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小說需要基本邏輯。
否則會被讀者罵狗屁不通。
然後說這是瞎雞脖扯淡而退訂。
但……
現實，往往比小說更魔幻。
原先世界【千團大戰】最瘋狂的時候……
什麼朝著對家潑糞、什麼線下約架、什麼上崗前培訓幾乎將白紙黑字寫在黑板上告訴新人文的不行，咱就來武的……
真正的商戰，往往是那麼的樸實無華。
【宏威電瓶車】老闆聶小平此時此刻就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胖小安餐廳】裡，【米糯團購】和【團團購】兩個業務員爲了搶電瓶車團購生意而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惹來了一幫圍觀的人，甚至餐廳裡很多吃飯的客人都跑過來看了。
餐廳老闆陳耿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第一時間讓人去拉開他們。
畢竟影響不好。
後來，儘管被拉開了，但雙方還是臉紅脖子粗得在互罵，最終還是【團團購】的業務員李洪周佔了上風，狠狠地唾了【米糯團購】的業務員一口。
聶小平親眼看到這一幕……
他覺得很瘋狂。
但是，當真正理解到這些業務員背後的驚人提成以後，他大致知道爲什麼了！
不管是【團團購】、亦或者是【米糯團購】，背後的資本給業務員的“拉新”提成非常驚人！
拉一家店，譬如像【胖小安餐廳】這樣的店，他們不但能獲得接近三千人民幣的獎金，甚至，只要你能很好地促成這一次團購，並參與設計方案，你就能再拿到最低接近一千人民幣的獎金……
如果這次的團購數額巨大，譬如像【宏威電瓶車】三千輛電瓶車，平均每輛三千塊左右！
數額接近九百萬的團購價！
他們的提成能接近驚人的二十萬！
二十萬一單！
簡單地做個方案就行，而且現在買家賣家都在現場，只要讓他們的信息都掛在【團購網】上，象徵性的拉下補貼，促成交易，那不得賺大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爲了這二十萬！
這不得將對方揍得連媽媽都不認識？
這邊正在吵架著……
不遠處，另一波團購網站的業務員們也帶著福利來了！
起初還有些茫然，當聽到雙方爲了三千輛電瓶車的單子而打起來的時候，他眼睛一亮，立馬加入了戰場……
…………………………
8月20日。
下午。
張勝一點開互聯網，就是各種各樣鱗次櫛比的【團購廣告】。
甚至連瀏覽器的彈窗廣告都出來了，而且廣告做得越來越大膽，基本上都是琳瑯滿目露腿的大美女，很多當紅的明星，甚至連張天王、謝天王這樣不差錢的人物都被拉出來幫著做團購。
頗有原先世界那款【是兄弟就來砍我啊】《傳奇》遊戲的洗腦感！
資本是瘋狂的……
但這個世界的資本，似乎比原先世界更加得瘋狂！
恨不得讓互聯網額的所有用戶都知道，他們正在搞團購，正在往這塊擁擠的賽道里瘋狂地擠著。
“我們將花3億廣告費中！”【團團購】的老闆張興背靠著微博巨大流量，又有資本的背後支撐，當場就放出了3億廣告的豪言壯語。
這邊張興剛說完，那邊的【米糯團購】便帶著【盛世娛樂】的流量站了出來，召開了一場盛大的記者會，並當衆宣佈自己已經簽了國際知名武打巨星“樑龍”代言他們的【米糯團購】，除了【米糯團購】以外，還有數十位海峽兩岸三地的頂流明星助陣，一時間風頭不輸於張興！
【米糯團購】還沒說什麼，另一邊的【豐收團購】就站了出來，聲稱自己轟下了燕京、羊城、魔都等城市接近一半的市場團購份額，並且每天都曬著戰報……
……
“他們這麼打，怎麼賺錢，資本瘋了吧！”
李東強終於見到了張勝。
不過……
當他見到張勝的時候，他已經被資本與資本之間的競爭給嚇傻了。
他吞了口唾沫，越發得覺得心驚肉跳！
他短暫的算了一下，從8月初到8月20日，這場燒錢的團購大戰，起碼已經燒了接近十億人民幣了！
而且這個數額依舊在瘋狂地往上漲，小型資本衝進市場裡，連水花都泛不起來。
“他們就算燒了接近百億，只要他們能在最後活下來，他們就能賺錢！”
“怎麼說？”
“華夏十多億的人口，蓬勃而又驚人的互聯網市場，今年有4.57億網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數量完全不可能是極限，未來甚至六億，八億，甚至是十億都是有可能的，這些網民都是未來消費的主力軍，如果每個人都給你一塊錢，伱都能賺好幾億，那如果每個人給你一百塊呢？”
“這……”
“所以，他們都在砸錢搶市場、搶流量、樹品牌，等活到最後，他們得到的利潤，遠遠比他們投資得更爲豐厚，也更爲持久……”
“那我們，豈不是完全沒有任何希望？只能被吞掉？”李東強只有絕望。
拒絕了資本的他們，像大海里搖曳的扁舟，隨時都會被海浪吞噬，最終沉默在無盡的深淵之中。
【強勝網絡商城】的流量雖然已經穩定了下來，但卻已經跌到一個最低值了。
“不，不但不是絕望，反而希望很大……”
“啊？”
“去開拓二三線城市吧，還是玩那一套，農村包圍城市！”
“什麼？”
“主流的資本，現在都將目光盯在魔都、羊城、燕京這樣的大城市裡，他們期許用大城市的成功案例，來輻射周邊二三線小縣城……但，在大城市的主戰場裡，流量極易匯聚，也極易流逝，今天你能靠著資本站在市場之巔，明天同樣有人可以用相同的手段，來幹翻你……輪流坐莊的世界，形不成真正意義上的品牌效應，與消費習慣……”
辦公室裡。
張勝瞇起了眼睛，慢慢幽幽地說出了一句話：“敵進我退，蟄伏並不是認輸，而是趁著那些資本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避其鋒芒，蟄伏於二三線城市裡，經營自己的品牌……”
“張總，道理我都懂，可是！他們這麼大幅度優惠市場，萬一真正卷出來一條巨龍，將我們二三線市場一併吞掉呢？我們所謂的蟄伏，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們可以不燒錢，而且，除了那一百多位商家以外，其他商家怎麼可能頂得住那高額的優惠策略？”李東強陷入良久的深思以後，最終苦笑。“我們退，不代表著我們不跟，我們也跟！”張勝笑了起來。
“那還是一個問題，資本，我們哪裡來的資本？”李東強聽到這的時候，頓時皺眉。
“你知道螞蟥嗎？”
“知道。”
“螞蟥吸血！”
“是，我們就當螞蟥去吸血，用資本大戰的濺射出來的血液，來養活我們自己……”
“啊？”
李東強看著辦公室前，瞇著眼睛，似乎閃爍著光芒的張勝。
心中泛起了一絲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
他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張總……”沈小希推開門，臉上帶著幾分複雜，片刻後：“張總，李豔紅也就是現在的【米糯團購】老闆找您，說找您協商廣告合作！”
“可以，你讓她稍等，我這就過去……”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張勝嘴巴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的！”
辦公室的門關上。
李東強看著張勝徐徐轉身……
大概……
可能！
過了十多秒鐘？
等到他看到張勝再次回頭的時候，他震驚得發現，剛纔和自己說話時候殺機四溢的張勝，此時此刻臉上帶著焦慮與愁容，甚至整個人的表情都憔悴了下來。
他錯愕地看著張勝。
卻見張勝喉嚨突然非常沙啞。
“我去一下。”
“啊，好！”
………………………………
李豔紅始終篤定。
資本與資本之間的爭鬥是殘酷的。
張勝這樣連資本都算不上的小噱頭，只能討到一時之巧，但始終都站不到牌桌上。
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出過短暫風頭的【強勝網絡商城】在資本入駐【團戰】這個圈子以後，流量近乎是墮崖式得下跌，雖然每天依舊有成交量，但成交量已經低到可憐的地步。
從側面來看，【強勝網絡商城】對商家的扶植，已經差不多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了。
前段時間，她得到了李東強的消息。
李東強每天都生活在焦慮當中，她在【強勝網絡商城】的熟人告訴她，【強勝網絡商城】已經要撐不住了！
她說……
李東強近乎每天都失眠。
似乎只能靠著安眠藥和褪黑素，他晚上才能睡得著。
對此……
李豔紅並不意外。
不管是李東強也好，張勝也好，畢竟是太年輕了。
早先年的成功經歷讓他們盲目地自信，想著靠著所謂的“噱頭”所謂的“宣傳”讓網絡商城建立起來。
但……
如果只靠這些，一家網絡商城就能做到比肩【淘珠網】的話，那華夏遍地都是【淘珠網】了，哪會出現【淘珠網】一家獨大，其他全部加起來也只能勉強佔據百分之40市場份額的現狀？
他們從未意識到資本的恐怖之處。
更不知道資本的冰冷、血腥、殘酷……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李豔紅擡頭看到了張勝。
看到張勝的時候，她短暫地一愣，彷彿想不到這個憔悴的青年居然是張勝。
他似乎在盡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敗，強撐著某種自信。
但……
曾經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卻怎麼都掩飾不到。
“張總……”
“李總……”
張勝開口以後，李豔紅依舊感受到張勝的掩飾。
他似乎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靜，聲音也儘量平靜，但隱約中透露的沙啞感，卻提醒著李豔紅，張勝這段時間日子過得不好，而且，似乎經歷過一場慘烈的精神崩潰。
那一瞬間……
她突然感覺到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