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海勉爲其難的答應了我,而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了一起,表情看起來非常的糾結,我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抓著繩子朝著下了水井,一步一步踩著井壁退了下去。
井壁溼滑,我的腳踩在上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著重點,很快就溜到了井底,井底的水過了我的胸口,這一股惡臭,讓我憋的心慌。
我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將自己的頭探入了水中,伸出手開始在水井底下摸索了起來,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一個圓鼓鼓的東西,於是用力的往上一拽,發現是一個頭顱。
上面的頭髮已經掉的稀稀拉拉,骨頭上粘連著一些細碎的肉,早就已經面目全非,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但是,看這長頭髮應該是一個女人,我一手抓著頭顱,一手拉著繩子想要爬上。
結果腳下卻好像有什麼東西用力的拽著我,力道還不小,這水本來就已經過了我的胸口,底下的東西再將我一扯,我的腳沒有站穩,便滑倒了。
在水中,我嗆了好幾口的髒水,覺得腦袋發暈,睜開眼發現小芬正拽著我的小腿?爲什麼,怎麼會這樣,我在幫她,她爲什麼還要拽著我。
我用力的想要推開小芬的手,可她的手就好像是鉗子一般緊緊的抓住我,我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溺斃了。
就在這個時候,綁在我肚子上的繩子突然將我往上拽,我知道一定是夏東海發現不對勁,所以出手救我。
我自己也拼命的蹬著腿努力的向上探著身體,小芬被我狠狠的踹了好幾下,她的手驟然鬆開了。
不見了?我迅速的站起身來,想要抓著繩子快點爬上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背上突然一涼,本就有淤青已經疼痛不已,現在好像有什麼東西趴在我的背上,我根本就使不出力氣來。
緊緊抓著繩子的手,便無力的鬆開了。
“小芬!你放開我,我是來幫你的,你爲什麼要害我?”我側著臉發現小芬正用她被水泡的發白腐爛的手扼著我的喉嚨,用力的將我往髒水裡按。
我用力的挺著腦袋,不肯屈服。
小芬索性將手挪到了我的頭頂,狠狠的朝下按著,口中還說道:“孫少爺,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我需要一個替身,所以?”
替身?我不知道小芬所說的替身究竟是什麼。
“銘揚?銘揚?”夏東海站在水井邊上大聲的叫著我的名字,見我沒有迴應,夏東海估計是真的急了,他開始瘋狂的將我往上拉。
我能感覺的到自己的腳已經離開了水井底部,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並且迅速的被拉著離開了髒水。
夏東海看到我衝著他無力的揮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我用力的踩在井壁上,快速的朝上爬去,等我爬到了水井口,夏東海伸出手一把將我拉了出來。
“額!”弓著身體,開始瘋狂的嘔吐起來。
夏東海一邊幫我拍著後背,一邊還不忘數落我幾句:“銘揚,你什麼情況?。坎皇钦f那個小芬跟你的關係不錯麼?我怎麼看她好像想要你命???”
我吐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對於夏東海的問話我只能是直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爲什麼。
“你真以爲自己是貓,有九條命嗎?以後這種閒事你就不要去管,省的把自己也給搭進去。”夏東海說著便捂著他的傷口,並且瞪了我一眼,說他這下子,傷口只怕是又要裂開了。
我趕緊伸手想要扶夏東海,他厭惡的撇了我一眼,很是嫌棄的看著我說:“你還是把自己身上髒水好好的衝一衝,簡直噁心死了?!?
夏東海捏著自己的鼻子,表情很是誇張。
我只能幹笑了一下,便去廚房看看水缸裡有沒有水,索性還有大半缸的水,夏東海又從廂房裡淘出了幾件很早以前的中山裝給我換上。
“銘揚?小海?”門外響起了師父的聲音,夏東海依舊是擺著一張冷臉站著不動,我則快速的跑了出去。
師父已經把王成給扶進了走廊,王成踮著腳,每走一步都表現的無比痛苦。
“你不是要帶我去見*師麼?人呢?我要見*師,我要見*師啊。”王成虛弱的叫著。
我上前幫著是師父一起將王成扶到了房間裡,王成看到我便凝眉,問我*師是不是已經答應救他了。
見我不吭聲,他的情緒變得異常的激動。
雙手緊緊的拽著我的衣領,蒼白的嘴脣張的大大的:“銘揚,我,我,好歹也算是救過你一命,當初在銘宅的時候要不是我和孫志茂,你早就死了。”
王成當然不知道,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大個子就是當初被他割喉的小孩。
師父的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
“王成,你別激動,我們就是爲了幫你所以纔會把你帶到這裡來的。”我將王成按在了牀上。
王成微微的扭動著身體,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他肚子上又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在他的肚皮上面來來回回的滑動著,那肚皮被撐起來的部分薄如蟬翼,讓人看了不禁心驚肉跳。
“啊啊??!”王成驚聲尖叫,雙手緊緊的抓著牀沿邊上,口中喊著:“如果要這麼折磨我,我寧願現在就死,還可以痛快一些?!?
他的眼眸瞪的大大的盯著我,就好像是在叫我快點動手。
我看向了師父,師父不緊不慢的從他的包裡拿出了三道符籙,口中默唸著咒語,最後將符籙貼在了王成的肚皮之上。
我本以爲,這符籙可以給王成減輕痛苦,但是沒有想到符籙一貼上夏東海便開始嘶吼起來。
“啊啊啊啊,你在幹什麼?疼死我了。”他的表情看起來比剛剛還要猙獰,手指頭因爲抓的太過於用力已經開始變得發白。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我看著王成那青筋暴起的猙獰模樣,便心頭一顫。
“這個是抑制他肚子裡的鬼嬰兒繼續長大的符籙,鬼嬰兒現在在抵抗,所以他纔會疼成這個樣子的,過了今天疼痛會減輕許多?!睅煾刚f著便讓我拿個東西給王成咬著,省的他咬斷舌頭。
我點了點頭,給王成找了一塊布塞在他的嘴裡,又用繩子把王成的雙手雙腳給捆了起來,防止他撓破肚子。
“你受傷了?”夏東海忽然開口問道。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道長的衣袖破了,紅色的血從袖子裡流出來。
他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說沒事,夏東海卻指著他的衣袖大聲的喊道:“把袖子捲起來讓我看一看?”
“真的沒事?!睅煾敢琅f是溫和的笑著。
夏東海立刻過去,將師父的袖子用力的一扯,結果他胳膊上的居然有一道一寸多長的傷口,上面雖然已經用硃砂寫了什麼符咒,但是血還是源源不斷的往下流淌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的傷口都發黑了?是不是昨天被柳長鳴給傷的?”夏東海緊張的看著師父。
師父點了點頭,說這不過就只是小傷而已。
“小傷?”夏東海搖頭:“如果只是小傷,你爲什麼要用咒語鎮壓?你也中了柳長鳴的咒?”
“沒有,我都說了沒事,你就不要管了?!睅煾铬久?,將夏東海的手給推開。
夏東海惱怒的瞪了一眼師父,便氣洶洶的出去了。
我看著這對冤家父子也很是無奈,其實現在外人怎麼勸都是沒有用的,這種濃重的親情和關心,會在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中慢慢的體現出來。
“嗯嗯嗯呃?!蓖醭煽粗遗又眢w,我知道他是想要讓我放了他。
他那哀求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我咬了咬牙站起身,對師父說去弄點吃的,便急忙出去了。
我記得銘家的旁邊有一塊菜地的,我們幾個人總要吃點東西,我走到菜園,這裡菜是不少,我隨便拔了兩顆便到廚房準備“大顯身手”。
打開水缸蓋子的一瞬間,便看到了小芬那張*的臉。
“??!”我大叫了一聲,水缸的蓋子摔在了地上。
“嗚嗚嗚?!毙》彝纯蘖魈?。
靠,該哭的人是我好麼?剛剛我差點就被她弄死了。
“小芬,你別在我面前裝可憐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蔽业闪诵》乙谎郏愫苁堑坏拈_始摘菜。
“孫少爺,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我告訴你實情,其實,其實我是被人淹死之後再分屍的,所以現在我是水鬼,水鬼必須要找替身才能投胎轉世的?!毙》液蹨I看著我。
我一愣,被淹死的?對了,小芬之前說過,她被殺的時候是在房間裡洗澡,難道是有人偷偷的潛入了她的房裡,然後將她淹死在木盆中,再肢解?
見我將信將疑,小芬便繼續說:“殺我的人其實,其實是範大夫。”小芬垂淚,看著我。
範大夫?我頓時蹙眉,她爲什麼要殺一個小小的下人?難道小芬知道什麼事,所以被他們殺人滅口?
聽我這麼一問,小芬拼命的搖晃著腦袋:“孫少爺,我只是一個下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