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道路談不上平整，拐個彎，就能聽到人說話了。
兩旁堆積著大量障礙物，沙袋、大石頭、廢棄的鐵質設施……把前進方向封得死死的。
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另一面走動的身影，還有並不明顯的話語聲。
周圍牆壁上，塗抹了油脂，變得無比光滑。
地面中戳著五十到一百公分不等的鋼筋，斜斜地朝向天空。
土層有翻動的跡象，按照呂戰的經驗來判斷，底下應該是埋有地雷。
防禦設施雖然簡陋，但尋常的喪屍和寄生獸，還真不容易破開。
手下輕車熟路，領著正副兩位隊長靠前，用手槍槍托在一塊小鐵板上敲了敲。
“鐺鐺鐺……鐺鐺……”
先三下，頓一下，再兩下。
不算很高的樓頂就冒出一顆頭來。
往下一瞧，是三個活生生的人。
他問了句，“朋友哪裡來，買賣，還是有別的事？”
一般來交易的，多多少少會背個包，裡面裝著比較貴重的東西。
哪像底下這樣，三個人空手站著。
手下看了眼呂戰。
呂戰心裡已有說詞，微微仰首，笑道：“買賣！”
那頭就縮了回去，不一會，又返回來，指著一側牆。
“你們，進三號門吧……”
三人順手指方向走過去，發現牆壁根部破開了一個洞，加裝了一扇厚重鐵門。
門很小，不到一米高，人若通行，得彎著腰爬進去。
呂戰瞇起眼睛，淡然道：“有點意思。”
手下連忙低聲解釋。
“有處大門，不過一般帶了足夠多的貨物進行買賣，纔有資格從那走的……”
“這樣的門，主要還是爲了防喪屍，它們肉僵骨頭硬，不容易彎腰。”
“唔。”呂戰點點頭，神情中看不出喜怒，“那就進去吧。”
門剛好打開，手下就先一步蹲下去，順鐵門鑽入。
呂戰抱臂站著，看了張連山一眼，“你說，命運那些高層的人，會不會願意鑽這樣的門？”
張連山撇撇嘴，目光古怪，回道：“一般能以強凜弱的話，他們肯定會選擇佔領這裡。假如不想用硬手段，則會說是來賣東西的……”
“賣啥呢……”呂戰嘆了口氣，自己這些人已經很窮了。
“車隊裡的武裝越野車。”張連山理了理衣服，“會是一個很好的價錢，倖存者們必然很喜歡。”
他說著，自顧搖頭，蹲著穿過了門。
呂戰鬆了鬆褲腰帶，斂住別的想法，嘀咕道：“不一樣呀……不像他們，回去之後，還可以找後勤部門要新的……”
“這羣該死的親兒子。”
罵完，蹲下，最後一個進去。
門後，是長長的走廊，幾名抱著衝鋒槍、如同悍匪的男人守在這裡。
其中一個走到近前來，以審視的目光打量三人，緩緩道：“說一下規則，首先……我不管你們有沒有帶武器，在集市中，不允許強買強賣，更禁止出手傷人。”
“在這裡，我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呂戰表情不變，只是問道：“交易的話，你們會收取額外的管理費用嗎？”
聽聞這話，對方眼色變得不善，冷聲道：“你們可以同我們庇護所交易，也可以同其他人交易，沒人會干涉你們的自由。”
呂戰點點頭，笑了，沒想到還是個挺有良心的勢力。
“謝謝，請放心，我們不會添亂。”
踏著冰冷堅硬的路面，三人從房屋中穿行而過，推開第二道門。
自此，呂戰等人才算真正的進入這個誕生於末世環境下的倖存者集市。
不遠處，有樓房排列，高矮皆有，灰撲撲的牆壁多數貼著大小不一的紙張，寫有文字。
“收購食物，肉類……”
“收購種子……”
“收購武器、原材料……”
“收購藥品……”
……
街道很寬，行人不多，不時走過一兩個，也是面黃肌瘦的，腳步匆匆地消失在建築羣中了。
再往裡走，場地愈發的空曠，一邊擺放著許多鋼板房。
門口牽有繩，晾曬著各種各樣的衣服，有的還掛著臘腸、臘肉。
這邊人就多了起來，大多坐著，或是躺著，懶洋洋地打瞌睡，也有在聊天的。
一條二哈犬翹著尾巴，從角落裡跑出來，竟然是未受影響的獸類。
它伸著舌頭，依然活潑，追逐飄飛的垃圾袋，玩的不亦樂乎。
“這狗命好大……”呂戰和張連山對望一眼，笑了。
人都快餓死了，狗命可還當緊？
看來這裡的人，生活倒還過得去，不至於逮著什麼都吃。
否則，它很快就到鍋裡去了。
閒逛著四處走，三人發現，這片集市最大的特點，是安靜。
攤位是有，商品也算得上五花八門，琳瑯滿目。
什麼吃的，用的，玩的，能殺人的，一應俱全。
唯獨沒人吆喝。
人們守著自己的那點地盤，乾坐著，有人靠近了，才掀起眼皮打量一下，似乎並不在意。
買家也不說話，翻翻看看，沒找到滿意的，再離開去別的攤。
“佛系買賣？”不遠處，張連山撓了撓頭，沒瞧明白。
好歹攬攬客，介紹一下自己的東西呀！
“這裡又不用錢交易，所有的買賣，皆是以物換物。”呂戰揹著手，目光炯炯，他在這裡發現不少高手。
覺醒者是末世中，人類的主力軍，他們本身具備非凡的能力，在使用威力足夠的槍械後，更是如虎添翼。
他們這羣人，適應了環境，艱難求生，等終於站穩之後，再反過來去影響普通人，改變生活。
如集市。構建這樣的節奏，並不容易的。
有個攤位前，坐著個年輕女人，雖是寒冷天氣，穿的屬實不多。
短褲，黑色皮衣，腳上是長筒靴子。
身材好，容貌也不差，吸引了不少人過去看。
末世，女人比著男人雖存在天生劣勢，但也有不少自身實力強的。
外出，同喪屍廝殺，毫不顯弱。
呂戰和張連山也湊了熱鬧，從一邊接近，站著，翻看木質攤位上擺的物件。
武器是菜刀、短劍、鋼製弓弩……足足十幾種；吃的則是袋裝的大米，幾盒罐頭，還有不少肉乾。
其他各式小物件也有不少。
女人在扣指甲，躺在椅子上，姿勢大大咧咧，腿快翹天上去了。
她大腿上綁著槍套，裡面插著一把黑色手槍。
握把有漆磨掉的痕跡，從她的膚色與胳膊粗細來看，並非那種裝出來的花瓶。
“這個怎麼換？”呂戰拿起一份城區地圖，問道。
女人擡頭瞥一眼。攤前站了三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她略感差異。
“可以用食物、槍械……恩，黃金也可以。”她開口說話，聲音挺有磁性。
呂戰驚了一下，食物和槍械是末世最貴重的東西。
但黃金，這種揣兜裡都嫌硬的東西，有什麼用……
思索一下，呂戰微微一笑，道：“請問，黃金能換什麼？”
“我這裡的東西……唔……”女人打了個哈欠，接著道：“都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