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她終於明白了,老爸是不想勉強哪個白鬍子老子,也不想欠著。
但是,如果老爸能幫他找到一位合適的接班人,那麼也就可以作爲交換,來徹底治好弟弟的病。
毋庸置疑,遇見羅天,老爸就看到了真正的希望,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老爸纔對羅天是那麼的寵溺。
王遠恆:“楚楚,爸爸不想責備你,其實責備你也沒用,但是……誒……”
王楚楚氣呼呼的撇著王遠恆:“你就直說吧,我也想知道哪裡做得不妥。”
王遠恆轉(zhuǎn)過頭,對上王楚楚委屈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我爲什麼要三番五次問你,喜不喜歡羅天?”
王楚楚翻了翻眼皮,倔強的嘟囔著:“可是我做了應(yīng)該做的,我甚至跨越了自己的底線。”
“你沒做。”王遠恆瞪了王楚楚一眼,輕嘆著轉(zhuǎn)過身,再次靠在沙發(fā)上。
王楚楚慍怒的轉(zhuǎn)向王遠恆:“那還要怎麼樣,以身相許嗎?。”
王遠恆鐵青著臉:“我們想的就是這樣,要不何必三番五次問你喜不喜歡羅天?”
“你們……你們居然……”王楚楚不可思議的指著王遠恆:“你居然把你女兒往火坑裡推?”
王遠恆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的撐起身咆哮:“火坑?我不止一次問過你,你自己說,爲了救羅天,可以放棄一切,哪怕去死,這話是你說的吧?”
“我……”王楚楚面對王遠恆的怒瞪,一下子又語塞了。
她現(xiàn)在真是無言以對,但她真是冤枉的,她的確誤會了其中的深意。
她所想象的底線,無非就是剛纔和羅天的那一幕,但爲了踩上這條底線,她也經(jīng)歷了複雜的糾結(jié)和徘徊。
但是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一切根本就不夠。她才知道,她的想法和老爸的想法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
老爸鄭重其事的問那個問題時,她以爲老爸是在故意拉拉配,可是沒想到,老爸真是在徵求談婚論嫁的大事件。
現(xiàn)在,王楚楚心裡有點發(fā)懵,甚至發(fā)憷。她不敢想象,如果剛纔和羅天沒把持住,稀裡糊塗把自己給丟了,那簡直哭都沒地方哭去。
看著木訥的王楚楚,王遠恆痛心的長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你是好過了,可你卻把羅天害慘了,就是因爲你的理解錯誤,導致羅天白白丟掉五年的生命。”
王楚楚皺著眉頭,像看怪物似的看著王遠恆:“我可以認爲這是危言聳聽嗎?”
王遠恆憤憤的冷哼了一聲:“你要這麼認爲也可以,反正你不關(guān)心羅天的死活,即便他爲了你去拼命,你始終不曾感動。”
“王遠恆,你有沒有良心?”王楚楚突然深思竭力的咆哮起來,叉著腰怒瞪著王遠恆:“我不在乎他死活,我要是不在乎他死活,我剛纔會放棄自己的底線?我不感動,我不感動會徹夜守候著他?說話得講點良心。”
王遠恆沉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你卻做了最傷害他的事。”
王楚楚:“感動不等於要馬上談婚論嫁,更不等於要以身相許,你女兒不是鐵石心腸,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但也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
“那你就不該答應(yīng),也沒人勉強你答應(yīng)。”王遠恆扭過頭,漲紅了臉憤然的喝道:“你不答應(yīng),自有不答應(yīng)的辦法,就算沒有你這水靈體相助,藥天傲只要有轉(zhuǎn)命神丹,也能保證羅天再活十年。”
說著,王遠恆情緒更激動了。深吸了一口氣,他在王楚楚震驚的眼神中,才漸漸平復(fù)下來。
猛的吸了一口香菸,王遠恆惱怒的一把將菸頭仍在地上:“可是你吞下了寶貴的轉(zhuǎn)命神丹,卻只給了羅天一半的藥效,這等於說,是你奪走了羅天至少五年的壽命,五年以後,要是沒有其他辦法,他必死無疑。”
王楚楚徹底怔住了,王遠恆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個傻子也明白了。這一次,她真的闖大禍了,而且這個禍,還真像她老爸說的那樣,永遠也還不起。
一次無意中的理解錯誤,奪走一個人五年的壽命,這是天大的罪過,這是下十八層地獄也無法洗刷的罪孽。
王楚楚呆呆的愣在原地,像一尊失去魂魄的雕像。她終於體會到理解錯誤的代價。
但如果這個代價是她來承受,她也會好過點。可惜的是,這個代價是別人來承受,還是那個三番五次救了她,爲了她去拼命的男人。
王楚楚一直都鄙視賣後悔藥的,但現(xiàn)在她開始鄙視自己,鄙視自己爲什麼就沒買一包後悔藥。
但他真不是王遠恆說的那樣無情無義,她表面高傲,不愛理人,這是後天養(yǎng)成的性格。
但她也是個人,她也有血有肉,有心有肺。面對昨晚中槍倒下的羅天,她的心也快碎了,以至於方寸大亂,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但是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用嗎?事實就在眼前,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到底是鐵石心腸,還是有情有義,這還重要嗎?
不知不覺,王楚楚突然發(fā)覺自己眼睛裡有東西掉落下來。當她用手去擦時,才悲哀的發(fā)現(xiàn),她又一次落淚了。
她不知道這是愧疚還是委屈。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這眼淚爲誰而流,昨天到今天,這已經(jīng)兩次了。
昨晚是心碎了,所以撕心裂肺。可是現(xiàn)在,心沒碎,但卻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吸了吸鼻子,王楚楚轉(zhuǎn)過身,強忍著眼淚說道:“我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說完,她走了,帶著黯然走了。
王遠恆木訥的坐在沙發(fā)上,木訥的瞪著眼睛,木訥的像丟了魂。他從沒對自己的女兒這樣嚴苛過,也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呵斥過自己的女兒。
在他眼裡,女兒和兒子都是他的驕傲。
但是今天,他卻第一次感覺到失望,這種失望來自於曾經(jīng)讓他自豪的女兒,這種失望,就像解不開的疙瘩,已經(jīng)深深烙在他心裡。
三樓樓道里,羅天房間門口,王韻像個沒了魂的行屍走肉,就這麼木訥的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著膝蓋,捲縮著,沮喪而安靜的等候著。
她哭累了,哭到眼淚乾了,她不再流淚。她也意識到,落淚沒用,現(xiàn)在必須想補救的辦法,至少現(xiàn)在還有幾年時間可以補救。
輕盈的腳步聲,終於打斷了思緒萬千的王韻。
扭過頭,王韻冷冷看著走來的人,她緋紅的眼睛裡泛起複雜,接著是冷漠。
她沒動,她儘量剋制自己,剋制自己所有的不滿和幽怨。因爲對面走來的人,是待她情同姐妹的小姐,是和她最親的閨蜜,也是最照顧她的老闆。
她盡力了,她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王韻瞭解她,也瞭解她的爲人。她能爲了一個男人,拋棄一個女孩冰清玉潔的底線,她已經(jīng)盡了全力。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那種情況下,別說是小姐,就算是她也會猶豫,甚至也會迷茫。或者說,換成任何一個自尊自愛的女孩,都會迷茫。
沒有愛的肉體淋浴,那是行屍走肉的交易。沒有愛的同牀共枕,那是同牀異夢。即便說得天花亂墜,大義凌然。這仍然改變不了女孩所認爲的事實。
她的印象裡,小姐和羅先生更多的是戰(zhàn)爭,是爭吵,是針鋒相對。要讓兩個打得死去活來的冤家,在一瞬間跳躍到洞房花燭,這不僅僅是一道鴻溝的逾越,而是光年計算的距離。
王楚楚踩著高跟鞋,發(fā)出刺耳響亮的踢踏聲,她步伐很凌亂,以至於在王韻望向她時,她的步伐更凌亂。
來到王韻面前,王楚楚看了一眼仍舊緊閉的房間門,這才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過身,一屁股坐在了王韻身邊。
和王韻一樣,她也抱著雙膝,靜靜的等候著。她認爲這是在贖罪,但她比起王韻,更像個等待自己老公手術(shù)成功的妻子。
“你去睡吧。”沉默了好一會,王韻有氣無力的說道。
王楚楚呆呆的望著地面:“罪人還有資格睡嗎?”
王韻扭過頭,突然冷喝起來:“誰也不能說你是罪人。”
王楚楚:“可這是事實。”
王韻凝視著王楚楚,她想安慰她,可是她開不了口。她自己現(xiàn)在還心亂如麻,自己的事情都沒理順,又怎麼可能去安慰別人。
但是看到現(xiàn)在失魂落魄的王楚楚,王韻像被人揪住了心。他認爲王楚楚不該承受這一切,林家慷慨拿出太乙心法第三張殘卷,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
就在這時候,緊閉的房間門隨著咔的一聲被打開。這讓坐在地上的王楚楚和王韻迅速站了起來。
藥天傲走了出來,帶著一臉黯然。在這時候,他在那雪白的頭髮和如霜的修長鬍鬚襯托下,好像一時間老了許多。
望著藥天傲,王楚楚和王韻從藥天傲身上看到了淒涼,黯然和無奈。但相比起藥天傲,她們又何嘗不無奈,不淒涼。
“怎麼樣了?”王韻湊近藥天傲,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