何應對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這一點兩人也有分歧，小洛克菲勒認爲，洛克菲勒家族和摩根家族井水不犯河水，就如同兩條平行線，就算看不順眼也不會不死不休。

謝菲爾德聯合公司和杜邦聯合體可不是這樣，安娜夫人還活著呢，而且身體健康，把謝菲爾德扶上馬還送一程，只要安娜夫人活著，兩個公司的關係就是現在這樣。

“就算祖母不在了，我這個繼承人也要報仇，但是洛克菲勒和摩根現在絕對不是平行線的關係，墨西哥債務問題可是你提議的，雖然錢是我們和蒂森聯合公司一起賺的，搭上人脈之後我就出國了，就算是摩根父子也不會認爲，只有一家小銀行的我，第一次拓展業務就是國際債務問題，那肯定是你指使，就算是犯罪還分主謀和幫兇呢，”謝菲爾德一副我是混蛋，並不代表你就乾淨的理論新鮮出爐，繼續道，“摩根不是要收購你們家的礦山麼？爲何一直沒有成功，肯定是你開價太高了，我聽伊迪絲說了，那座礦山是你父親十年前買的，一共支出五萬美元，你到底開價多少？”

“伊迪絲洛克菲勒怎麼什麼都和你說！我們家的事情還有沒告訴你的麼？”小洛克菲勒一聽不淡定了，張了張嘴最後曝出了一個數字，“從德克薩斯油田被發現之後，我專門開始評估手中的礦產佈局，所以開價八千萬美元，不然免談。”

謝菲爾德鼓掌滿臉的佩服，心悅誠服的開口道，“五萬美元的成本，你想要八千萬美元轉讓，你這已經不是做生意了，你是在搶銀行，不對，搶銀行不怎麼賺錢，你是在搶劫華爾街，在我看來，你這幾乎就是羞辱摩根。”

“後來經過商量，是七千五百萬美元，我也不是一點都沒有讓步……”小洛克菲勒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開價有點過分小聲道。

“可它是你們家五萬美元買的，你這麼開價，明顯是耍人。所以至少目前而言，洛克菲勒家族和摩根家族，絕對不是什麼平行線，它已經相交了。”謝菲爾德伸出手指搖了搖道，“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在墨西哥債務問題上你和我擺了摩根一道，你又拒絕了摩根的購買，前者是一億三千萬美元的墨西哥公債，後者是七八千萬美元的礦藏，這就是兩億美元了。摩根就算是在財大氣粗，也不能對兩億美元規模的生意失敗無動於衷吧？”

就算是現在，謝菲爾德都覺得，聯合公司是拿不出來兩億美元的，除非變賣土地。這還是他出國抄底之後的結果，在那之前，他手中的資金，也就能和杜邦聯合體打個五五開。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標準石油和聯合公司，已經站在了摩根父子的對立面，不然摩根應該不至於去找杜邦聯合體作爲盟友，你不會認爲他是衝著聯合公司來的吧？”謝菲爾德反客爲主道。

“真的是這樣麼？你在關鍵時刻成立南方電氣，從通用電氣口中搶走了一塊肥肉，這麼快就忘了？”小洛克菲勒一聲輕笑道，“怎麼從你的口中，似乎就好像沒有這件事一樣？要說這件事，你給一點都不比我差。”

“算黑歷史是吧？是誰十年前一美元不想拿，直接就要從杜邦聯合體身上搶走火藥市場的份額，摩根好歹也聽了一下你八千萬美元的報價，你們當初明顯就是要強搶。”謝菲爾德掰著手指道，“說的就好像聯合公司是杜邦和摩根的生死大敵，標準石油和兩個公司又是平行線，洛克菲勒家族的平行線是不是畫歪了？”

“我家沒有賣過奴隸！”小洛克菲勒反脣相譏道。

“聯合公司也沒有把涉及幾千個家庭的石油作坊擠兌破產。”謝菲爾德頭一瞥道。

眼看又要進入深扒黑歷史的環節，洛克菲勒莊園的管家信步而來，走到兩人面前道，“洛克菲勒先生準備好了一點簡單的午飯。”

這讓即將陷入另外一個軌道當中的兩人及時剎車，明明是準備合作，差點進入了決裂的軌道當中，兩人都答應下來，一回想剛剛好像是帶著個人情緒聊天，心中也涌起一點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