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不要鬧，沒看這裡有這麼多客人嗎？自己去玩！”老人本來心情就不好，於是藉著這個事便訓斥了傻子一番。
“知……知道了……”傻子鬱郁的看了眼宋謙，隨後又一個人跑開了。
隨後老人又對兩個還試圖做他思想工作的男子說道：“你們不用再說什麼了，我是打死都不會簽字的。”
“我們查過您的資料，您應該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吧？”
到了這個時候，做工作的也只能拿出殺手鐗了。畢竟土地是肯定要拍出去的，工作也是肯定要做，老頭兒又不是孤身一人，所以還是要把事情跟他講清楚。
“即便你們找我兒子女兒也沒用！”老人大聲吼道，“這房子拆不拆，我說了算！他們做不了主！”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當初批地基的時候，是您，您老伴兒還有你一雙兒女，四個人一起的，所以他們佔有一半的份額，如果他們兩個都同意，按照規定也是可以的。”
“你們……”
“而且，我們已經查到，他們都在曙光大酒店工作，一個是鍋爐工，一個是服務員。”
“你們……你們給我滾！！”老人這火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完全爆發了出來，力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連拉帶扯的就把兩人給轟了出去。
“真是氣死我了！”在關了門之後，老人還是很憤怒，“這些吃皇糧的，爲了買塊地，把人上下三代都給查了！”
說完，老人覺得有點不放心，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老人機，嘴裡唸唸有詞道：“不行，我得給我兒子打個電話，讓他一定要注意點，就說什麼都不知道。這家裡，只要我還沒死，就是我做主！”
老人這邊自言自語的憤憤著，宋謙的腦海裡卻把剛纔那兩個人說的話過了一遍。
在曙光大酒店工作？可昨晚曙光大酒店的火災……
但比起宋謙的疑惑，老人的生氣，曹甯卻慌了，連忙攔下老人準備撥出去的電話：“大爺，您……您不能打電話！”
“爲什麼啊？”老人顯然不能理解。
宋謙對曹甯這突然的舉動也感到很意外。
“因爲……因爲這會兒正是酒店最忙的時候，您打電話過去，會打擾您兒子女兒工作的。”
“哦~~~對啊！”老人豁然瞭解，趕緊放下了電話，對曹甯的提醒表示了萬分的感謝。
“現在找份穩定的工作不容易，那個酒店是個大公司。”老人得意的說道，“我那兒子和女兒，每個月都有五六千的工資。只可惜我這孫子腦袋燒壞了，他媽媽早年間也跑了，要不然，兩個家庭都好好的……”
說著說著，老人便梗嚥了。
“沒事，現在也好好的……呃！”
宋謙正寬慰著，忽然被曹甯踩了一腳。
“你怎麼了？”老人看向宋謙。
“我……”
“沒什麼沒什麼，他這人就是這樣，經常這麼一驚一乍的。”曹甯連忙替宋謙回答道。
“喂，我說你……”
“嘿，我說你們小兩口的就不要吵了哦。”
就在宋謙就曹甯好好的爲什麼踩自己一腳這事兒跟她爭辯的時候，老人忽然嘿嘿的冒出了一句。
“我跟他不是小兩口！”
“我跟她不是小兩口！”
曹甯和宋謙異口同聲的否定道。
“還說不是小兩口，每次說話都一個樣，吵架中的小兩口，也是小兩口。”老人一副看多了人情世故的樣子。
這下子，宋謙和曹甯都不敢吵架了，反正，吵也被說是情侶，不吵也是情侶，那還是沉默好一點。
“你們都是好孩子，這麼糟糕的天氣還過來看我。”老人也非常識相的轉了話題，“放心吧，我這房子雖然老舊一點，但還是堅固的，不會被颱風掛倒。”
雖然還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宋謙這會兒也只能陪著老人嘮家常。同時也知道了，原來老人所住的這一帶，要在一兩個月後進行出讓，用於房地產開發。周邊大多數人家的拆遷工作都已經做下來了，剩下爲數不多的幾戶，其中就包括老人。
“不是我坐地起價，我就是看不慣那些房產商，低價買地，高價賣房子，賺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老人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
“但是老人家，您最後肯定是拗不過的。”宋謙也實話實說。
自古民與官鬥，民與商鬥，都沒有勝利的，無非就是過程更慘烈一些罷了。
老人似乎也知道這個結果，輕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
空氣忽然凝固，沒有了話題。
幾十秒後，曹甯開口打破了沉寂：“石大爺，我幫您做飯吧，待會兒二愣可能就要喊餓了！”
“哦，對對！要做飯的！”老人連忙站了起來，卻按住了也要起身的曹甯，“你說你們過來看我，帶這麼多東西，我怎麼能讓你們來做飯呢？都已經弄好了，很快就行。”
曹甯本來是想推一推的，可忽然覺得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於是便點了點頭，繼續坐著。
老人很高興，覺得自己這算是給這對可能正在氣頭上的情侶一個獨處的空間，於是去廚房的時候，還悄然把前屋和後屋之間的門給帶上了。
“你爲什麼會到這裡來？”
這一次是宋謙搶先一步問的曹甯。
“我來當然是有原因的，而且我先到，你後到，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過來幹什麼？”曹甯一副正義之師的樣子，“況且，你還是被二愣給逮到的，是不是在那裡瞎晃悠，被當做壞人了？”
本來宋謙是真的想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但被曹甯這麼一說，有點心虛了。因爲他真的只是好奇尾隨曹甯而來，也確實是被那個傻子當做了壞人。只是後來掏了兩千塊錢，才轉換了身份，從偷窺的壞人變成了好人。
不過，心虛只持續了幾秒鐘，宋謙便義正言辭的解釋了起來：“我是來這邊做義工的！”
“義工？”
曹甯還真沒想到宋謙說出來的會是這麼個理由。因爲她也是以這個理由跟老人解釋自己爲什麼過來這邊的。
曹甯的驚訝，宋謙卻只當她是猜不到。若不是剛纔突然想到那個出租車司機說的話，宋謙也想不到這個理由。多麼正當且強大的理由啊！
“我經常到這邊來做義工的。”宋謙說的越來越自然，“這邊好幾戶人家條件都很不好，我經常會送點錢過來。”
說著，宋謙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依然被二愣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鈔票。沒錯，那錢就是自己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