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徒針對倖存者勢力採取的戰法。

若雙方勢力懸殊過大，那便雷霆出擊、果斷碾壓，只需用殘忍的手段消滅一少部分人，那對方的整個陣容，都會支離破碎，分崩瓦解。

“饒命呀……”

“啊，我不想死……”

“我不是壞人，放過我——”

越來越多的人丟了武器，將雙手舉過頭頂，跪倒在路邊。

弱小者的反抗和狠厲，根本無法對這些強大的人造成威脅，坦克、武裝皮卡車……全副武裝的士兵、機槍，簡直無法睥睨。

他們已經被打得崩潰了。

戰鬥持續了約半個多小時，局勢漸漸步入穩定，近百名雲山鎮的武裝分子倒在血泊之中。

剩下的人，全部是手無寸鐵的平民，他們原本心驚膽戰地聽著槍炮聲，躲在臭氣熏天的房間裡瑟瑟發抖。

人高馬大的士兵踹開門鎖，將他們統統帶出來，到鎮廣場集合。

八九百人的倖存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個個面黃肌瘦，蹲在地上，敬畏地望著守在周圍的士兵。

他們被搜過身，一把指甲剪也不能帶，完全消除了威脅。

命運並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他們內心充滿了不安，甚至有一些女人出於恐懼，已經低頭哭出了聲。

於培江也躲在人羣裡。

他脫去了原本穿著的貂皮大衣，牛皮靴，現在換了一身土裡土氣的農裝，還用圍巾包住了頭。

風嗚嚎，鎮上有屍體，血腥味雖然寡淡，卻依然能聞到，四周充滿了肅殺之氣。

蹲了足足二十多分鐘，許多人都快要凍僵了，才見一輛白色越野車以緩慢的速度從鎮外駛來。

停住後，有士兵走過去開門，一個身穿墨綠色軍服的青年男人從後座裡走下，穩穩地踏在地上。

他的肩章和功勳章在雪的折射下，光芒明亮，襯托出那張帶有溫和笑容的英俊臉龐，並使他顯得更爲穩健帥氣。

個頭很高，身材板正修長，黑色的短髮整齊而乾淨，站在那裡，宛如一把氣息內斂的軍刀。

“把人全部清理出來，該殺的殺，剩下的，分批次帶回去，重要的是糧食，讓運輸小隊開始行動。”

雲山鎮不大不小，卻無比簡陋，就像是幾個村子堆起來的集市。

硬件設施沒法看，防禦系統也一無是處，反正他是懶得把這邊當做附庸營地，乾脆統統打包帶走。

“是，長官！”齊九靈敬了個禮，領著幾隊士兵離開了。

於培江微微擡頭瞧著，但不敢多瞅一眼，徹底死心了……被軍隊以武力收復，敗得不虧。

他茫然著，不經意地看向另一邊，卻忽然發現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心裡咯噔一下。

不信，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手腳瞬間變得冰涼。

居然……是李維！

肯定是他領著軍隊過來複仇的！

於培江又惱又恨，當初若是不顧及那幾個老不死的威信，讓人弄死他，哪裡還有今日的麻煩。

他的腸子簡直要悔青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於培江跌坐在地上，表情中流出絕望之色，權力、野心和未來，在這種時候，統統煙消雲散。

他看到李維，李維似乎有所感知，也把警覺的目光盯了過去。

隨即，一股滔天的怒火，從他胸腔噴出，涌遍全身。

那個人，是李維將他從家裡救出來，給他飯吃。但在被驅逐的那天，卻反而數他叫的最兇。

李維厭惡死了那張臉，但他還能分清自己當前的地位，因此沒有選擇第一時間衝過去揍他一頓，而是走向齊定山。

“我發現了他們的頭領級人物，躲在倖存者人羣裡，若是招收他們，恐怕會埋下隱患。”

他知道來自星火鎮的軍隊不可能殺光雲山的人，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人和糧食都要纔對。

而若想徹底吸納一羣人，便是殺掉具有威信的人，打碎其原先的管理結構，重新分散編組。

齊定山點點頭，先去跟王徒彙報了一聲，纔回來，叫了鎮衛隊的人，領著李維。

他指哪個，就把哪個揪出來，單獨攆到一邊去。

齊定山也看不慣這些人的惡行，多少有點幫李維忙的私心在裡面，對方點誰，也不多問，就讓人去摁住。

一批六個人被拖出來，捆綁結實，壓到牆角，用刀抹了脖子。

第二批的慌了，開始掙扎、反抗，但硬邦邦的槍托砸下去，頭破血流，便很快昏死過去。

也省得捆了，直接處決。

於培江遲遲沒有被點到，但李維的眼睛一直狠狠盯著他，還有那個叫葉婷的女人，她站在那裡，目光裡噙著欣慰的淚水。

李維被抓的那天，於培江還偷偷鑽進她的房間，意懷不軌，若不是被張興發現……

她高興，自己的男人終於可以報仇了。

在流浪的這段日子裡，眼見他無數次從夢裡驚醒，坐著發呆，或是念叨以前的人或事……她的心很痛。

人做了好事，爲什麼就不能得到好報，這並不公平。

她拭去淚水，想不明白。

李維和張興從一名孩童的口中，問清了最近雲山鎮裡所發生的一切。

再也無法忍住怒火，一起衝進人羣中，把於培江拎到外面，狠狠的拳打腳踢。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殺了三叔，殺了李伯……還糟蹋了那麼多的女人，你罪不可赦……”

於培江被揍懵了，頭暈目眩的，肋骨斷了好幾根，滿口都是血沫子。

齊定山轉過身去，假裝沒看見這施暴的一幕，叮囑手下，“把那些屍體，掩埋起來……”

“夠了……你個廢物，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我？”

於培江慘笑著，猛然推開兩人，搖搖晃晃地站起，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半點完好的地方。

“如果不是你帶他們來，毀了雲山，那麼……雲山在我的帶領下，終會更加強大……”

“末世，人命如草芥……你不懂，呵呵……你根本就不懂……”

他披頭散髮，癲狂地笑著，指著人羣，“不是我害的你……是他們，是他們啊！”

李維愣住了。

張興和葉婷也愣住了。

坐在地上的人們，深深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