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昌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周圍的人都聽的咬牙切齒,氣憤不已,都罵吳德興豬狗不如,恩將仇報。
李化昌也曾來揚州官府告狀,可官府雖然公正,但李化昌也實在是不佔理,家產過戶是他自己點頭同意的,吳德興也沒拿刀逼著李化昌簽字畫押,官府對這樣的案子也沒什麼辦法,知縣沒轍,法院也沒轍,誰讓李化昌自己不小心呢!這才弄的李化昌走投無路,說著說著他泣不成聲,“老伴啊!我那苦命的兒啊!想我行了好心,卻沒有好報,竟落到了今日這步田地,我活著還有什麼勁啊……!”
朱慈炫聽的很明白,這個李化昌冤不冤,冤!都冤到家了,可這腳上的水泡,都是他自己走的,父皇推行各種詳細的律法已經有五六年了,就算是以前,你李化昌自己樂意把家產過戶給吳德興,那是你自願的,官府也無法強行介入其中,一切講究的是真憑實據,所以這個李化昌可憐,也很可恨,說句大白話,就是傻的冒泡了,做好事也沒有這麼做的。
祁俊佳和周圍的人也聽的明白,都說這個李化昌缺心眼,哪有把自己的家產過戶給外人的道理,也是老糊塗了。??祁俊佳見李化昌樣子太可憐,“老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吳德興那對奸猾的夫婦必然是沒有好下場。??”
李化昌被衆人一點評,也知道自己太相信人了。??他聽了祁俊佳的話,苦嘆不已,“他有沒有惡報我是看不著了,眼下我只想要回我地孫女,孫女落到那對狼崽子手裡,可遭罪啦……!”說著又哭上了。
朱慈炫聽李化昌說了,那個孫女李凝秋當時也過繼給了吳德興。??也就是說李凝秋現在是吳德興的女兒了,心中暗怒。??吳德興這對夫婦也太狠毒了,尤其是那刁氏,一個女人慫恿丈夫如此,哪還是個好人啊!要不是刁氏,想必吳德興也不會如此薄情無義,將李化昌趕出了家門。
張忠是跟朱慈炫一塊長大的,比朱慈炫大了那麼八九歲。??他知道自己這個主子喜怒不行於色,什麼事都能坦然面對,今天可能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有冤沒地方訴苦的事情,手掌是握緊了又鬆,鬆開了又握緊,知道朱慈炫在猶豫要不要管這個事情。
“爺,這個老漢的官司根本沒發打,他自己也說了。??法院的法官都可憐他,可法官也不能把吳德興怎麼樣,因爲吳德興事事佔著先機,表面上人家是佔理的一方,不管李老漢有多大地冤屈,也只能是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這也是給看熱鬧的人一個教訓,什麼事都得考慮周詳了,可別落到李老漢這步田地。??”張忠也是人精,聽說經過,知道李化昌這樣地事結果只有一個,苦果自己找個旮旯慢慢嚥吧!
祁俊佳是個豪爽之人,看這李化昌實在可憐至極,“老伯,您別哭了,你開那客棧要多少本錢?我白給你。??你就在吳德興對面重新開一家。??把那對狗男女擠兌破產,讓他到頭來什麼都撈不著。??”祁俊佳家裡也不缺錢。??心說三百二百的銀元他現在還拿得出,他實在是看不慣李化昌的遭遇,想讓李化昌回去氣氣吳德興夫婦。
李化昌連連嘆息,“諸位爺都是好人啊!可惜老漢我明白的太晚了,我都這般年紀了,眼看土埋脖子的人了,哪裡還能經營客棧擠兌那個沒良心的傢伙,老漢現在就想把我那苦命的孫女要回來,落到狼崽子手裡,她可不能得好啊!”
朱慈炫腦袋飛快地轉動著,正如張忠所料,他在考慮管不管這件事,張忠說的對,李化昌的官司肯定是打不贏,恐怕當初在衙門裡,他還是樂呵呵的把財產過戶給吳德興的呢!可李化昌的遭遇也確實讓聽了的人憋氣,“張忠,這個官司,爺管了,你安排一下這個李化昌。??”朱慈炫左思右想,覺得管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家產不能替李化昌要回來,但人家地親孫女他能幫著給要回來,畢竟李化昌是李凝秋的親爺爺,這一點有很多人可以作證,吳德興在這一點上站不住腳,雖然有過繼的文書,但事實畢竟是存在的,誰也無法更改人家祖孫的關係。
張忠一聽朱慈炫的話,想起敬妃娘娘地交代,心說也好,反正是讓秦王出來歷練散心的,充當一回訟師也不錯,“老漢,您今天算是遇到貴人了,我們爺說了,幫你討回你的孫女,現在就給你寫狀子。??”
因爲橫空冒出李化昌這麼個掃興事,朱慈炫和祁俊佳等人都沒了興致,祁俊佳見朱慈炫要充當李化昌的訟師,他也想跟著湊個熱鬧,也好出出心中的悶氣,想要看看那個吳德興究竟無德行到了什麼程度。
朱慈炫看看換好乾爽衣服的林周興和李東昇,“你們倆一會到了衙門可別知會這裡的人,本王不想讓人知道身份。??”
林李二人點頭稱是,“王爺放心,這個李化昌雖然招人恨,但也確實可憐,王爺能幫扶他一把,是他的福分,我們倆也想看看王爺怎麼訴訟這個公案。??”林李二人對朱慈炫的印象迄今爲止都還好,以前雖然也認識,但沒深入交往過,現在看來,秦王也是個熱心腸的人,還不賴。
朱慈炫以前也沒機會攬這些爛事上身,今天要充當李化昌地訟師,來揚州法院狀告吳德興,這多少讓他有些興奮,事情雖然小,但就是小事才考較一個人地本事,因此朱慈炫很看重這件事。
朱慈炫的才學都是國家頂尖地學問大師傳授的,別說狀紙的遣詞用字多麼好,就是那一手書法就讓法院的院長看的點頭不已。
作爲兩套各司其職的司法班子,知縣有權管理治安卻無權過問案件的審理過程和結果,而且法院是中央垂直直轄,權力也算不小了。
揚州地方法院的院長沈伯清倒是一個幹練之才,辦起公務來可是一清二白,也沒鬧出審不清這樣的綽號來,他前時就審過李化昌的案子,對李化昌很是同情,但這李化昌事事不佔理,他也只能同情,誰讓法院一切都要講證據呢!
沈伯清看看這張堪稱一絕的狀紙,心說這個訟師的字倒是自成一派,頗見功力,既然有人爲李化昌出頭,那他自然高興,馬上派人下發傳票把揚州城外的吳德興夫婦叫到了衙門內。
等沈伯清把雙方的人都叫上堂來,發現李化昌這個訟師可真是一表人才,難怪寫出那麼好的字,可心中嘆氣不已,沈伯清自己也想過,要是真的站在李化昌的角度來幫李化昌,幾乎不可能翻案。
朱慈炫也見到了吳德興夫婦,那吳德興倒是面貌忠厚之相,反觀刁氏,還真長了一副刁蠻的面孔,光是那吊眼梢就讓人看著不舒服。
一開腔,朱慈炫算是明白了吳德興的處境,完全是傀儡一個,都是那刁氏在發言,雖然有潑婦之相,但這刁氏也可以說是伶牙俐齒,咬住幾個要點,讓朱慈炫無法反駁。
朱慈炫看看沈伯清,“大人,小生今日替李化昌打這個官司,李化昌已經表示不要那些已經過戶給吳德興的財產了,李化昌只想要回自己的孫女,這諸多旁證人證可以證明李化昌和李凝秋的關係,不知大人對李化昌的訴求爲何不支持?”
刁氏嘿嘿冷笑,“這位公子,那李化昌是我家凝秋的祖父不假,可現在我是凝秋的母親,這上面的白紙黑字寫的明白,公子不妨看看。??”當日,爲了讓李化昌把家產過戶給吳德興,吳德興對李凝秋的將來做了若干承諾,幾乎是定型把李凝秋作爲了吳德興的親生女兒,李化昌還以爲吳德興夫婦是好心,弄的現在想要要回孫女都挺不起腰桿來。
朱慈炫一看李化昌和吳德興夫婦簽署的協議,真把他氣壞了,心說李老頭,你呀!確實是老糊塗啦!連姓氏都給孫女改了,真不知道你當時都想什麼了。
這一堂過下來,朱慈炫沒佔到什麼便宜,倒是吳德興和那刁氏越來越理直氣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勢,讓朱慈炫恨的不行。
因爲今日已經很晚了,沈伯清只好讓他們明日再行辯論,其實他內心有些偏向朱慈炫,看出朱慈炫也沒轍了,既然在死規矩下面無法爲李化昌幫忙,但在形式上偏向一下也無不可。
朱慈炫吃過晚飯,正琢磨明天怎麼跟那個伶牙俐齒的刁氏辯理,同時覺得父皇在法院的操作上面似乎規矩定的太死了,明明是李化昌冤枉,可就是翻不了案,這也是一個弊端啊!
“爺!這個事小的已經替爺了啦!”張忠笑呵呵的來見朱慈炫,“爺,這個官司根本就沒法打,所以小的就自作主張替爺瞭解了,還望爺別責怪。??”
朱慈炫一愣,“你給了結了?呵呵!你怎麼給了結的?”朱慈炫知道張忠有些鬼點子,但這個事可不那麼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