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漆黑的湯藥,搖了搖頭,爲了安全起見這藥絕對不能喝,左思右想還是倒進了廁所。
最後看到了藥渣,居然是一些碎肉,讓我直犯惡心。
我將空碗放在了一邊,夏東海靠在枕頭邊上,叮囑我:“銘揚,你要記住,跟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儘量不要去動肉。”
夏東海不說我也知道,只不過,人肉,我已經(jīng)?雖然那個時候不是自願的,但是還是吃下去了。
夏東海將脖子上的毛巾扯下來,原本白色的毛巾上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了,我一看他的脖子,發(fā)現(xiàn)黑色的圓點裡居然冒出了白色的東西。
夏東海喝了一口符水,讓我快點給他再沾點水。
我點著頭,原本想把這毛巾洗乾淨,結(jié)果來回一搓揉,便覺得毛巾裡黏糊糊的,仔細一看,擰出的與其說是水還不如說是粘液。
我只好給夏東海又換了一條毛巾,走進房間發(fā)現(xiàn)夏東海又在抓癢,便過去按住他的手。
夏東海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指甲裡的粘液對我說:“我覺得自己的脖子上黏糊糊的,靠,這是中了什麼邪術(shù)啊?”
“沒事,會好的。”我嘴上安撫著夏東海,其實心裡也很爲夏東海感到擔心。
晚飯的時間到了,我特地讓翠兒給夏東海準備了粥,夏東海只是喝了兩口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我坐在餐桌旁,小憐不斷的給我夾菜,今晚杜有福在鎮(zhèn)長那吃,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冒險從小憐的嘴裡探取消息。
當然了,不能直接問,只能是一步一步的探索,假裝好奇。
“小憐,舅舅最近都很忙嗎?”我低頭吃菜,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小憐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忙啊,那工廠已經(jīng)開始建了,所以天天都要盯著呢,還好有*師幫忙選址要不然?可能還要更久呢。”
“*師?什麼*師?”我心頭一喜,小憐果真是沒有什麼心眼的人,我這隨口一問,她便說漏了嘴。
“*師就是?”小憐正要說,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閉上了嘴巴,乾笑著:“沒什麼,你快吃吧。”小憐說著便低著頭快速的扒著碗裡的飯菜,不再開口跟我說話。
飯後本想找機會跟她聊天,結(jié)果小憐說自己的身體不舒服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
我只好作罷,回到房裡夏東海睡的正沉,一身臭汗的我便去浴室沖涼,我脫下身上的衣服,站在鏡子前仔細的照著自己的身體。
鬼面斑真的已經(jīng)從我的身體上消失了麼?我轉(zhuǎn)了兩圈,身上除了有一點傷痕之外便什麼都沒有。
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打開淋浴的開關(guān),便洗了起來。
熱水的霧氣,讓浴室變得有些朦朧,我閉著眼睛,抓著頭上的泡沫。
“咔嚓”一聲,浴室的門好像被推開了。
“東海嗎?”我尋思著是不是夏東海來浴室裡換溼毛巾,結(jié)果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yīng)。
“夏東海?吱一聲,啞巴啦?”我一邊抓著頭髮,一邊問道。
浴室裡安靜的不得了,除了嘩啦啦的水流聲便再無其他,門外的風朝著浴室裡吹了過來,帶著陰冷的氣息。
我不由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難道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麼?
我立刻用手拭去臉上的水和泡泡,將水關(guān)上。
眼前暮然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紅色旗袍髮髻高挽的美豔女人,我的身體一顫,嘴角顫抖的喊道:“青青?真的是你嗎青青?”
我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她的身體很單薄很冰涼,我緊緊的把她抱在懷中,她的手則在我的身後輕輕的滑動著。
那尖尖的指甲,在皮膚上劃過,便有一股疼痛襲來。
我卻依舊捨不得鬆開手:“青青,我知道你恨我。”
“嗚嗚嗚嗚,嗚嗚嗚。”
女人的哭聲,從我的身後傳來,我一怔,回過頭髮現(xiàn)青青正蹲在牆角,身上穿的卻是青色的戲服。
“青青?”我怔怔的鬆開了手。
我懷中紅衣女子的臉上立刻出現(xiàn)了紫青色的屍斑,她咧著嘴衝著我冷笑。
爲什麼?爲什麼有兩個青青?
“樺葉,樺葉。”蹲在牆角痛哭的青青猛然擡起頭來,她沒有眼睛,兩個黑色的窟窿向裡凹陷著,半張的嘴裡居然沒有了舌頭。
“啊啊啊啊!”我大叫著,身體往前一傾。
“怎麼了?做噩夢了?”夏東海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道刺眼的光。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正躺在牀上,夏東海就在我的身邊,一臉狐疑的看著我,我微微喘著粗氣,心中想著一定是我太累了,所以纔會做噩夢。
“我是做噩夢了。”我拭去額頭上的汗水,乾笑著說道。
夏東海打著哈欠,一轉(zhuǎn)身便繼續(xù)睡覺。
而我卻再也睡不著了,我側(cè)著身體,覺得自己的後背疼的不得了,於是起身去了廁所,將自己的後背對著鏡子一照,果然我的背上有被抓破皮的血道。
剛剛的不是夢是真的?
“青青?青青?你是不是在這裡?青青,你出來,你出來見見我吧。”我大聲叫著。
夏東海聽到動靜便從牀上爬了起來,走到浴室前蹙眉看著我:“你又看到她了?”
“東海,你聞一聞,青青是不是在這附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不到她了,夏東海將我往浴室外一拽,便遞給了我一杯符水。
“幹什麼?”我瞪著夏東海。
“喝了就不會撞邪了。”夏東海一邊說,還一邊掏出幾張符籙開始在房間裡貼了起來,他貼一張我撕一張誰也不讓誰。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傳來了尖叫聲,這聲音讓人聽了便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銘揚?你聽到了麼?”夏東海擡起頭,眼中帶著一絲驚恐:“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打不過那些鬼魄啊。”
“放心把,不是鬼。”我撇了一眼夏東海:“那是我之前那個舅媽的親妹妹。”
“啊?親妹妹?被關(guān)在樓上嗎?”夏東海說著便搖了搖頭:“你舅舅這棟別墅,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是特地按照風水學(xué)擺的位置,可是還是陰深深的。”
夏東海的話音剛落,我便聽到了樓上的罵聲。
“大晚上的叫個沒完沒了,等我把硫酸廠蓋好了第一個把你丟下去!”
這聲音是杜有福的,之前聽小憐說,那個瘋女人一直是由杜有福親自照顧的,現(xiàn)在想想?yún)s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
杜有福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會好好的去照顧一個瘋女人麼?那瘋女人如果真的是舅媽的妹妹,那杜有福也算是在行善積德了,可是?
“老爺您別生氣,夜深了,還是早點睡吧。”小憐勸說著杜有福。
杜有福冷冷的哼了一聲便關(guān)上了房門,我想起了那一次上樓時看到那瘋女人的場景,她被關(guān)在冰冷如牢房一樣的房間裡手腳上鎖著鐐銬。
雖然面目猙獰,歇斯底里,但是總覺得對她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想到這,我的心裡也已經(jīng)隱隱約約的猜想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我快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夏東海立刻跟了過來:“銘揚,你去哪兒啊?”
“夏東海,我,我,我懷疑閣樓上的瘋女人,是我的母親。”母親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我自己的心也劇烈的一顫。
她再怎麼說也是杜有福的親妹妹,杜有福真的把她如犯人一般鎖在閣樓裡麼?
“什麼?”夏東海一臉的震驚。
我已經(jīng)將門打開了,和夏東海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著樓上走去,杜有福的房裡傳來了他那粗重的呼嚕聲。
我們躡手躡腳的朝著閣樓走去,我知道,只要一過轉(zhuǎn)角就會看到她,如果她開始吼叫,我和夏東海很有可能就會被發(fā)現(xiàn)。
“銘揚,你怎麼不走了?”夏東海見我停住了,便壓低了聲音問道。
“額呃呃呃?”一個女人的哼哼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我用手機微弱的光照著前面生鏽的鐵欄桿,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赫然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
夏東海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就從樓梯滾下去了。
我則緊緊的咬著牙,沉住氣,那女人歪著腦袋,那漆黑的眼眸在看著我。此刻,她這安靜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瘋女人。
“你是誰?”我凝視著她。
她轉(zhuǎn)過頭去,身體抽搐著蹲在地上,口中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話。
夏東海拽著我的衣袖:“銘揚,快走吧,她都瘋成這樣了,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那女人聽到夏東海叫我的名字,便突然朝著鐵欄桿靠近,那隻乾瘦骨節(jié)分明的手朝著我的臉頰伸了過來。
“你,你是不是杜有福的妹妹?是不是我的母?”我的話才說一般,卻梗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那女人突然將我用力一推,還好身後的夏東海將我一把扶住。
那女人發(fā)紫的嘴脣一張一合的,好像要說什麼,眼中充滿了急迫的神色。
突然,她又發(fā)出:“呃呃呃,呃呃呃。”的聲音,然後她便搖著頭,整個人縮在角落裡,任憑我怎麼叫她,她都不再吭聲。
“你們在幹什麼!”我們的身後響起了杜有福那帶著怒氣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