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所有人都不理解孫魔女這個行爲，甚至陳佳都不理解，但我能理解，我和葉家成的事情還沒完，孫魔女心裡清楚。而藍貓，有葉家成的注資，可以說一半屬於葉家成，孫魔女不趕她們走就等於讓她們幫葉家成，如果我沒猜錯，孫魔女是想我接收她們。

幸好啊，歐洲的生意，歐洲的生意最後沒有屬於葉家成，我讓張定軍弄走了，一招偷龍轉鳳，不過當初籤合同的時候就不是用藍貓的名稱，我們繼續可以做貨，而這個工廠，現在在陳佳的名下。

“陳佳，你在什麼地方？”我給陳佳打電話。

“家。”陳佳輕輕的聲音。

“方便出來嗎？”

“嗯?！?

“我在曼喬?！?

一小時後，陳佳出現在我辦公室。

“魔女還好嗎？”這是我問的第一個問題。孫魔女已經徹底不理我，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我上她家，密碼已經換過，以前她很恨我的時候都沒換密碼，現在換了，她真的要跟我恩斷義絕嗎？

“不太好吧！”陳佳很輕的聲音，“她也不接我電話?！?

“歐洲的出貨了嗎？”

“後天?！标惣血q豫了一下，“孫總知道，轉出去的時候她就暗中幫忙，後來她對我說，如果最後她出事，這個公司轉到你名下，因爲……這些生意是你爭取回來的。周天鳴出事前幾天她就在安排很多事情，那幾天她的行爲非常怪異，那時候我們都不明白，不過我知道，知道那個協議，我都不明白，紀總她們更不明白，現在水落石出了，孫總是給我們留後路，她……”

“我知道了！”我站起來，“走吧！吃飯去。”

陳佳跟在我後面，我們去停車場，我的車裡。

二十分鐘後，我和陳佳到了一個飯店。

“陳佳，懷念我們一起工作的日子嗎？”進飯店之前，我問陳佳。這個問題我問過自己，我很懷念，真的很懷念，我最懷念在飛雅那段日子，有人見人畏的孫魔女、有善良可愛的周琦，還有溫柔文靜的陳佳。現在，經歷過那麼多波折，我已經不害怕那麼多的事情了，我更懂得了怎麼與陳佳相處，一味躲沒用，要把一些不想發生的化於無形，這是尼古佬教我的。

陳佳點頭，有點臉紅，她貌似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也貌似問錯了問題，我想到我可以放開，沒去想陳佳能不能放開。哎，看來我考慮問題還不夠全面，還得繼續學習。

“拿著。”我給了陳佳一個文件袋，“解開，看第一張。”

陳佳解開文件袋，取出一疊文件，看第一張。

“聘任書，從現在起你又成我秘書了，高興不高興？”我笑了笑，往飯店裡面走，找到一早訂好的房間。

房間內很多人，都是一些陳佳認識的人，嚇著陳佳了……

“李總對陳佳就是好，親自負責接送，我們都是自己打的來的待遇，命啊……哎，這就是命?！奔o若蘭發

出誇張的感嘆。

“妒忌呢？”我坐下來，看著想說話的黃山山，“你也妒忌？”

黃山山立刻搖頭。

“哦，沒妒忌?！蔽尹c了點頭，轉向陳佳，“陳佳，履行你秘書的職責吧！”

“?。俊标懨烂揽粗惣眩凹鸭涯阍觞N又成秘書了？”

“人家不喜歡當老總?！碧酶缯f。

陳佳把文件派下去，一人一張，人人都有份，都是聘任書。紀若蘭去怡香當副總，陸美美當她秘書。陳佳當我秘書，我在曼喬上班，她兼管行政，行政部剛好缺主管，練常也跟我到曼喬，當我助手，主要幫我處理一些黃泥崗計劃以內的事情，我怕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堂哥和黃山山去怡香銷售部上班。就這樣的一個安排。

“好了，明天上班，誰也不要拒絕我?！蔽覍Υ蠹艺f。

沒人拒絕我，怎麼會有人拒絕我呢？呵呵，這下袁琳不用怨我了，我給她找了一個能力強悍的紀若蘭，還有陸美美、黃山山、堂哥。

一天後，盛鵬從香港回來了，帶著疲憊、帶著憔悴，他沒找到丁丁，回來當晚就喝了很多酒，誰勸都不聽，他說他要過醉生夢死的日子了，讓我們誰都不要管他，否則翻臉。我很遺憾，我幫不了他，我其實去找過丁局長，丁局長根本不和我說那些問題，找他聊天談心可以，找丁丁，直接讓我滾蛋。

日子過的太糟糕了，一幫人都不開心，沒一個開心，看見盛鵬這樣子，莫小煙姐妹也不好受。我悄悄給盛鵬他媽打過電話，盛鵬他媽來看過盛鵬，盛鵬睡的死豬一樣，根本不認識人，他媽哭著離開的。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陳佳很慌張的衝進我辦公室，那時候我正在和練常研究黃泥崗計劃的一個小麻煩，黃泥崗計劃已正式啓動，我天天都要過去一趟，有時候是自己，有時候和練常一起。練常日常的主要工作內容就協助我處理一些緊急事情，以及應付一些聞風而來的上門推銷的傢伙。

或許，我現在幹什麼都已經沒有了意義，我的努力是爲了孫魔女，現在失敗了！但是……失敗了我就灰心了嗎？我沒有，尼姑佬對我說過一句話，這句話是海明威的名言“人可以被毀滅，但不可以被打敗”，我聽進去了！我現在比較習慣多角度去思考問題，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固然可惜，但是……那已經失去，我應該心平氣和接受，我不能真正絕望，只要生命還在一切還可以努力。其實這不單單是尼古佬教我的，還是我從周天鳴的死受到的啓發。

“陳佳，你慌什麼慌？”

我很平靜，這一刻我很平靜，我以爲我能夠一直平靜下去，可是不行，當陳佳告訴我她慌的原因的時候，我根本就無法平靜，我匆匆離開了曼喬，走的很急，非常急。

我上了我的車，飛快駛出停車場，我開太快了，以至剛上路面的時候幾乎與一輛豐田撞成一堆，極度危險，幸好最後沒事。

我往孫魔女家去，我要去找她。

陳佳剛剛告訴我的，一個很嚇人的消息，兩天後，兩天後葉家成和孫魔女在天皇酒店舉行婚禮。

我要去問孫魔女，或許問也沒用，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必須去。

我到了孫魔女家，陳佳告訴我孫魔女在家，我狠狠敲門。

一分鐘後，門開了，孫魔女站在我面前。

“魔女?！蔽疑钗豢跉猓拔腋M去嗎？我想跟你談談?！?

“應該談，現在不談以後沒機會談了！”孫魔女的話彷彿一根刺一樣刺進窩的心。

我進去了，坐在沙發上。

孫魔女關好門，沒坐下來，轉身到冰箱裡給我拿出一罐可樂。這是當初我買的可樂，我以前買的，還在，還有我的煙也在，孫魔女通通幫我拿了出來。我知道了，孫魔女告訴陳佳這個消息，她在家等我，她連我衣服，所有屬於我的物品都已經收拾好，就等著我過來拿。

“魔女，我們要永別嗎？”

“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孫魔女笑，假笑，雖然她儘量裝的很真實，“我又不離開這個城市。”

“爲什麼非要……”

“李博，我們不是小孩，我們是大人，你希望我背棄信義嗎？如果這樣，我往後也會對你背棄信義，你需要一個這樣的我？而且，除非我死，否則我沒有選擇，逃不掉，我逃了，第一個受難的是孤兒院，你想我想死嗎？還是你覺得自己能夠保護好孤兒院？”

我想起了我的夢，那個很恐怖的，孫魔女在我面前自殺的夢，那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覺得很矛盾，我覺得孫魔女太苦了，自己的命運不能夠自己把握，這是做人最殘忍的地方，就算是窮、就算是病，起碼都還有自我，還有尊嚴，孫魔女沒有，一直以來都那麼苦。

想起那些過去，我做的很過份的過去，我非常難受，我沒想過孫魔女承受著那麼多苦痛，沒想過我要怎麼去幫助她，爲她分擔，相反一直給她添麻煩，我令她失去了飛雅。好了，等到我明白，我知道我要爲她想，爲她做點什麼，替她分擔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已經沒有機會。

我從來沒有真正明白，什麼是失去了才顯得珍貴，現在我懂得了，我感到羞愧。

“接受吧，對於無法改變的結果，接受是唯一辦法。”

“可是……”

“李博，我告訴過你沒有可是，不能說你喜歡什麼，你不喜歡什麼，你應該給別人一個選擇，而不是老是你你你，經過那麼多事情你還沒明白嗎？”孫魔女說著，整個人忽然溫柔起來，“李博，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什麼，失去了，至少我曾經擁有過，我們擁有過許多足以令我記住一輩子的快樂，只要心裡記住就好了，我們都能往前看。”

我不說話，我也會記住，我只是無法做到孫魔女那樣只記住快樂，忘記悲傷，她這是騙人的，怎麼可能只記住快樂呢？上帝能做到嗎？好吧，就算上帝能做到，我呢？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無法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