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過頭頂,尤燕坐在飯店裡無精打采地吃著飯,食之無味。她吃飯的動作很謹(jǐn)慎,一筷子提起來只夾了幾粒白米。
周楓趕到的時候,向山傑正倚在馬路邊的扶手欄上愜意地抽著煙。
“尤燕在哪?”周楓拍了他一下。
向山傑遙手一指道:“在裡面吃飯。”
“白小臉呢?”周楓又道。
“小白臉也在裡面,你進(jìn)去就看見了。”向山傑嘆了口氣笑道,在他看來曹夢俊已經(jīng)是半個死人了,敢動周老師的女人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周楓抹了抹頭上的短髮,怒氣忡忡推開飯店大門邁了進(jìn)去。
尤燕果然坐在裡面,也許是心情低落的緣故,她刻意在角落裡找了張桌子。在她對面還坐著一個一表人才的青年,想必就是向山傑所說的小白臉了。
他總覺得這個小白臉看起來怪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曹夢俊蹺著二郎腿,前面的桌上一個餐具也沒有,表面是來這裡看尤燕吃飯的,實際上還不是在看人家那張臉,當(dāng)然最性感的兩條腿也是不能錯過的。
只聽他說道:“那個整天跟在你後面的人到底是誰?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尤燕低著頭啃,始終一眼都沒瞧過他,也沒搭話。如果有條跟屁蟲鐵了心要跟著你,你怎麼跑也跑不掉,趕也趕不走。這條跟屁蟲不是他所說的“整天跟在你後面”那個人,而是他自己。
周楓不急不緩地走過去,突然喝道:“小樣,你哪位?”
他雖然不認(rèn)得曹夢俊,曹夢俊卻認(rèn)得他。
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周神醫(yī)曾以一人之力打趴一百多人,曹夢俊也是人,看周楓突然出現(xiàn),他顯然被嚇了一跳,失聲道:“你……你怎麼會在這?”
“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誰允許你坐在這裡?我只給你三秒鐘,滾回家去。”周楓冷哼道。
曹夢俊愣了一會,也不知是滾還是不滾,他很清楚這個人是惹不得的,可是也丟不起這個面子,怎麼說他老子也是個大官,有權(quán)有勢,銀子也不少,讓人欺負(fù)到這個份上傳出去也太丟人了。
尤燕聽著周楓的聲音心就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她的吃驚程度遠(yuǎn)遠(yuǎn)超過曹夢俊。日盼夜盼,總算盼到這個王八蛋了,卻是來興師問罪的。誰都看得出周楓在吃醋,她一下子便得意起來。
三秒鐘已經(jīng)過去,周楓正準(zhǔn)備在拳打歪那小白臉的鼻子,不料尤燕在這節(jié)骨眼上將了他一軍。只見她嚯一聲站起來,格外親暱地挽住曹夢俊的手臂,擠出個笑臉道:“別被這種人壞了興致,我吃飽了,去幫我結(jié)帳吧。”
天哪,這是奇蹟?曹夢俊一頭霧水,差點樂翻,這妮子的手實在太滑了,冰肌玉膚啊。他愣了半晌才醒過來,急忙跺步便走,說道:“馬上……馬上結(jié)帳。”
巋然不動!
周楓的嘴角在抽筋,眼角也在抽筋,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筋。
神尊感應(yīng)到他前所未有的憤怒,還以爲(wèi)發(fā)生了什麼大事情,黑烏烏的影子瞬間竄了出來,嚷嚷道:“怎麼了?有架打?”
周楓哪有空理他,臉色早就被怒火燒成一個胎盤了。
眼看尤燕拉著曹夢俊走出了飯店,他身形一竄,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伸手截住,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道:“我只說一遍,放手。”
不給曹夢俊說話,尤燕銃地喝道:“你憑什麼叫我放手?你管我啊?”
“我不是叫你,我叫他。”周楓垂著頭,臉上掛著一層三寸厚的黑線,誰都看得出他現(xiàn)在有多憤怒。
尤燕還是沒給曹夢俊說話的機會,又道:“現(xiàn)在是我要拉著他,跟他沒關(guān)係,麻煩你讓開一點。”
有彪悍的美人罩著,曹夢俊的膽子一下子就壯了,得意洋洋地瞪了周楓一眼,甩了甩劉海悠悠行去,道:“聽見沒有?麻煩你讓開一點。”
豈有此理,自取滅亡,這是自取滅亡啊。周楓發(fā)飈了。
他手臂一揮,一招“九陰白骨爪”從後面抓住曹夢俊的腦袋,再揪起頭髮往前一拉。
曹夢俊沒想到他居然真敢在大街上當(dāng)衆(zhòng)打人,嚇出一身冷汗,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對方莫名其妙地一腳踩在地板上。倒下去時他腦海裡滿天是星星,渾身骨頭刺痛,還隱隱約約看見旁邊有個小子在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他,帶著一臉的嘲笑,那人就是向山傑,他還認(rèn)得那張臉。
尤燕當(dāng)然不心疼曹夢俊的骨頭,但這口氣她是鐵了心要堵上了,衝過來推開周楓喝道:“你幹什麼?憑什麼打我男朋友?”
周楓的皮鞋踩在曹夢俊的胸膛上,忿忿地戳了幾下,聽尤燕一說便怔住了,鬆開腳愕然地盯著她,語氣空蕩蕩地說:“你說什麼?男朋友?”
“怎麼?不行嗎?”尤燕昻著臉哼道。
“哈……哈哈……”周楓發(fā)出一串詭異的笑聲,令人聽得毛骨悚然,“前面剛一分手,你就交上男朋友了?厲害,果然厲害,只是你的眼光是不是太爛了點?”
“這跟你有什麼關(guān)係?你也知道我們分手了?你憑什麼管我?”尤燕喝道,也不再管那倒地不起不醒人事的曹夢俊,只有在圍觀的路人發(fā)現(xiàn)曹公子已經(jīng)口吐白沫了,這一腳踩得不輕啊。
周楓很清楚這妮子的個性,她就是存心要氣自己。
他快步追上,一把抓住尤燕的手腕,二話不說拉著她往人跡稀少的小巷子走去。
尤燕一路苦苦掙扎,但他的手就像磁鐵一樣沾在自己身上,怎麼甩都甩不掉,比姓曹的那條跟屁蟲還難纏。
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周楓才鬆了手,定定地瞪著她。
尤燕感覺手臂隱隱作痛,心裡卻是樂開了花,至少這證明這王八蛋憤怒了,報仇血恨的感覺真他媽的過癮。她又故意板起臉來,喝道:“你拉我到這來幹什麼?”
周楓的目光像一把刀,說道:“我不準(zhǔn)你的手碰到別的男人。”
尤燕的手的確是天下無雙的手,短裙下那雙美腿更是極品,用天下無敵來形容一點也不爲(wèi)過。
她雙手一叉腰,得瑟道:“你憑什麼要求我?你是我哪位呀大叔?”
對呀,說好已經(jīng)分手了,我憑什麼要求她呢?就憑我是她的初戀?靠,初戀了不起啊?人家又不是你老婆。周楓緩緩側(cè)過身去,擡頭看了看天上的白雲(yún),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給我記著,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你只屬於我。”
如此不要臉的話也只有他才說得出來,暗地裡他一腳踏了N條船,卻要求自己的每個女人都死心踏地,這已經(jīng)是無恥的最高境界。
“真是抱歉的很,我已經(jīng)不屬於你了,你更不屬於我。”尤燕冷哼一聲,調(diào)頭打算走人。
周楓也沒攔她,只緩緩咬上一根菸頭,說道:“燕……”
燕?這是多親密的稱呼,多久違的聲呼喚。而且這聲呼喚還充滿了無奈,又情意濃濃,讓人心醉。
尤燕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她的心已經(jīng)碎了,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來,回頭定定看著他。
此時此刻在她眼裡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男人了,他的山盟海誓呢?承諾呢?難道全是假的?
她發(fā)飆了,淚崩了,比周楓打曹夢俊的時候勢頭還要猛,一頭撲上前去,也不知道在他身上拍了幾個大巴掌,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把我?guī)咸焯玫氖悄悖屛业碌鬲z的也是你,現(xiàn)在你還限制我交朋友的權(quán)力,你憑什麼?你以爲(wèi)你是誰呀?”
把心裡的委屈吼了出來,她感覺更委屈了,哭成個淚人,這些眼淚已經(jīng)忍了很久,像黃河缺堤一發(fā)不可收拾。
周楓看得有點心酸,憐香惜玉之心頓時沸騰了。他輕輕擡起手抱著尤燕的肩膀,吐了口煙霧,道:“我跟你分手,只是不希望你惹麻煩,咱們不是說好了,只是演一齣戲而已嗎?”
一說這事尤燕就來氣,突然喝道:“演你媽的戲呀,還演什麼戲?你跟我說好的可不是這樣的……”
“我那樣說,不就是爲(wèi)了逼真一點嗎?”周楓苦嘆道。
“你現(xiàn)在說什麼都可以了,我能把你怎麼樣?”尤燕嗚嗚道,淚流成河了。
“真的,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能會威脅到身邊人的安全,除了跟你們翻臉,我沒有別的辦法。”周楓道。
尤燕一聽發(fā)現(xiàn)有點意思,急忙擦乾眼淚,停止了哭泣道:“‘你們’?還包括了誰?”
“我的朋友,每個朋友。”周楓語重心長道。
尤燕冷靜下來思量一番,這纔想起宗偉江那夥人好像也跟這王八蛋鬧了彆扭,原來這傢伙故意的?
周楓發(fā)現(xiàn)忽悠神功有了效果,便趁勢追擊,接著道:“有些事情我告訴你你也不明白,你只需要相信一件事就行了。”
“什麼事?”尤燕狠狠瞪他一眼道。
“我愛你!”周楓深情地看著她,含情脈脈,說出這三個字,漢語中對女人最具殺作力的短句。
尤燕的眼前突然飄起了滿天櫻花,點點綴綴,風(fēng)更涼了,而心卻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