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把東西塞我手裡就要走,被我留下了:“叔,你等江哥回來自己跟他說吧。”
江陽一直以爲(wèi)江叔這次又要打自己的臉回來找他幫忙了,哪裡知道江叔現(xiàn)在總是不按照正常思維走。我覺得江叔很奇怪,最好是跟江陽親自見見。
我跟莊巖如果不是跟江陽有來往,這輩子應(yīng)該都不會再跟江叔有接觸了。雖然莊巖不把當(dāng)初給江叔下跪的事情放在心上,也從來沒在我面前提過那件事,可我記得很牢。
莊巖看過很多書,知道很多大道理,經(jīng)歷的事情一多,看開的事情也就多了。可我暫時還沒那麼高的覺悟,有些事情一旦心痛就沒那麼容易忘記。
江叔挑了下眉頭:“要不是你偷聽我說話,我跟我兒子能僵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小丫頭家在我面前別這麼強(qiáng)硬,容易吃虧。”
我噎了噎,覺得他邏輯有問題。他自己瞞著江陽做暗中幫助黑子的事情,讓大家都瞞在骨裡,錯的不應(yīng)該是他嗎?
“叔,不要參與那些人的爭鬥了,您怎麼就不爲(wèi)江哥想想。您看看莊巖爸爸、雅如姐爸爸,誰有好下場了?您以後頤養(yǎng)天年,爛攤子還不是要交給江哥收拾嗎?他也折騰累了,想自在地過小日子,不想爲(wèi)以後擔(dān)驚受怕。”
可能是我的語氣很友好,所以江叔的臉色也緩了下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你們小孩子不懂。江陽現(xiàn)在也就聽得進(jìn)去你跟莊巖的話,你們要是爲(wèi)他好,就少挑撥我們父子。”
我被他這番話給逗笑了:“叔,您剛出事那會兒,是莊巖幫著江哥一步步熬過來的。您每次跟江哥鬧矛盾,莊巖除了勸就是開解,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麼陰險。”
江叔笑笑,沒有接我的話。
他這人藏得太深,一般人真看不出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就連江陽也看不透他。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問他爲(wèi)什麼把江陽的信用卡停掉:“江哥不是在意那張信用卡,您這樣做會讓他覺得傷感情。我跟莊巖不會挑撥你們,要挑撥早就挑撥了不是嗎?您要是想緩解你們的關(guān)係,不如跟江哥坐下來談?wù)勑模惺颤N事情,攤開來說個清楚。”
我們都在猜江叔的意圖,但沒人猜得準(zhǔn),最糟心的當(dāng)然是江陽,猜來猜去只會更煩躁。
但江叔跟我們不同,他不習(xí)慣跟人坦白,所以我並沒有想從他嘴裡套話。
江陽晚上來我們家吃飯,一看到坐在沙發(fā)上江叔就拉下了臉:“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不再折騰莊子他們,你最好別食言。”
“江哥,叔叔是過來跟你道歉的。”我看江叔的臉色變差,趕緊搶了一句話。
之前我跟莊巖說過江叔在家的事情,不過我沒想到江陽看到他之後仍舊沒能收住脾氣。
江叔脾氣也大,能主動道歉已經(jīng)實屬不易,被江陽這麼一嗆,飯也不肯吃,悶著頭就走了,一個字都沒搭理江陽。
我追出去想把他給拉回來,江陽把我扯住了:“別搭理他。”
我回頭看時,他迅速鬆了手:“他跟你說是來找我道歉的?”
莊巖看到茶幾上的東西,拿起來看了下:“給你買好了機(jī)票,看來是想讓你出去散散心。我覺得這安排挺好,事情也弄得差不多了,你就先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江陽抽走機(jī)票就想撕掉,被我阻止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新公司籌備得不太順利?一回來就這麼大脾氣。”
莊巖說接下去主要就是招聘員工,江陽出去走一圈也不會太過影響新公司的事情。而且現(xiàn)在黑子剛剛穩(wěn)定好局面,莊巖並不著急馬上開業(yè)。
我本來想辭職幫他,不過新公司日後的發(fā)展還無法預(yù)測,誰也沒辦法保證創(chuàng)個業(yè)就會盈利,所以莊巖的意思是我還是在原先的工作上幹著,等他們的新公司像模像樣了再過去幫忙也不遲。
他是怕累著我,而且我們倆都忙著工作的話,照顧孩子的時間就少了,所以我也沒再堅持。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江陽那麼生氣的原因,之前不是說過有塊地皮被他們高價競標(biāo)了過來嗎?本來江陽是想留在手裡,等過段時間資金沒那麼緊張了再開始動工。那塊地雖然競標(biāo)時出的價錢虛高了不少,但聽說城市發(fā)展已經(jīng)規(guī)劃到了那塊地方,只要再等等,肯定能起死回生把虧的本給賺回來。
可江叔最近卻低價把那塊地又給轉(zhuǎn)讓了,聽莊巖話裡的意思,江叔相當(dāng)於半送半賣地把那塊地給了黑子。
江陽氣的就是江叔這種卑微姿態(tài),以前站在白子那邊時江叔還很拽,從來不會刻意去討好白子。所以江叔現(xiàn)在的舉動把江陽氣得不輕,生意場上的人都要面子,不然當(dāng)初莊巖給江叔下跪之後江叔也不會滿意成那樣。
“老頭子心裡肯定有事,他現(xiàn)在心裡裝了太多事,老子真的看不懂他。”江陽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抱怨著,之前那個活力四射的人在這一刻彷彿又迴歸了,“妹妹,老頭子還跟你說什麼了嗎?”
我有些爲(wèi)難,支支吾吾地沒肯說。
江陽喝了點酒,急躁地追問起來,可眼神卻帶著點小心翼翼:“有什麼不能說的?”
“江哥,叔叔還說他幫你找了周瑾當(dāng)嚮導(dǎo)。”說這話的時候,我看了莊巖一眼,我給他發(fā)過消息,不過他好像還沒跟江陽說這件事。
江陽吃癟,綠著臉瞄了我一眼,而後十分尷尬地瞥向莊巖:“呵呵,老頭子發(fā)什麼神經(jīng)。”
他喜歡過周瑾這件事是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言說的事情,不過事到如今這件事早已不是他自己心裡的秘密。包媛媛知道、我知道,莊巖可能也早就知道了,但是從來都沒有挑破。
莊巖知道他在尷尬什麼,拍拍江陽的肩膀:“都是多年的老朋友,讓小瑾招待你也很正常。她生孩子的時候也沒通知我們,你過去時幫我把禮錢帶給她。”
莊巖說完這話便看向了我:“希希,可以嗎?”
我狠狠的愣了下,他做事向來有主見,很多事情只會跟我說明一下情況,並不會真的等我做決定。沒想到這次他居然當(dāng)著大家的面這麼問我,忽然讓我有一種我纔是家裡一把手的感覺,忍不住喜滋滋的甜蜜笑了:“當(dāng)然可以。”
他這是在鼓勵江陽出去散心,有了幫我們帶禮錢給周瑾的藉口,江陽也不用再覺得尷尬。
江陽當(dāng)然意識到了莊巖的好意,乾笑著摟住他的肩頭,碰了個杯後仰頭就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爸爸,乾爸爸,你們少喝點酒。”樂樂眨巴著眼睛,憂心忡忡地擰著小眉頭勸了一聲,我抿著嘴笑了。上次江陽喝醉酒在沙發(fā)上過了一夜後,我私下裡教過樂樂,讓她下次再看到他們倆喝酒要出聲勸勸,沒想到小丫頭到現(xiàn)在還記得。
江陽誇張地捂著額頭長嘆了一口氣:“哎,莊子,你現(xiàn)在可真是命苦,妹妹管著你就算了,這個小丫頭現(xiàn)在也來管著你了,加上方姨、康康,嘖嘖……還是老子好,沒人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自在!對了,今兒下午我碰到個美女,改天處處看。”
江陽心裡本來就亂糟糟的,所以到了時間後還是被我們送到機(jī)場出國散心去了。
等他走後,莊巖才沉下臉:“江叔這次怕是有什麼大動作,讓陽子出國,怕是想讓他避禍。”
“能有什麼大動作?”當(dāng)初莊家有事的時候,莊叔也讓莊巖出去“學(xué)習(xí)”來著。如果江叔真的是在爲(wèi)江陽好就好了,可莊巖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是太清楚。
他說江叔最近好像在改組公司結(jié)構(gòu),這件事還沒得到確認(rèn),莊巖覺得江叔是想進(jìn)一步縮小生意,砍去旁枝末節(jié),把核心生意給濃縮起來。
“也許是爲(wèi)了方便打理,也許是想再送點生意出去。”莊巖搖搖頭,“不知道具體什麼原因,上次我跟江叔談過,他什麼也不願意多講。對於陽子跟我合開公司的事情,他也沒什麼意見,我也不知道老人家在想些什麼。”
那天晚上莊巖又拿出了那張寫有名字縮寫的紙,總共只有六個縮寫,已經(jīng)被他劃掉三個。
我指著秦守誠的名字縮寫,問他這個金字塔似的名字縮寫有什麼意義。
“權(quán)力,沒別的意思。”他指著金字塔頂端的縮寫,“這是金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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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金絲在這場爭鬥中的能力比秦守誠還大。
主要是秦守誠的職位特殊,他不能過多地參與到黑白子的爭鬥中,只能保一保我跟莊巖這種小蝦米。秦博予當(dāng)初不是幫著黑子嗎?後來被他不知道用什麼法子逼得洗了手,不然這次反腐風(fēng)絕對會把秦博予也給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