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四百五十六章 會談（五）
夜已深，周鐵成依然在客廳的辦公桌上奮筆疾書，他把在察哈爾的所見所聞都寫進了進去。
“致黨中央、古月同志，近段時間以來我在察哈爾所見所聞於國大黨統治區大不相同。由於我黨在察哈爾的力量非常弱小，加上察哈爾的反偵察力量非常強大，我們對於他們的很多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從我這幾天的走訪調查來看這裡的工人階級隊伍非常龐大，數目至少數百萬之多，但是都察哈爾政府用高福利以及最低工資保障等手段拉攏了過去，工人們穩定的生活和福利使得他們對於政府的支持度非常之高，在這裡我們開展工作的難度將會是前所未有之大”
寫了一個段落後，周鐵成放下了鋼筆伸了個懶腰，在陽臺上走了一會才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了下來繼續提筆：“至於察哈爾的政府主席蘇童將軍在我看來就是一個謎團，我們組織也查過了他的情況，卻發現在一九三五年以前他的資料卻是一片空白。而且他的才華卻是非同一般的高絕，從他寫的幾本著作來看，稱他爲學貫中西也不爲過。”
“我今天一整天都拜讀了他寫的那本《大國崛起》，在這本書裡他重點指出，我國只有重視教育，提高國民素質，善於借鑑別國經驗，調動人民的積極性，努力促進經濟的發展，不斷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才能真正實現強國之夢。關於這點我認爲是很有道理的，而且他復興黨的綱領也很有意思，復興黨指出他們是代表了華夏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了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這點我認爲和我們黨的宗旨有異曲同工的之處”
當週鐵成放下鋼筆看著桌上一疊稿紙伸了個懶腰後才發現天色已經發亮，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寫了一個晚上。
“篤篤”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周鐵成一看原來是警衛員小張提著一個熱水瓶走了進來。他看著桌上的稿紙和一連倦容的周鐵成心疼的說道：“首長，您又一夜沒睡了。您別忘了我們中午還要去他們的工業區參觀呢！”
周鐵成笑了笑，“哎呀，小張啊，你看我寫著寫著都忘了時間了。我現在先睡會，到了中午你再叫我，我們一起去參觀他們的工業區。”
中午時分，在蘇童的陪同下，周鐵成等人蔘觀了工業區內的幾家工廠。他們首先進參觀的就是一家規模宏大的汽車工廠，“這是我們的汽車製造三廠，也是我們最大的製造工廠之一，專門生產各種重型卡車和載重車輛。生產出來的車輛主要提供部隊使用，它也是我們軍用車輛的主要的生產廠家，當初剛剛投產的時候只能生產一點五噸的小卡車，後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後，現在生產二點五噸、五噸兩種主要卡車，其中生產最多是五噸的載重卡車。”
汽車三廠的廠長李樹意在一旁簡單的向周鐵成介紹了工廠的情況，周鐵成他們一進工廠的時候就被這裡的情景給驚呆了，原來在他早年在法國留學的時候看到的工廠也不過如此，工廠的廠房和配套的工廠規模之大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從汽車進入工廠範圍到抵達要參觀的廠房足足開了半個小時。“我們奉行的是工廠集中制，爲了擴大生產規模，提高效率，我們把所有的工廠都設立在這一代，這樣子我們生產的效率就會大大加強。但是也增加了風險，要是日本人的飛機來轟炸的話，很容易就把我們給一鍋端了。”
王強不解的問道“那爲什麼不把他們分散呢，至少這樣的風險小點，俗話說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這麼好的工廠要是被毀了多可惜！”蘇童笑了笑，“那些工程師當初也是這麼勸我的，還有一些專家說，建起這些廠房最快也需要一年時間，但是摧毀它卻不到一個小時。但是最後我還是獨裁了一把，拍板把工廠集中建在這裡了。因爲要是把廠房都分散開來的話，生產的效率會低到我無法忍受的地步。”
看著蘇童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周鐵成知道那是一種極度自信的表現，這表明他對自己的空軍的防控體系有著絕對的信心啊。
看著蘇童臉上自信的笑容和旁邊那位李廠長臉上的一絲玩味的笑意，周鐵成心中一動，眼前的這位主可不象是個自大的人，怎麼會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呢？隨即笑道“蘇將軍，你可太不夠朋友了，到了現在你們還藏著掖著啊。”
聽了周鐵成的話後蘇童才哈哈大笑道：“都說周先生機敏過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隨著蘇童解釋，周鐵成四人才明白，原來這裡的工廠重要生產車間都建在了地下或者山體裡，目前的航空重磅炸彈是無法直接摧毀的，而且在這裡的四周防空炮火的保衛工作也可以確保這裡的安全，在附近還有一個機場駐紮著一個飛行團，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衛工業區來自空中的威脅，要是這樣工廠還是保不住的話那隻能是怪我們命不好了。
周鐵成點點頭，這纔對嘛！要在殘酷的戰爭環境中中保全下來，就必須要有過人的手段，否則眼前這位也不會如此放心的把工業區都集中在一個地方了。
“那你們的最高年產量有多少？”一旁的王強忍不住問道。
李樹意聽到這個問題後愣了一下擡頭望向前面的蘇童，看到蘇童微微頷首後纔回答：“我們廠目前的年生產能力暫時爲四萬輛卡車左右。但是這個數目也不是固定的，這要根據軍隊下的訂單才能決定，所有這個數目也會隨著訂單上下浮動。”
王強聽了這句話後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什麼叫暫時爲四萬輛左右，還上下浮動，這不是糊弄人麼？你給個準確數字會死啊！
李樹意回答問題的時候，周鐵成也在認真的聽，唯恐漏掉了一個字，最後說到產量的時候，還是讓他大吃一驚，雖然這個數字並不確切，但也從這裡看出了一個大概。那就是察哈爾在卡車製造工業上已經遙遙領先於亞洲各國，就連日本人也比不上他們。當時日本的汽車製造工業也是比較落後的，主要生產汽車的還是美國在日本設立的兩家汽車公司福特和通用，三十年代初兩家產量僅爲爲二萬餘輛，到了三十年代末期也纔不過四萬輛而已。
接著周鐵成他們看的是工廠的零部件流水線加工，一個零件的全部工序全部在一條生產線上完成，每個工人只負著一個工序的加工，並且每道工序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淘汰次品。經過數次的嚴格加工後，這些零件變成了汽車的標準配件，直接輸送到了相應的裝配車間。最後看著這些組裝好的汽車一輛輛從生產線上下來，周鐵成和身邊的三人都充滿了好奇和驚歎。
蘇童在一旁詳細的解釋道：“這是流水線生產，流水線起源於一九一三年美國的福特汽車公司，他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把每一件工序的都細分開來。比如一個零件一般都有十幾道二十幾道工序，我們把這些工序細分到每一個人後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生產效率。比如這一個組有二十個工人，他們要是每人單獨製作一個零件的話每人一天最多可以製成一個零件，可要是細分成工序的話他們二十個人一天就可以製成幾百個，甚至上千個的成品，勞動效率可是大大的提高了。”
王強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這樣的流水作業他們平日裡別說看到了，就是聽也沒有聽到啊。
“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周鐵成由衷的讚歎道，“蘇將軍能在察哈爾白手起家建起這麼一大片工廠，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蘇童淡淡一笑，心道要不是哥們從命令牛奔從月球基地直接造了這麼多機牀和生產線，察哈爾想要在短短的三年裡建立這麼一片工業基礎那簡直就是在做夢。
接著他們又到了飛機制造廠和坦克製造廠，看到工人們用滾滾的鐵水鑄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炮塔，然後經過機器的削切後安裝到坦克地盤上。工人們熟練的裝上炮管、發動機和內部的各種零部件。經過一道道工序後，這樣一輛令人生畏的殺人利器就這樣完成了。
“蘇將軍，這是裝備貴軍的‘西北虎’坦克嗎？”看著威武的坦克，周鐵成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問道。
“是的！”蘇童點點頭，“這款‘西北虎’坦克在世界上來說性能都是第一流的。我們能在西伯利亞和蘇俄人硬碰硬的過招，它們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啊。”
說到這裡，蘇童發現王強他們幾個人微微有些變色不由得笑道：“我們今天不談主義，只談國家，王部長你們也不用這麼嚴肅嘛。”
反倒是周鐵成面色如常，“蘇將軍言之有理，我們今天只帶了耳朵和眼睛過來，只會看和聽，可不會講喲！不過蘇將軍，您是不是帶我們去看看火炮廠啊？”
蘇童噗嗤一聲笑了，“周先生，你這可是要把我的家底都要看光喲！”
周鐵成也笑了：“沒辦法，咱們老祖宗可是說過了，好事做到底嘛，你請我來參觀總不能只讓我看一半吧？”
下午，蘇童一行人來到了火炮廠，剛進到車間門口就聽到一聲聲沉悶的聲音傳來，腳上還隱隱傳來震動的感覺。一行人進到車間後發現，一臺高大的水壓機正在不停捶打著工作臺，在它的捶打下，一個個亮蹭蹭的炮彈殼不斷的從工作臺的傳送帶上傳了過來。旁邊的工人在旁邊仔細的檢查是否有次品或廢品出現，如果有就要放到一邊重新拿去回爐重鑄。
“這個大傢伙真是太厲害了！”一旁的王強看到一團團原本堅硬的金屬在那臺龐大的機器的擠壓下就像一團麪糰一樣輕易的壓成一個個炮彈殼，忍不住驚歎起來。
蘇童解釋道：“這是一部五千噸的水壓機，我們製造炮彈殼、炮管等許多東西都用得著它。”
不一會，當他們進到了炮彈裝配空間後，王強看著那裡的工人們做出的炮彈據如同流水一般的從傳送帶上送走，心裡不由得一陣發酸。他們士兵連人手一支步槍都不夠，炮兵連要發射一顆迫擊炮彈還要經過團長的批準才行，這是何等的差距啊。
周鐵成此時的心裡也不好受，此時他不由想起了蘇童在《大國崛起》哪本書裡寫的一段話：戰爭拼的就是綜合國力、拼的就是各自的工業水平，拼的就是鋼鐵，最後那本書用了‘鋼鐵即國家’這麼一句話來做了個小總結，現在想來還真是有道理啊。
晚上回去後晚上週鐵成想起這段時間在察哈爾參觀的情況，感觸良多，在牀上怎麼也睡不著。察哈爾展現出來的工業、農業水平讓他震撼不已，而且周鐵成相信這肯定只是他們實力的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東西被他們隱藏在一片迷霧中。
蘇童邀請他們觀看軍事工業區和工廠一來是向己方表示自己的誠意，二來嘛也是示威的意思，他們絲毫不怕實力的泄露，而是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工業實力表現出來，這也是一種自信的表現，人家做的也很是光明正大，他們也不屑於玩弄一些小手段。因爲當一方的實力高出了對手一定程度時，那些小手段和陰謀已經淪落爲配角，用不用都已經無所謂了。
陝北的窯洞裡，一羣人正在傳閱著剛發來的一疊厚厚的電文稿，爲首的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把手裡的菸頭摁在鞋底上擦了兩下滅了熄滅了後才緩緩的問道：“這是鐵成同志剛從察哈爾發來的電報，大家也都看了，現在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朱老總，你先談談吧！”
被點到名字的一名模樣憨厚的老人淡淡的笑了，“主席，從這封電報上來看，我只能說後生可畏啊。他能在短短的三年多的時間裡在察哈爾建立下這麼一片基業說明這個人是有著非凡的能力的，對於這樣一個人，這麼一個對我們表示出善意的勢力我們也同樣應該表示出我們自己的善意。”
這時，一名帶著眼鏡的書生模樣的中年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但是從鐵成同志的電報上看來，這各政黨的綱領卻是有走中間派的趨勢，他們的主張是與我們有些大相徑庭，你們看，他們提出的這個觀點，說什麼‘不管是白貓還是黑貓，只要能捉老鼠的貓就是好貓，不管是什麼主義，能讓華夏強盛起來的主義就是好主義，這簡直就是沒有主見嘛！’和這樣的人合作能讓人放心嗎？”
面對這名中年人的疑問，旁邊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我看這也沒什麼嘛，看來這位蘇將軍奉行的是實用主義。我們社工黨人爲什麼要幹革命，還不是爲了要讓人民過上好日子嗎，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麼主義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還有，大家看，鐵成同志在電報中說，察哈爾現在的工業異常發達，裡面的工人你粗略統計了一下至少有數百萬人，可是他們卻用了更溫和的辦法，把資本家對工人的盤剝降到了最低的程度。比如說採取了最低工資保障、養老保險金、成立工會組織，失業救濟金、減免了農民的大量賦稅、甚至還專門成立了一個《勞動法》來保障工人和農民的利益，就憑這一手這樣就把工人和農民們的心都拉走了，真是了不得啊。”
古月又點燃了一支香菸緩緩說道，“我看這不要緊，可以允許有不同意見存在，我們又不是搞一言堂，爲什麼就容不得不同的意見呢？我看那位蘇將軍有句話就講得很好，求同存異嘛！現在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要在九月份的國民大會上發出自己的聲音，可是光靠我們黨的聲音太小了，人家聽不見啊，怎麼辦呢？”
古月風趣的說道：“既然一個人的聲音太小人家聽不見，那我們就拉上別人一起喊嘛。一個人的聲音他們聽不見，那麼一羣人一起出聲他們總該聽見了吧！”
“哈哈哈”與會者都笑了起來。
朱老總笑著說：“主席這話很有道理啊，既然蔣委員長看不起我們這些山溝溝裡出來的泥腿子，那麼察哈爾那個蘇大將軍的聲音他總該聽得見吧！”
“那好，我們就致電給鐵成同志，同意簽署那份協議了。”
經過了衆人一番協議後，終於給察哈爾的周鐵成發去了電報，同意了那份看起來彷彿很公平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