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隨師父的步子在村子裡散著步,我不禁問道:“師父,黃村長講的那具‘女’屍漂亮的不行,難道魅都那般漂亮嗎?比我娘還漂亮不成?”
師父看了我一眼,笑道:“徒兒你是想家,想你娘了吧。”
我搖了搖頭堅決不同意師父言,一個勁央求師父講那魅到底有多漂亮。
“爲(wèi)師不是講過魅這種怪物,擅長‘迷’‘惑’人,所以看到的模樣多不是實際樣貌。他們講的那‘女’屍漂亮的如同畫兒上的仙‘女’一般,可能看到的就是幻想,可能實際上是一副白骨骷髏或者蛆蟲密佈在眼框裡爬來爬去呢。”聽著師父的描述,我腦海中生成一幅一羣人圍著蛆蟲密佈的‘女’屍嘖嘖稱歎,品首論足的畫面,差點(diǎn)沒吐過去。“不過那‘女’屍在極‘陰’之地養(yǎng)了好久,也可能屍身不腐,猶如活人一般。世間萬事皆爲(wèi)虛,紅粉骷髏不過過眼雲(yún)煙,徒兒你又何必在意魅漂不漂亮呢?”師父這一番話說得煞是高深莫測,不知道的人還以爲(wèi)是何等高人之談呢。
我聽了直接撇了撇嘴,毫不顧忌師父的面子說道:“既然是紅粉骷髏,您之前在縣城吃包子怎麼眼珠子都不會動彈一般直直盯著‘女’服務(wù)員呢?”
這番話說得師父老臉通紅,左右望去看到?jīng)]人聽見,才拍了拍‘胸’口,快步向前走去。
沿著街道而行,發(fā)現(xiàn)不少人家的院子大‘門’上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的蜘蛛網(wǎng),看上去很久沒人住過了,充滿枯敗蕭索的氛圍。我感覺整個村子都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陰’沉而充滿死氣,不禁問道:“師父,爲(wèi)什麼著村子的裡每一寸土地,都給人股不舒服的感覺?”
“傻徒兒,這村子已經(jīng)死去了上百條‘性’命,而且都是死狀悽慘的橫死之人,雖說‘精’氣被魅吸食貽盡,魂魄力量也被吞噬,但臨死之時那種不甘、憤怒的念頭還是散發(fā)出來了。人都有念頭,你身邊人的心情不好時多少也會影響到你自己,當(dāng)心神極度動‘蕩’時候那種念頭甚至?xí)绊懼車沫h(huán)境,這村子無端死去那麼多人,黑暗念頭早就散在這裡的每一個角落,纔會引起你的不舒服。如果不及時制止魅,等村子的人死絕,這裡便會成爲(wèi)不折不扣的赤地,寸草不生,生物難近。這也算爲(wèi)什麼古戰(zhàn)場多數(shù)看上去‘陰’氣沉沉,荒涼不已的原因,就是那種念頭在作怪。佛家講究衆(zhòng)生念,其實說的便是這個意思。
聽師父一說我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不禁暗暗咋舌,這道‘門’一脈,看上去風(fēng)光,不知背後有多少典故,多少禁忌,一個不懂,說不好就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了。有這麼個博學(xué)的師父能少走不少彎路,實在是三生有幸呀。
夜‘色’漸晚時候,剩餘的百餘名村民漸漸聚集到了村中央的晾穀場上,放眼望去均是歲數(shù)大的和身有殘疾的,大概有百十人,原本這可是個上千人的大村子,比我出生的村落大了好幾倍。這村中死去不少人後,就把剩下的那些青壯嚇跑了。只剩下這些歲數(shù)大的老人和身殘行動不便的沒有離開村子。連‘婦’‘女’和小孩也去外面躲禍去了。雖然這妖邪一直吸食而死的都是‘精’壯男子,可誰又敢保證不對‘婦’孺下手呢?誰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除了那些覺得自己活夠本的老頭沒人要與村子共存亡。
我和師父兩人就這樣和這些老人家在這種場合見面了,那些老頭上我們師徒的眼神裡並沒有一絲的崇拜和恭敬,似乎看得是空氣一般,一絲表情都沒有。可能之前接連失手慘死的道士讓他們對我們並沒有一絲信心。黃村長一個勁的組織這些老頭兒老太太坐好,不時回頭歉意的看向我們師徒。看來這黃村長並沒有把那魅的實情告訴這些村民,要是得知一天不除掉魅,逃出村子的子侄孫兒還會被報復(fù)而死,在場的老頭就沒一個人坐得住了。
劉營長也帶著手底下那些戰(zhàn)士圍在了晾穀場外圍,這些懷裡緊緊抱著槍的年輕人倒是對我們師徒充滿了興趣。從不時傳來的話語中可以聽到,他們認(rèn)爲(wèi)師父是個老騙子。軍隊裡橫死兩名戰(zhàn)士已經(jīng)讓這些無神論的軍人開始相信鬼神之說,但他們認(rèn)爲(wèi)得道高人看上去必定是道骨仙風(fēng),怎麼也不可能是師父這副邋里邋遢的樣子。要不是看師父和劉營長認(rèn)識,這些軍人早把我們師徒趕出去了。
對於這些軍人的想法我雖然大大的不認(rèn)同,卻也是毫無辦法。畢竟這社會上不以貌取人的人太少了,多數(shù)人還是相信自己的主觀想法。最關(guān)鍵是師父看上去確實太邋遢了,自從我跟隨他身邊後,我就勤勞的給他換洗衣服,但穿上不到一個時辰就髒得不成樣子,漸漸的我也就妥協(xié)於他,聽之任之了。
師父那一頭常年不洗的頭髮,‘亂’哄哄的鬍子以及邋遢的衣服,被人誤會爲(wèi)騙子也就不足爲(wèi)怪了。因爲(wèi)這樣的扮相在以後沒少給我們師徒倆惹麻煩,但他老人家卻依然我行我素,常說道:“人靠衣服馬靠鞍,老頭我破衣爛衫依舊瀟灑世間!”
我看那些軍人不禁偷偷的撇了撇嘴,道:“師父,這些人都是狗眼看人低模樣,一會您一定要用道法狠狠的震懾他們的眼睛!”
剛說完,師父便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我,道:“我記得當(dāng)初我去你家之時,你也是對我愛理不理的,嫌棄爲(wèi)師看上去沒那股仙氣。”不等他說完,就被我擺手打斷了,沒想到這老頭兒還‘挺’記仇,就年少不懂事時對他不假顏‘色’那次,被他足足記了一輩子,經(jīng)常拿著事擠兌我,‘弄’得我是臉‘色’通紅。
劉營長走到我們身邊道:“恩公,還有什麼需要準(zhǔn)備吩咐的嗎?”
師父一擺手道:“傍晚我讓你準(zhǔn)備明早上用的東西準(zhǔn)備齊了沒有?”
“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就等著明早上用呢!”劉營長軍旅一生,說話嗓‘門’大,如同鞭炮般在耳邊炸響,‘弄’得我灰頭土臉直往後躲,看我如此,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被我狠狠的瞪了兩眼。
師父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既然準(zhǔn)備好了,那你讓手下的戰(zhàn)士晚上別瞎走動,都在著晾穀場靜靜坐好。今晚上那妖邪要是還來得及話,我會他一會!”
“那就靜等恩公您施仙法滅妖邪了!”說完劉營長回身向自己的隊伍走去,吆喝著手下原地坐好,晚上不要獨(dú)自‘亂’跑之類的話。
夜‘色’如一塊黑幕擋住了天空,今晚的月亮確實那般的圓,似乎觸手可及一般,讓我想起了在縣城吃的那屜灌湯包子來,不禁嚥了咽吐沫。尚沉‘迷’在美好的幻想之中,一股突入起來的香氣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師父那昏昏‘欲’睡的眼皮一下子睜了開來,閃爍著‘精’光,往遠(yuǎn)方望去。不遠(yuǎn)處似有似無的飄在一抹紅‘色’,待飄進(jìn)纔看到那是一片紅霧,暗紅‘色’的猶如干枯已久的血液,撩人心絃,恐懼悄悄爬上廣場上大多數(shù)人的心頭。
師父雙眼瞪得滾圓,道:“想不到這般漂亮,嘖嘖,可惜貧道得斬殺了。”
我趕忙睜開靈眼,往紅霧望去,這纔看出哪裡是什麼紅霧,分明是一個漂亮如仙的‘女’子,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面‘色’雪白卻無一絲病態(tài),朱‘脣’一抹胭脂紅更加‘誘’人心神,身穿一身大紅嫁衣,腳踩著紅緞子面金線繡‘花’鞋,一副古裝美人的樣子。她在空中輕飄飄的向我們飛來,一副敦煌壁畫裡的飛天造型,不僅不恐怖,還看著仙氣瀰漫,漂亮動人。
整個晾穀場就我和師父兩人能看到她的真實模樣,其餘的人眼中這就是一團(tuán)紅霧。看我們師徒兩人在那裡嘖嘖稱歎,翻著白眼口中唸叨著“瘋了”“瘋了”。
我完全被這‘女’子給‘迷’住了,她與我母親是一種不一樣的美。母親如同水一般溫婉,她就似那烈風(fēng)一下子就撲入了你的‘胸’口。呆呆的望著她,我不知這是她的真容還是在我腦中施法的幻境,但我已經(jīng)腦海裡空空的,完全忘記了她的身份,也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了。
似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村子那座山上,祖父在院子裡‘抽’著袋煙,父親拿著獵槍出‘門’打獵去了。母親收拾著一大盆的碗筷,笑‘吟’‘吟’的看著我。突然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身後抱住了我,軟軟的小手環(huán)住了我的腰,我回身看到正是之前看到的穿著嫁衣的漂亮‘女’子,尚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惦著腳尖親向我的嘴‘脣’。我的臉當(dāng)即猶如火燒一般紅得滴血,雖說我年紀(jì)到了十五歲,村裡結(jié)婚早的甚至在這個年紀(jì)都有了孩子,但我從十一歲就在師父身邊,山上整整三年並未接觸過‘女’‘性’,下意識的便要躲開,但她的速度奇快無比,未等我躲開那‘脣’便印了上來。
冰冷!我渾身感覺只有冰冷,她那‘脣’好像一塊深海玄冰一般散發(fā)的涼氣,只要把人的思維都凍僵,我感覺到身上的熱量都漸漸進(jìn)去她那冰涼的‘脣’,身體內(nèi)換成了刺骨的涼氣,我的眼睛越來越睜不開,直想沉沉的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