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被小穎吵醒,這丫頭無論什麼事都要搞出點動靜來。約好11點的中餐,她卻偏要8點就把我叫醒。
‘幹嘛呀,這才8點,能不能讓人多睡會兒?!?
‘睡啥睡,你昨晚幾點回來的,本來都以爲你不回來,還替你高興呢?!?
‘哎喲,起開了,讓我再睡會?!?
‘還睡什麼,你不知道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你不說了今天中午嗎,你看看現在才幾點?’
‘不管了,趕緊起牀?!?
我裹起被子蒙著頭,我知道她肯定又要大聲的放音樂。
‘哼,睡吧,睡死你?!龤獾亩迥_,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就這麼放過我了。
10點鐘,我準時起牀,洗漱穿戴完畢,一家人都整齊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穎一臉哀怨的看著我
‘哼,你別起來啊?!?
‘這不一會還要艱鉅的任務嘛?!乙荒樣樞Φ淖谛》f的身邊。這時我媽發話了
‘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好之後就出發吧,小穎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可告訴你,去了別鬧,不滿意回來跟我說。’我媽比我舅舅大10歲,我姥姥去世的很早,長姐如母。很多事情我舅舅都要和我媽商量的。(這裡說明一下,我媽是在30歲纔有的我,而我舅舅結婚較早,24歲就有了小穎。所以我比小穎也就大了4歲。)
‘嗯,我知道了,我不鬧,我聽您的,姑媽?!?
我媽很愛憐的撫摸了下她的頭。
約定的餐廳相對比較高檔一些,舅舅是個要面子的人,他沒怎麼讀過書,但是很講究排場。爲人處世極爲老道圓滑,這也是他在30出頭就有了自己公司的原因。
同人約會早到的習慣是我們家傳承下來,印象中我爸媽帶我出去的時候從來沒有遲到過,雖然這次只是提前了幾分鐘。
舅舅迎接我們入座,小穎一副很不想搭理他的表情。我媽後面捅了捅她,她纔給舅舅打了個招呼。
一行人進了包廂之後,坐著的女人站起來迎接我。我仔細打量了下她。約莫35歲,長髮,五官很分明。雖然化了妝,但依然能看出歲月的痕跡。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帶了個孩子過來,小女孩也就是讀小學的樣子。我媽親切的和她打招呼,我媽就是這樣,事情不管怎麼樣,禮節是要做到位。
落座之後,小穎一言不發,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只是靜靜的聽著他們四個人的交談。小女孩和我對視了一下,之後又很快的躲避了我。她很怕生,從她的表 情中,我讀出了當年小穎的倔強,我很想問她的名字,最後還是抑制住了。
從女人的自我介紹和舅舅的引薦,知道了這個女人的一些事情。她也是苦命的女人,她老公之前是我舅舅公司的一名工人,跟了舅舅十幾年,感情深的很。後來發生事故去世。儘管舅舅賠了一大筆錢,足夠讓這娘倆兒過得豐衣足食。但失去丈夫和父親的母女倆生活過的非常悽慘。舅舅也很可憐她們,經常去看望。這樣一來二去,和這個女人之間就產生了些感情。
女人很堅強的沒有落淚,只是抱緊了一旁的小女孩。倒是我媽,一個勁兒的抹眼淚。我不去懷疑事情的真假,但是就我的直接感官而言,這女人絕對不是騙錢的。
我扭頭看了看小穎,她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和那個依偎在她媽懷裡的小女孩一樣,心裡各自都無味陳雜。
舅舅幾度想和小穎說話,但是看到小穎的表情,卻又都把話嚥到了肚子裡。
一頓飯吃的很壓抑,我幾乎沒有開口說話,因爲我知道桌子上的這麼多人,我是最沒有資格說話的。但是舅舅還是提到了我
‘小帆,聽你媽說,馬上要結婚了是吧?’
‘哪兒,八字還沒一撇呢,追都沒追上呢?’
‘那姑娘,我也知道,不沈老師的閨女嗎,聽說還是小穎的領導,是不,小穎?’
小穎只是點了點頭。
‘有這層關係,那還不是很穩妥?!?
‘再說吧,我這事還不急?!?
‘什麼?不急?’我媽又不願意了。
又撞槍眼上了!
‘急,急,很急,過兩天,我就上門提親去,成了吧?!?
‘你小子,來,咱爺倆走一個。’
我的事算個小插曲,儘管稍微調節了一下氣氛,但整體依舊改觀不了。
飯畢,小穎藉口去上廁所,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人影。
她給我發了條短信之後,便把手機關機了。
舅舅和我媽都很擔心她,生怕她會想不開,一旁的女人也開始說
‘要是她不願意,那就算了吧,畢竟孩子纔是主要的。’
‘這丫頭,今天跟她說好的不鬧,現在又玩失蹤。那個婷,你別多想,這丫頭被我慣的了,她不是針對你,可能是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覌尳忧徽f
‘是,你別多想,咱們的事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我回頭多找她做做思想工作,這麼多年了,不能輕易放棄,我姑娘和我一樣有點一根筋。’我舅舅也跟著說道。
‘不用擔心,我知道她在哪,她沒事。舅舅,您待會我送爸媽回去,我去找小穎?!?
聽到我說話,他們都放下心來。
我起身準備走,聽到後面有人說話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一個童聲。
我回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女人。
‘嗯,讓她跟著你去吧,也許她有話想和大姐姐談談?!液芤苫蟮目粗司?。
他給了我一個確認的眼神。
載著小女孩,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年紀的小孩說話,就問了一些很沒有營養的話題。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上幾年級。
小女孩也顯得心事重重的,我嘆了口氣,她經歷了好多本不應該屬於她這個年代的事情。
小穎去了江邊,她以前不開心的時候,我總會騎著自行車來江邊帶她吹風。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習慣她一直都有保留。
沒多久,就看了小穎。她雙手扶著欄桿,頭髮肆意的任江風吹蕩,很美的一副畫面。我拉著小女孩,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拿出手機留下這一美好的風景。
‘你來了,怎麼她也來了?’
‘她想跟過來,和你聊聊,你們姊妹聊一會吧,我先去那邊抽顆煙?!?
我雖然很想知道她們在談些什麼,但還是考慮著給她們留了一些私人空間。
吹著江風,抽著煙,所有煩心事好像也都沒了。我彷彿又置入了那一片無邊的思緒當中。
小穎後面拍了拍我,我扭頭轉過來,她一下抱住了我,我伸手摟住她,任她在我的胸膛哭泣,我遠遠地看了下小女孩,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哥,你知道嗎,我其實已經接受我爸再婚了,我心裡堵得慌是因爲我看到了我小時候?!?
‘沒事的,還有我在。’
‘是啊,我小時候還有你在我身邊陪我,而這小女孩呢,她什麼都沒有,我好心痛?!?
我輕撫她的背部,小穎其實是一個很多愁善感的人,她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而且比她小時候還是慘,難免會有些情緒不好。
把她安撫好後,便帶著她倆一起回去。小穎和小女孩都坐在後排,兩個人都不怎麼說話,但氣氛並不因此而沉重。
回到家裡,一大家子都坐在客廳,看到小穎回來所有懸著的心都放了下來。小穎紅紅的眼睛向所有人都告知了她剛剛哭過。舅舅上前要來問,我跟他說
‘讓她先回去休息吧,她沒事?!?
他不再說什麼,我把他們一家送下樓去。
我看著舅舅欲言又止的,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在臨上車之前終於忍不住對我說
‘小帆,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您儘管說好了,沒什麼不該說的。’
‘你對象的情況我也瞭解一些,可能真以你目前的經濟實力,養活她會有一點困難,那姑娘花起錢來真不是省油的燈,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說讓你來我公司,待遇至少是你目前的3倍,你再考慮一下吧?!?
‘嗯,我會考慮的,您先回去吧,回頭我再給您答覆?!?
我之前是一直拒絕去舅舅的公司的,一來是我不願意別人說閒話,二來是我所學的和他公司的不是很對口,三是我根本就值不了目前工資的3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