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我嚇壞了,那感覺就像是經(jīng)歷了電影裡的綁架。
我怎麼都扯不開那隻手,掙扎出一身的細(xì)汗,就在我張嘴咬住那人的手指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急切又熟悉的聲音:“希希,是我。”
莊巖,是莊巖!
我突然呆若木雞,整個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身上的抹胸禮服因爲(wèi)剛纔的掙扎而露了春光,莊巖沉著臉轉(zhuǎn)到我面前,緩慢又細(xì)緻地幫我把禮服整理好。
大手觸碰到我的肌膚時,我情不自禁地打起了輕顫。
但他的眉頭卻在微微抖動,眼裡裹著急驟的暴風(fēng)雪,明顯隱忍著劇烈的情緒。
我的身子開始瑟瑟發(fā)抖,那一刻有千萬種情緒席捲而來,怨恨、惱怒、思念、疼惜……所有的感情糅合在一起,最後脫穎而出的還是思念。
不知道別的情侶會不會這樣,反正我心裡不安時就特別想要跟他親熱,隨便是擁抱或者親吻,總要做點什麼才能感覺自己還擁有他。所以我渴切地抱住他脖子就湊過去親他嘴巴,沒想到莊巖迅速撇開臉躲了過去。
我的嘴巴不甘願地碰在了他的臉頰上,從外婆去世憋到現(xiàn)在的眼淚,就因爲(wèi)他的這個舉動洶涌而出。我恨恨地咬住他的下巴,感覺到他堅硬的骨頭時才心疼地卸了力。
他全程都沒推開我,但是也沒拿正眼看我。
“你早就出來了,你還去看過樂樂,可你不找我……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嗎?”在他面前,我總?cè)滩蛔∏榫w失控,我此時此刻根本沒辦法冷靜地分析他的行蹤。
他的眼底一片暗沉,像是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你說話啊!你是聽說我跟江哥訂婚了,終於坐不住纔來找我的是嗎?”我壓低聲音晃他手臂,可他咬著牙齒、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氣得踩了他一腳,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莊巖嘆了一口氣,把我推開了一點:“希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不找你是爲(wèi)你好。我……下週一就要開庭審判了。”
他說到這裡微微側(cè)眼看向房門,外面的腳步聲居然堪堪停在了門外,他有些著急地低聲問我:“爲(wèi)什麼要跟陽子訂婚?是爲(wèi)了懲罰我嗎?”
我趕忙跟他解釋:“爲(wèi)了救你出來,江叔說可以把你弄出來,你爸爸也讓我順從江叔的意思不要惹惱江叔。江哥不會真的娶我,他跟媛媛和好了,要娶的是媛媛。”
現(xiàn)在的情形跟地下工作者碰頭一樣,鬧得我特別緊張。
他搖搖頭長嘆了一聲:“事情哪裡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他說著大大方方地開了門,讓我震驚的是,江叔居然站在門外,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他看到莊巖時,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反而微微細(xì)起眸子,像足了即將攻擊獵物的毒蛇,看得我直打寒噤。他知道莊巖回來,他弄這麼大一出訂婚宴,不會僅僅是爲(wèi)了把莊巖引出來吧?
“沈希丫頭,快回去吃飯?!苯宓匦χ?,看得我心裡莫名發(fā)毛。
莊巖說下週一要判了,所以他現(xiàn)在能出來並不是因爲(wèi)沒事了,肯定有別的原因。我也不敢忤逆江叔,都走到這一步了,能耐不住最後這兩天嗎?
出去時,我的視線依依不捨地黏在莊巖臉上,直到江叔隨手把門關(guān)上,我才趕緊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淨(jìng)。
這麼多風(fēng)風(fēng)浪浪都過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以後要悔婚,莊巖不懷疑我就好。其實我之前已經(jīng)對他起了怨氣,可剛纔一看到他臉上的憔悴,又不忍心生氣了。
剛準(zhǔn)備回宴廳,上完洗手間的莊叔走了過來:“孩子,你站這兒發(fā)什麼愣?”
他循著我的視線詫異地看向包間的房門,猜測說:“老江在裡面?他跟誰在裡面呢?”
“叔,我們回去吃飯吧,你剛纔一直喝酒,空腹喝容易出問題?!蔽矣X得現(xiàn)在不是打攪江叔跟莊巖的好時機,所以想把莊叔拉走。
不過他可能因爲(wèi)喝了酒,情緒在發(fā)漲,甩開我的手就上前敲門:“老江?老江,我進(jìn)來了啊?!?
他敲了幾下後就握著把手想開門,結(jié)果門從裡面反鎖了。就在他嘀嘀咕咕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下意識地躲到了旁邊拐角處,只看到莊叔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怎麼出來了?”
所以說,莊叔也不知道莊巖出來了!
他瞞得我們好辛苦,之前要不是方姨怕我肚子裡的胎兒出事,肯定不會跟我說實話。我估計方姨也不明白莊巖爲(wèi)什麼讓她瞞著我們,不然她可能打死也不告訴我。
我揣著不安回到宴廳,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人都像之前一樣談笑風(fēng)生,似乎沒人知道莊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酒店內(nèi)。想想也是,莊巖早就對外宣佈跟我分了手。
今天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莊巖還在乎我,他能忍著不見我,卻還是忍不住來了訂婚宴。想到這裡,我感覺呼吸都變舒暢了。
大半的人吃完飯後莊叔纔出來,我想跟他問問情況時,江叔也回來了。
江叔的眉眼裡帶著笑,似乎達(dá)成了他想要的某種目的??汕f叔卻失魂落魄的沒什麼精氣神,他朝我看過來時,我探究地皺著眉頭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可他卻迅速挪開了視線沒再看我。
這種反應(yīng)很是讓我揪心,我偷偷打莊巖的電話,不出意外還是關(guān)機。
我偷偷地溜去之前那個包間找了一圈,莊巖走了。我憋著一口氣,也不顧會有什麼後果,挨個包間地找,有的裡面有人,被我打攪後罵咧了兩句,可我把那一層樓的所有角落都找過一遍後,發(fā)現(xiàn)莊巖又像是人間蒸發(fā)了,連人影都看不到。
江叔讓人過來找我時,我正在宴廳外面的盆栽邊坐著,心裡七上八下的感覺很不安。
我好像真的被江叔利用了,早該知道他沒那麼老糊塗的,他家裡那麼有錢,怎麼會真的看上我這種兒媳婦。
就算江陽沒跟他說過我代孕生下樂樂這件事,他也該因爲(wèi)我跟莊巖的關(guān)係而不舒服。
不過有一點說不過去,他把這個訂婚宴辦得這麼大,後面要怎麼收場?
我百思不得其解,乾脆拍拍額角不再揪心。
大家都陸續(xù)離開時,我也跟江叔道了別,我準(zhǔn)備回老家給外公外婆燒點紙錢,權(quán)當(dāng)是散心。
江叔待我的態(tài)度依舊和氣,好像真的把我當(dāng)兒媳婦看待了,還給了我一張信用卡:“江陽的孝期還沒滿,不過我們這裡沒那麼多說法。我聽江陽說你外婆去了,你們鄉(xiāng)下有哪些講究?可以跟我說說。我覺著你們倆還是儘快把證領(lǐng)了比較好?!?
他這番話聽得我心跳都休止了,不就是希望利用訂婚把莊巖引出來嗎?他是當(dāng)真的?
可我不敢拒絕,只好乾巴巴地笑著說回去打聽打聽。
就算我現(xiàn)在不在乎村裡那些風(fēng)俗了,我也得回去多打探打探,能拖就拖,怎麼可能真的跟江陽領(lǐng)證!
回老家的路上有個陌生號打我電話,一接通,莊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希希,你在哪?”
“我以爲(wèi)你走了,所以我坐車回老家了。你在哪,我可以在前面一站下車回去找你?!?
“不用,我去你老家找你。老人傢什麼時候走的?”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很疲憊。
我跟他說了外婆去世的情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怨懟心理在作祟,我把宋謙修讓我們在他家老房子裡辦喪事的情況一併說了。
可莊巖並沒有吃醋,只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注意身體,晚上見。”
掛斷電話後,江陽的號碼緊跟著打了進(jìn)來,說話特別急:“我去,妹妹,聽說我爸請了很多人?老頭子到底搞什麼鬼?這是逼老子亮底牌呢!”
“江哥,不好意思啊,讓你受委屈了?!?
他“噗嗤”一聲笑了:“你一個小姑娘家都不怕丟臉丟名聲,我怕什麼?妹妹……你今天有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人?我怎麼聽一個哥們說好像看到莊子了?”
我覺得莊巖那麼隱秘,肯定不希望過多人知道他出來的事,所以沒有跟江陽說實話:“看錯了吧。江哥,怎麼辦啊,我走之前你爸又說要讓我們儘快領(lǐng)證?!?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大概沉默了五秒,江陽纔再次出聲:“妹妹,相信哥哥嗎?”
我無奈地“嗯”了一聲,他笑了:“那你就別操心這事,我有辦法解決。老子多大的人了,用得著讓他安排婚事嗎?倒是你,年紀(jì)輕輕一小姑娘,被莊子甩了又被我退婚,以後閒言碎語少不了哦?!?
“呵呵,江哥,我不在乎這些,沒關(guān)係。”經(jīng)歷過被戳著脊樑骨罵的日子,承受能力比以前強了很多。
天快黑時,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老家,一路上都在心裡對著肚子裡的胎兒道歉。以前懷樂樂時可沒有這麼折騰過,我想這一胎這麼頑強,一定是個小男子漢。也可能是之前的月子坐得好,反正我生完樂樂後的體質(zhì)比之前好。
摸索鑰匙準(zhǔn)備開門時,腐朽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莊巖比我先到一步,他摸摸我的臉,輕柔地問了一句:“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