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炫這一病倒,起初誰也沒在意,包括朱慈炫自己,可隨著病情的加重,不但驚動了閻應(yīng)元和在北京的高級官員,連遠(yuǎn)在南京的弘光帝都知道了,旨意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秦王的命,閻應(yīng)元最多聚集了二十幾個“醫(yī)療專家”級別的郎中,可朱慈炫的病情仍然沒有起色。
隨著天氣轉(zhuǎn)冷,朱慈炫的病情越來越不被諸多主治大夫看好,對病人來說,北方的冬天不是誰都能撐過去,尤其是病到了朱慈炫這個份上,都起不來了。
張忠看著消瘦許多的朱慈炫,背地裡一個勁的擦眼淚,小丫頭李凝秋也一樣,自從知道救了她的人是皇上的兒子,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小姑娘都傻在那了,幸好秦王對她一如既往,沒擺任何王爺?shù)募軇荩F(xiàn)如今看著幾乎自己不能動彈的王爺,小姑娘也是天天抹眼淚。
初冬的第一場雪來的很早,燕山雪花大如席,伴隨著鵝毛大雪的還有冷列的寒風(fēng),當(dāng)寒風(fēng)把一扇窗戶的窗櫺紙刮破的時候,驚醒了沉睡中的朱慈炫,隱約看見外面下雪的場景,朱慈炫掙扎著側(cè)了側(cè)身,“張忠……張忠……!”
隨著朱慈炫的話音,張忠和李凝秋連忙跑進(jìn)臥室,二人就在外間,朱慈炫的第一聲招喚倆人還以爲(wèi)是幻覺呢!
“王爺,您渴了?我這就給您倒水。”張忠還以爲(wèi)朱慈炫渴了呢,轉(zhuǎn)身就去把火盆上熱著的茶水提了起來。
朱慈炫地雙眼明顯的大了一些。因爲(wèi)瘦的實在不像樣子了,“張忠……我想出去看看……外面下雪了,我還沒有看過這樣的雪呢!”南京雖然也下雪,可南方的雪根本無法和北方正經(jīng)八百的大雪相比,落到地上也就化了。朱慈炫很想看看北方的雪是什麼樣子,他覺得再不看看,這輩子恐怕也沒機(jī)會看了。
“啊?出去?”張忠聽著外面風(fēng)吹枯枝發(fā)出地異樣聲響。外面可下著雪颳著風(fēng)呢!王爺都已經(jīng)這樣了,怎麼還能出去接受風(fēng)雪的折磨。“王爺,外面下著雪呢!再說快到晚上了,也看不見什麼,明天一早再看吧!”
面對朱慈炫地一再要求,張忠自己不敢做主,把外面留守的五個郎中給叫進(jìn)來了,讓郎中們勸勸也好。好歹人家也是專業(yè)人士。
幾個郎中會診這麼多天,愣是沒診出朱慈炫得的是什麼病,怎麼看怎麼是風(fēng)寒,可風(fēng)寒也沒朱慈炫這麼嚴(yán)重的,吃的那些藥一點作用都沒有,幾個人見朱慈炫非要出去不可,心中都想,死之前就讓他看看吧!都說人死之前有一些很迫切的願望和想法。這位王爺沒想吃西瓜就夠可以了。
張忠無法,只好招呼林周興和李東昇,給朱慈炫穿上厚厚的棉服,這還不算,隨身還命人擡著八個大火盆,生怕朱慈炫凍著。
觀雪景。當(dāng)屬御花園旁地千秋亭,朱慈炫被擡到了千秋亭裡,藉著雪花自身的光亮,他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看的很入神。旁邊侍衛(wèi)們,郎中們走動的腳步聲,咯吱咯吱的讓他覺得很不舒服,“都退下吧!張忠,你也退下。”
“王爺,我不走!”張忠聽著。怎麼像交代遺言呢?拗不過朱慈炫。張忠讓李凝秋留下伺候王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得有個送信的。
朱慈炫靜靜的看著飛舞地雪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子看見臉上掛著淚珠的李凝秋的時候,衝她一招手,輕輕的撫摸著李凝秋的臉頰,“這個時候哭,臉上會裂口子的,那樣就不漂亮了,凝秋很好看,雖然不如我姐姐和妹妹,但是也清秀俏麗啊!”朱慈炫此時地心裡,想著的是親情,他現(xiàn)在特別的思念父皇和媽媽,甚至一直看不慣的四哥和那個討人厭的田榮都想到了,難道這就是人之將死,其思也濃的真實寫照嗎?
李凝秋把朱慈炫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感覺到王爺?shù)氖质悄屈N涼,涼的讓她害怕,“王爺,你不會死的,我不要你死,等我長大了,我還要伺候你呢!”小丫頭越說越哭。
“扶我起來吧!”聽了李凝秋地話,朱慈炫覺得以前對她地想法有些褻瀆她了:其實她也不小了嘛!是不是可以那個了?這些想法現(xiàn)在回想起來是那麼的齷齪。朱慈炫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地內(nèi)心是不會被這樣揭開,也許是這潔白的雪的世界讓他有了些許感悟吧!
李凝秋小心的吃力的把朱慈炫攙扶起來,她的身高才到朱慈炫的腰部上一點,即便朱慈炫瘦了很多,也讓她感到很吃力。李凝秋攙扶著朱慈炫在積雪逾寸的御花園裡走著。
李凝秋人小力弱,走了沒多遠(yuǎn),腳下一滑,她下意識的拽住了朱慈炫,結(jié)果兩個人都摔倒在地,滾出了好遠(yuǎn),直到被牆壁擋住才穩(wěn)住身子。
“王爺,我……!”李凝秋都嚇壞了,這一下要是把王爺摔個好歹,她都得把腸子悔青嘍,剛纔怎麼就拽上了王爺呢!
朱慈炫看著身上的李凝秋,藉著雪色看見的是一張驚急且憂心的臉孔,和那紅彤彤的小嘴。李凝秋的腦袋登時就呈空白狀態(tài),因爲(wèi)朱慈炫吻著她,那個滋味她以前從來沒嘗過,那是什麼滋味呢?讓人覺得好舒服。
朱慈炫吻著身上的小女孩,直到他喘不過氣來,把小丫頭攬到自己的臂彎裡,他直愣愣的看著飄雪的夜空。
那是什麼?是一個人的腳!當(dāng)朱慈炫看見天空多了一樣?xùn)|西的時候他愣了,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那隻腳已經(jīng)落到了他的臉上。
“哥!下來吧!沒人……啊!”隨著話音。看來從天而降者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下面發(fā)生了什麼狀況了,“你……你怎麼哭了?”
朱慈炫情不自禁地流著眼淚,“因爲(wèi)……你踹著我的鼻子了……!”朱慈炫看著身前的美人,如果這也算是那個該死的算命先生的桃花運的話,那他寧可不要,先是弄了一個李凝秋,攬了一身的破事。後來是被閻珺抽了一頓鞭子,現(xiàn)在又被眼前地人給踹了一腳。這可真是越看見美人越離死不遠(yuǎn)呀!
朱慈炫得承認(rèn),遇見的女孩子是一個比一個漂亮,李凝秋已經(jīng)算是小美人胚子了,閻珺更不用說是絕色,而眼前這個看起來不超過十五歲地少女則比閻珺還要美上一籌,尤其是那雙在夜空還閃著亮光的大眼睛。
隨後又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這算是把朱慈炫李凝秋和這個少女驚動。少女非常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下面有人,你也是偷偷進(jìn)來的吧?我們不要吵,被人聽見就不好了。”
看見朱慈炫捂著鼻子淌眼淚,聽著妹妹的道歉聲,隨後下來的人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阿珂,你怎麼也不看看下面啊?這位大哥,你沒事吧?”說著過來把朱慈炫扶了起來。而被叫做阿珂地少女則把李凝秋扶了起來。
朱慈炫看著面前的兄妹二人,哥哥也不超過十八歲,還真是男的瀟灑英俊,女的靚麗如仙,這讓他想起了大哥慈燊和大姐春雨,他制止了要說話的李凝秋。“沒……沒事……我生了重病,所以想來這看看,你們是?”深夜闖進(jìn)皇家園林,還是紫禁城內(nèi)的御花園,這兄妹二人也太大膽了。
“在下吳應(yīng)熊,這是小妹吳霜玉,不知兄臺怎麼稱呼?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nèi)ツ莻€亭子裡吧!”吳應(yīng)熊像是這裡的主人一般,把朱慈炫和李凝秋帶到了靠著牆壁地亭子內(nèi)。
朱慈炫被那個吳霜玉,或者說阿珂踹了一腳。本來就虛弱的身子骨更是雪上加霜。“在下……白明……!”看見吳應(yīng)熊遞過來一個葫蘆,他就愣住了。
吳應(yīng)熊看出眼前確實是一個病人。都凍哆嗦了,他擰開葫蘆蓋,“喝一口,暖暖身子,這可是我從我爹那偷來的。”
“哥,你又偷爹的酒喝?被爹知道了非得打你不可。”阿珂聽說哥哥又偷酒了,臉上很是擔(dān)心的神情。
朱慈炫接過酒葫蘆,沒喝呢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他嚥了口唾沫喝了一口,“咳……!”這酒可不像朱慈炫以前喝地酒,香醇綿軟,這酒跟辣椒差不多,喝一口,一直辣到心肝肺,身子頓時暖和起來。
吳應(yīng)熊似乎很怕妹妹告狀,“就這一次,下不爲(wèi)例嘛!誰讓爹藏的酒這麼好喝,這位大哥,怎麼樣?”
朱慈炫看看手裡的酒葫蘆,點點頭,“不錯,很是跟別的酒不一樣,很辣!”說著朱慈炫又接連喝了幾大口。有病這段時間,嘴裡什麼味都沒有,吃什麼都沒胃口,今晚這酒算是給他洗腸子了。
“好喝也得給我留點啊!”吳應(yīng)熊見朱慈炫一連喝了幾大口,心疼的很,這可是他冒著被老爹打屁股的危險偷出來的酒啊!
李凝秋看著面前的阿珂,看的眼睛都直了,“姐姐!你真好看。”李凝秋喃喃的說著,她算是明白美人可以美到什麼程度了。
阿珂啊了一聲,臉色微紅,“***你也不差啊!你叫什麼名字?”阿珂被人這麼一稱讚,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爺?shù)厥膛医欣钅铩!崩钅镞€沒被阿珂地美貌迷惑住,沒把王爺二字說出口,“姐姐,你們怎麼回到這裡來啊?”
吳應(yīng)熊喝了一口酒,“阿珂說從來沒來過紫禁城,這次正好跟著我爹來北京,我就帶著她過來看看,還好皇上不在這裡而在南京,要不我們說什麼也進(jìn)不來啊!”吳應(yīng)熊以前偷偷進(jìn)來過一次,知道這裡雖然是大明前代皇帝的皇宮,可自從弘光帝定都南京後,這裡充其量是個皇家園林,雖然有侍衛(wèi)官兵巡邏把守,但很寬鬆,否則他也不敢把妹妹帶出來。
朱慈炫喝了吳應(yīng)熊地家傳烈酒,整個人像是由內(nèi)而外燒了起來似的,熱的他把外面的棉服都脫了,一邊蹭著吳應(yīng)熊的酒喝,一邊跟他們兄妹聊天,這個吳應(yīng)熊倒也頗有學(xué)識,天南海北,經(jīng)史子集都能侃上兩句,使他們相談甚歡,一晃,竟然過去了一個時辰。
阿珂本來想來紫禁城看看,尤其是今晚下雪,守衛(wèi)看管的肯定不嚴(yán),可沒想到自己從牆上下來誤傷了下面人的鼻子,接著就聽著哥哥和這個白明聊天,簡直是無聊死了,還好身邊有一個李凝秋陪她說話。
“哥,我們還是回去吧!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要是被爹知道我們來了這裡,還不家法伺候啊!”阿珂雖然知道爹很疼愛她和大哥,但是半夜三更偷偷溜出來,被知道了怎麼也得挨頓罵。
吳應(yīng)熊覺得妹妹說的對,其實讓爹跟閻應(yīng)元說一聲,他們倆大可以大搖大擺的進(jìn)來看看,但怎麼也沒這麼來的刺激,有意思,“時候不早了,那我們就回去了。”吳應(yīng)熊見酒葫蘆還在對方手裡,“既然白大哥喜歡,那麼剩下的酒就送給白大哥了。”吳應(yīng)熊剛纔喝了一口,葫蘆裡面也沒多少酒了,倒不如送人,顯得爽快。
阿珂看看朱慈炫和李凝秋,“你們……不和我們一起出去嗎?我在外面架了軟梯。”
“不用了……我們是從另外一個方向進(jìn)來的,多謝吳兄弟的美酒。”看見吳家兄妹走了,朱慈炫站在原地沒動地方。
李凝秋看看王爺?shù)纳袂椋巴鯛敚莻€阿珂姑娘可真漂亮,爺一定很喜歡吧!”李凝秋覺得自己是女孩子都覺得阿珂姑娘漂亮,那麼王爺肯定是更喜歡了。
朱慈炫一摸李凝秋的腦袋,“凝秋也很漂亮啊!尤其是剛纔,最漂亮了。”看見面皮薄的李凝秋愣了愣才明白自己說的是那回事,羞赧不已的樣子,朱慈炫不由笑出聲來。
“王爺……!”李凝秋紅著臉,有些不敢看朱慈炫,剛纔!那是多麼羞人啊!朱慈炫也不好再打趣已經(jīng)羞的不行的凝秋,喝著吳應(yīng)熊留下的烈酒,回想著那個小名阿珂的吳霜玉如天仙的美貌,朱慈炫覺得這次自己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