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坐談

一間書房，關門閉窗，外面守了數百異能者，警戒線布到千米之外。書房不大，頂多二十個平方，迎門的牆被青竹書架佔據，堆滿了書，有新有舊。它們擺的散而不亂，明顯經常動過，只一眼便能看出主人的情趣與素養。

這個看似平常的小房間裡，坐著六個人，六位強者。地下組織的四巨頭位列其中，使得此次聚會有了特殊的意義。

屋裡本沒那麼多椅子，臨時靠牆又加了幾張。六人環坐在屋內，一個手邊一杯茶，茶騰著熱氣，屋子裡靜悄悄。

“我們四家本來和和氣氣，今天雷當家和韓當家率先發難，手段也不怎麼磊落，我想問一句，難道事情真到了水火不相融的地步？咱們之間再沒有商量的餘地？”沉默的氣氛在秦如漢的率先發話聲中告一段落，只聽他接著道，“

有趣的是，雷當家發動事變的日子，我正好提前從菲國回來，還邀來李兄弟做客，才使兩位的陰謀沒有得逞。很明顯，天意如此啊，老天都不想看著你們行此逆舉。我勸二位當家的好好思量一番，咱們想出個好法子，把四家的關係維持在以前的水平，不要因爲這件事造成四家最後的分裂。”

秦如漢的意見太過於保守，李洋聽在耳裡，心裡嘆了口氣，‘經此一難，四家再無可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斬首行動差點兒成功，若此事傳揚開來，就算屋子裡的各家老大寧願息事寧人，下面人也會形同陌路，相互防範。’

作爲盟友，龍明月坐在一邊，在秦如漢開口之後，並沒有立即聲援。看她一付不沾人間煙火的樣子，似乎與俗事無緣，但是作爲大組織的掌權者，不可能心中無丘壑。她不發言支持秦如漢，說明在這件事上，她有不同看法。

接著秦如漢發言的是韓小峰，大家坐在一塊兒，準備協商處理相互間的矛盾，他好像覺如此以來李洋就不再成爲威脅，不再述諸武力，他的膽氣又漸漸回來了。

“姓秦的，說的好聽，恢復到以前？想的倒美，如今咱們高你一頭，不壓你壓誰？如果你那邊多出一位強者，你會沒有其它想法？”

話語一如既往的尖刻，不過，很在理。

“秦當家，在說話前，最好問問李先生的意見。今天你能逃過一劫，是誰的功勞你要搞清楚。我們三個敗在李先生手裡，不覺得委屈，但你藉著他的名頭，提一些我們不可能答應的事，就顯得太自以爲是了。”

雷佔霆的話很直，‘毒龍社’一直跟著‘黑熊會’的步伐，他算得上兩大組織的代表，他說出的話有著一錘定音的效果。雷佔霆不同意恢復以前的狀態，至於解決方法，就要秦如漢一方花心思了，他們處於優勢地位，自然不用擔心以後自家不好過。

李洋說要談，潛臺詞是不希望動用武力解決爭端，也就是說不管哪一方都不得動武，那他仗著絕對實力偏幫秦如漢的情況就不可能出現。李洋把‘中立人’的態度擺到明處，雷佔霆纔敢說的硬氣，如果李洋真想用強，他們一方三位強者早沒命了，還談個什麼勁兒？

秦如漢無語了，不同意恢復以前的局面，那以後的變動就有千種可能，不穩定性更大，實力相對較弱的一方不可能佔到好處。

“雷當家不同意秦當家的意見，就把你們的條件擺出來吧，只要不過分，我們可以慢慢談。”龍月心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停下來拿眼瞅著雷佔霆，等他提條件。

‘黑熊會’一方多出一位強者，雙方實力的差距不大可能在短期內得到改變。事實如此，冷靜下來接受它，並想出妥當的應對之策，纔是一位領導者應該做的。

這下子，雷佔霆拿不出話來了。本來他打算用分化瓦解的辦法，一舉解除對方的最強武力，然後徐徐圖之，最後把‘秦漢’‘明月心’慢慢消化掉。這個想法，現在行不通了，就算李洋不再管秦如漢的死活，以三對二，他們佔優勢，在對方有準備的情況下，像之前打算的那般輕鬆解決掉對方，卻再難辦到。

這間書房是江南國在連環山佈下的一處落腳點，把衆人安排在這裡討論地下勢力的未來，他算半個地主，以他智囊的特長，考慮事情總要周全些。

“大當家，就像秦當家說要恢復以前的局面不可能一樣，咱們冒然提條件，有意義嗎？”江南國咳嗽一聲，爲雷佔霆排憂解難，“說要讓咱們坐下來談的是李先生，他也在這裡，我想咱們最好聽聽他有何高見。”

李洋讓四家和談，表明他不想動用武力解決此事，他不用武力，可剛纔所展現出來的絕對實力，早如大山般壓在衆人心頭。他們坐在一塊兒談，能談出什麼協議，很大程度上，還要看李洋滿不滿意，接不接受。就像美國喜歡四處調停一樣，單凡它插手的事情，不管當事人談不談的成，以什麼條件談成，都得問問合不合它的心意。

“對啊，李老弟，我們四家都是當事人，處在局中，當局者迷，你覺得咱們能談，就一定有和平解決此事的希望，說說你的看法吧，我相信你的意見最中肯。”江南國的話合了衆人的口味，雷上霆不好直言，秦如漢可沒有這層顧慮。李洋是他帶來的，不可能偏幫雷佔霆一方，剛纔他一人擋下三強者，已以很能說明問題。

李洋一直坐著一旁沒發言，就是在等四大組織的人主動徵求他的意見。

“在我看來，發生這樣的事，不能把責任全部歸結於‘黑熊會’和‘毒龍社’一方。四大組織的穩定是雙方實力相當的結果，江兄突破瓶頸，晉級強者，打破了這平衡。破壞當前穩定的局勢固然不是善舉，可是換位思考，如果秦當家和龍當家處在雷當家的位置上，是不是也會動心，想做點什麼，以獲得更大的利益呢？”

李洋話一出口，衆人皆意外。他話裡隱含地爲雷佔霆的行爲找藉口，跟他之前力助秦如漢擊敗三強者的行爲完全相反。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黑熊會’多出一位強者，造成雙方實力不平衡。秦當家不追究雷當家等人破壞團結局面的過失，希望恢復以前的平靜狀態，出發點很好，卻不大現實。只要‘黑熊會’一方的實力一直超過‘秦漢’一方，就算這次的事被我的意外出現壓下來，若引發此事的根本誘因得不到解決，以後此事定然重演。”

“依李兄的意思，該怎以解決這個根本誘因呢？”秦如漢追問道。雷佔霆做事有底氣，皆因多了江南國這位新晉強者，秦如漢希望李洋能站在‘秦漢’一邊，起到壓制‘黑熊會’的作用。

“很難解決，要麼‘黑熊會’多出來的強者不存在，要麼‘秦漢’有強者加入，便得雙方強者數量持平。不管哪種辦法，短時間內都很難達成。”

秦如漢有些失望，李洋明白這是剛纔他隱晦地表明不加入‘秦漢’的態度，打破了秦如漢的幻想。

“把局勢恢復到以前的局面，難度很大。不過，並不是只有這一種解決問題的思路。”李洋自信地笑著說，“據我瞭解，四大組織本身並沒有實質性的對立理由，各家高層間也不存在解不開的私仇。你們的分派對立，是理念不同造成的。

‘秦漢’的想法是固守原有的地盤，不去幹涉政府事務，屬於被動防守。‘黑熊會’則想著怎樣衝出一省之地的束縛，與各大執政世家抗爭，以取得應有的利益。你們共同的對頭是前五世家以及龍組，它們造成的巨大壓迫力，使你們不敢把內鬥升級，必須抱成一團，團結在一塊兒，以應對它們隨時可能有的攻擊。

你們雙方的想法，各有各理，只是立場不同罷了，分不出絕對的對與錯。即如此，爲什麼不找出一種兩全齊美的辦法呢？”

李洋話頭調轉的太快，四位當家的一時反應不過來，搞不明白他天馬行空的想法。

“兩全齊美的辦法？世界上當真這麼好的事？”韓小峰話說溜了，差點兒把一貫尖酸刻薄的風格用在李洋身上。幸好他反應的快，纔沒當面反駁，把更難聽的話講出來。

衆人把目光集中到李洋身上，他微微一笑，“我在說出想法之前，想問一問雷當家的，就算你們此次分化瓦解的行動很順利，成功地謀奪了‘秦漢’‘明月心’的勢力，如果秦當家和龍當家寧願拼死一搏，也不屈從，你們只有殺了他們，對吧？

殺完之後呢？四大地下異能組織，剩下兩家，強者也減員到三位，其中一位還是剛晉級的新嫩。四家火拼，低端力量和高端力量皆有內耗，地下勢力的總體實力必定下降。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龍組在五大世家的指使下，入川鎮壓盤踞在此的地下勢力，雷當家考慮過該如何應對沒有？”

雷佔霆慘敗在李洋手裡，之後李洋又在言語中多番袒護，他卻依然沒有真心服軟。李洋提的這個問題很有針對性，正是在制定計劃時，他們早料想到的。對這種最壞的情況，他們做過全面的分析，直到把握十足，有了完整的應對之策，才動手設計‘秦漢’‘明月心’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