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背糖Х珜β反笳抡f道,“你是說,敵人不僅僅沒有將這批人的去向記錄在案,甚至可能抹去了這些人曾經(jīng)被捕、存在過的記錄?!?
“很擔(dān)心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啊?!甭反笳曼c點頭說道。
老黃也是表情無比嚴(yán)肅,“日本人在做什麼?”
三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陰影,如果他們的猜測是準(zhǔn)確的,那麼,細(xì)思極恐之下,問題相當(dāng)嚴(yán)重。
這些被捕的我黨同志、軍統(tǒng)人員、愛國志士,本來要面對的結(jié)果就是被敵人殺害,那麼,還有什麼比被敵人殺害還要可怕的事情嗎?
不然的話,敵人爲(wèi)何要處心積慮的抹去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細(xì)思極恐,三人的表情都是愈發(fā)凝重起來。
……
“這件事交給我,我會秘密調(diào)查的?!背糖Х谅暤?,“特高課那邊,我還是有辦法秘密打探情況的。”
“如果真的如我們所料,這意味著敵人可能有巨大且陰險的陰謀活動?!背糖Хf道。
“一定要小心。”老黃叮囑說道,“敵人的種種做法,說明對於其內(nèi)部大部分人員,他們都是隱瞞的,這足以說明這件事的嚴(yán)重程度,同時也說明了觸碰這件事的危險。”
“我會注意的?!背糖Хc了點頭。
……
“有一件事?!背糖Х谋砬閲?yán)肅且沉重,他看著兩人,說道,“‘苗先生’犧牲了。”
“什麼?”
老黃和路大章皆是大驚。
“怎麼會?”老黃問道,“以‘苗先生’的身份,敵人怎麼會……”
國紅二次合作,新四軍正式成立後,根據(jù)他們所掌握的消息,或者說是從敵人的報紙上所聽到的消息,‘苗先生’是日僞軍重金懸賞的‘紅色匪首’,新四軍某旅旅長。
“日前,日僞軍集結(jié)了三千多人,包圍了旅部以及蘇南黨組織機關(guān)駐地?!背糖Хf道,“‘苗先生’率旅部戰(zhàn)士掩護機關(guān)單位以及蘇南黨委撤退?!?
“包括旅長‘苗先生’,以及顧參謀長在內(nèi)的兩百多新四軍將士犧牲?!背糖Хf道,“敵人已經(jīng)在大肆宣傳所謂的戰(zhàn)果了,梅嶺將軍也已經(jīng)向全軍公開發(fā)文,沉痛悼念苗、顧二位將軍。”
程千帆和老黃以及路大章,三人起立,低頭默哀,爲(wèi)苗、顧二位同志以及其他英勇犧牲的兩百多新四軍將士默哀。
……
“我聽老黃說,你過段時間要去南京?”路大章問道。
“是啊?!背糖Хc點頭,“我畢竟是楚銘宇的秘書,在汪僞外交部那邊還是要上班的?!?
他對兩人說道,“還有一個原因?!?
“雖然現(xiàn)在日本人沒有侵佔法租界,但是,根據(jù)我的判斷,法國維希僞政權(quán)面對日本人的咄咄逼人,很難一直頂住壓力的。”程千帆說道,他散煙給老黃和路大章。
“最多兩年,少則半載一年,我估摸著,日本人可能就會正式侵佔法租界?!彼f道,“這樣也就意味著我這個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的地位和作用會大大削弱?!?
“所以,楚銘宇的意思是,讓我逐漸把工作重心放在南京那邊?!背糖Хf道。
“這麼看來,這位楚部長對你確實是很器重和照顧的?!甭反笳挛⑿Φ?。
“故人之子,黨國元勳後代,江灣軍官訓(xùn)練團出身。”老黃笑著說道,“我是楚銘宇,我也會提攜這樣的晚輩的?!?
……
“說正事?!背糖Хf道,“剛纔我說的,日本人早晚會侵佔法租界,如果這一天真的到來的話,這也意味著上海全境都徹底落入日本人手中,我們的鬥爭環(huán)境將會空前惡化,所以……”
程千帆表情嚴(yán)肅說道,“必須做好應(yīng)對最惡劣之情況的準(zhǔn)備了?!?
“藥品、武器彈藥,糧食物資?!崩宵S說道,“大到那些,小到一桶汽油,一節(jié)乾電池,現(xiàn)在都要抓緊囤積了?!?
他彈了彈菸灰說道,“我有一種直覺,未來一兩年的鬥爭將會無比的艱苦。”
“好,這些交給我來準(zhǔn)備。”程千帆說道,他看著路大章,“日本人那邊還在拉攏你?”
“是的。”路大章點點頭,“按照支部會議決議,我始終保持對日本人的親近態(tài)度?!?
“不過,我仔細(xì)考慮了?!甭反笳抡f道,“我的意思是,只是表現(xiàn)出對日本人的親近就可以,我最好還是不要完全投靠日本人?!?
“老黃,你的意見呢?”程千帆看向老黃。
“我同意老路的意見?!崩宵S思索著,點點頭,說道,“你的身份是日本人,‘蟬蛹’同志也‘投靠’了日本人,在這種情況下,‘飛魚’沒有必要徹底投靠日本人,那樣反而不利於我們工作的開展?!?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背糖Х尖庹f道,“另外,如果法租界被日本人侵佔了,我的意見是,我會向楚銘宇推薦老路,屆時在汪僞政府那邊掛個職。”
“這個可以?!甭反笳曼c點頭,表示同意。
……
程千帆回到辣斐德路程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三刻了。
他進了客廳,就看到周茹正端了一盤小點心出來,小寶牽著小芝麻的手,推著搖籃車裡的李犇在玩耍。
程千帆看到周茹的眼色,就知道是有電報來了,所以周茹兩口子就在程府留宿了。
“浩子呢?”程千帆問道,“讓他來書房。”
“我去叫他?!敝苋愣谛殠Ш⒆觽兂渣c心,自己來到客房去叫丈夫。
……
書房。
程千帆手中把玩著菸捲,正在仔細(xì)的看電報。
他陷入思索中。
我孫子慎太果然親自去南京了,這也符合他此前的預(yù)判。
若是能借此機會除掉我孫子慎太,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我孫子慎太這個人非常聰明,可以用陰險狡詐來形容。
此人從南京特高課履任上海特高課後,其對抗日力量的威脅是顯而易見的。
就以上海紅黨來說,在我孫子慎太履職後,各機關(guān)組織損失不小,其中南市黨工委在兩個月前因爲(wèi)工作失誤,被我孫子慎太的情報室抓住了線索,最終順藤摸瓜,幾乎將南市黨工委一網(wǎng)打盡,可謂是損失慘重。
電報中喬春桃彙報的,那個被水谷將吾非常重視,甚至不離身的小箱子,引起了程千帆的高度重視。
他客觀上同意喬、毛、沈三人的判斷,小箱子裡是重要文件、機密資料的可能性相對較小。
那麼,問題來了。
小箱子裡的東西是什麼呢?
竟然讓水谷將吾如此重視?
……
喬春桃在來電中請示,他打算按照預(yù)定方案,在水谷將吾離開南京前就動手。
這也是程千帆電令喬春桃,讓他可選擇的方案之一,或者說是首選方案:
按照他和荒木播磨的商量,是要等水谷將吾抵達上海後再動手,最快也是在上海碼頭動手,動手的目標(biāo)是自我孫子慎太以下的情報室的人員。
程千帆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並且他確實是安排秘密花錢請了槍手,準(zhǔn)備動手。
基於這個‘計劃安排’,程千帆第一考慮就是安排人在南京動手,這也是他安排毛軒逸和沈溪帶人赴寧,支援喬春桃的南京站的原因。
如此,行動之後,他這邊也可以最大化的避免被懷疑。
程千帆將手中把玩的菸捲點燃,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是傾向於同意喬春桃按照既定計劃,在南京動手的方案的。
只不過,南京那邊在電報中提及的水谷將吾非常重視的,那個小箱子,這引起了程千帆的濃厚興趣。
不管小箱子裡是否是重要的機密文件、情報,亦或者是其他什麼神秘東西,能夠引得被水谷將吾如此的重視,這都說明了小箱子的重要和不凡。
要知道,荒木播磨接到的保護水谷將吾之任務(wù),是限制安全保護,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日本人寧願己方主動處決水谷將吾,也不願意水谷將吾落在敵對一方的手中,這足以說明水谷將吾的重要性和神秘了,一個如此神秘的水谷將吾極度重視的神秘的小箱子,程千帆又豈能不感興趣?
程千帆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間竟有些舉棋不定。
……
南京。
竺橋。
“處座這是什麼意思?”毛軒逸從喬春桃手中接過電報紙,看了一眼,驚訝問道。
電報中只有四個字:再探再報。
“就是字面意思?!眴檀禾艺f道,“處座讓我們繼續(xù)打探情報,掌握更多細(xì)節(jié),電告上海?!?
“這麼說,處座沒有批準(zhǔn)我們的行動方案?”毛軒逸問道。
“是沒有批準(zhǔn),也沒有拒絕?!眴檀禾艺f道,“這說明處座還在考慮?!?
“我的感覺是,處座有所疑慮。”沈溪思忖說道。
他看到喬春桃和毛軒逸看向自己,想了想,繼續(xù)說道,“我說說我的想法啊,我的感覺就是,處座是不是被我們所提到的那個神秘的小箱子影響到了原有的決定?!?
“我覺得有可能?!泵幰菀彩屈c了點頭,說道。
“我們?nèi)齻€都被那個神秘的小箱子吸引到了,很是討論了一番?!眴檀禾艺f道,“處座又豈能不注意到?!?
“那就想辦法打探一下,弄清楚那個神秘的小箱子裡到底是什麼?”沈溪思索著,說道。
“談何容易啊?!泵幰輷u了搖頭,“我們只能外圍監(jiān)視,根本無法接近目標(biāo)。”
他點燃了菸捲,深吸了一口,說道,“退一萬步,即便是我們安排人,譬如說是假扮店小二、黃包車伕之類的,能接近目標(biāo),也幾乎不可能接觸到那個神秘的箱子,更是很難打探到相關(guān)情報?!?
沈溪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毛軒逸說的沒錯。
“總歸要試試?!眴檀禾宜妓髌蹋f道,“萬一有收穫呢?”
毛軒逸和沈溪對視了一眼,皆是點了點頭。
“那就試試。”
“試試可以?!鄙蛳肓讼耄痔嵝训溃扒f要注意安全,切不可打草驚蛇。”
喬春桃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清晨停了。
雨後的上海,寒意逼人。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李萃羣的堡壘辦公室內(nèi)。
“允民老弟,一路可還算順利?”李萃羣面帶微笑與孟天佑說話。
“一切順利?!泵咸煊诱f道。
“突然急召你回滬上,辛苦了?!崩钶土t說道。
“主任電令,屬下聽令,此乃分內(nèi)之事,允民不敢言辛苦。”孟天佑趕忙說道。
“叫你回上海的用意,想必你也清楚的?!崩钶土t看了孟天佑一眼,說道。
“屬下明瞭。”孟天佑說道。
心中則是腹誹不已,他剛到上海,張魯在碼頭相迎,隨後便秘密會晤,很是講了一些話,如此之下,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也很爲(wèi)難啊?!崩钶土t嘆口氣說道,“一邊是兄弟情義,一邊是黨紀(jì)國法,是公平正義?!?
“到了這一步,四水怕是要怪我的。”說著,他大搖其頭。
“主任的爲(wèi)難,屬下感同肺腑。”孟天佑說道,“胡隊長走到今天這一步,怨不得旁人,我聽說主任早就勸誡他,並且已經(jīng)多次包容,因此,事到如今胡隊長實在是怨不得旁人,是他自己走到這一步的?!?
“話雖如此,然則……”李萃羣擺擺手,然後又嘆息一聲,“罷了,罷了。”
……
“慈不掌兵,無奈之舉啊?!彼戳嗣咸煊右谎郏澳忝魈煲浴嵵蔷l(wèi)總署’的名義正式出函,查封胡四水家中和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
“屬下明白?!泵咸煊诱f道。
“所有東西,嚴(yán)格登記在案。”李萃羣沉聲道,“這也是爲(wèi)了後續(xù)之甄別,不法資產(chǎn)自然是要查封的,但是,個人合法財產(chǎn),我們也是要堅決保護的。”
“主任憐憫胡隊長,處事公正,相信胡隊長定能感受到?!泵咸煊诱f道,“屬下一定謹(jǐn)遵主任吩咐,堅決做好查封登記工作?!?
“澀谷準(zhǔn)尉會帶憲兵與你同去?!崩钶土t壓低了聲音,“注意影響,不要讓友邦看了笑話?!?
“屬下明白。”孟天佑說道。
李萃羣深深地看了孟天佑一眼,似乎在確認(rèn)孟天佑是否真的明白,然後才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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