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剛剛誕生靈智的時候,意識依舊朦朦朧朧,但是對人類的厭惡以及痛恨卻是深刻在骨血之中。”
“那個時候,人類還處於矇昧時期,將事情記載下來,用的都是結繩記事,可以說是尚處於茹毛飲血的階段。”
“我不停的殺戮,那個時候,世上都是我的傳說,他們稱呼我爲夜帝,夜天子,也謂夜之魔王。”
“因爲我只在夜裡殺人,那個世上,我沒有天敵,並且我最初的形態是一隻是一隻黑色的三眼烏鴉,因此烏鴉成爲了後世死亡的象徵。”
“那個時代,可以說是人類最絕望最痛苦的時代,面對我的殺戮,無能爲力,動輒便是一個部落族滅!”
“就這樣幾百年過去了,我隨著不停的進化,我的理智漸漸控制住了我的殺欲,我慢慢的不再隨意出手了。”
“智慧生物區別於野獸的原因,不只是因爲智慧,而是能夠用理性壓制慾望,約束自己的行爲。”
“隨著我不再繼續隨便出手,世上雖然依舊有我的傳說,但是卻也隨著感受過我肆虐的人的逝去變得不再可信。”
“他們的後輩只是覺得,我這個所謂的夜天子,只不過是祖先們所臆想出來的神魔罷了。”
“等到我徹底成爲天災級魘物之後,我常常混跡於人類之中,這個時候,人類終於擺脫了茹毛飲血的時代,開始有了自己的城邦。”
“他們開始懂得羞恥,懂得創造文字,開始創造一件件令人感到新奇的事物,智慧,真的是一種美妙的力量!”
“擁有了智慧,我開始跟著人類學習,模擬他們的生活,越是瞭解,我就越是好奇——我是怎麼樣的存在?”
“我究竟爲何誕生在這世界上?”
“不過那個時候,我對於這份渴求並不強烈,我只是開始扮演起神明的角色,我用我的力量操控四季變化,擺佈人類的進程,愚弄他們的信仰。”
“我讓他們自相殘殺從而來獲得我的庇護,我要他們獻祭自己的兒女來獲得風調雨順和豐收。”
“我對人類予取予求,他們卻甘之如飴,比之牲畜更像是牲畜!”
“他們甚至給我留下了無數讚美的詩歌!”
“可是我慢慢發現,因爲我的出手干預,讓他們的創造力大幅度下降,總是想著求我出手解決他們所遇到的問題,不思進取,哪怕我的要求再過分,也只是想著怎麼滿足我的要求,而不是反抗我,想著如何解決!”
“奴性根植在當時的人類社會裡面,讓整個世界如同一灘死水,毫無活力。”
“就這樣,又是幾百年過去了,我膩煩了!”
“我開始覺得孤獨,雖然我擁有可以頃刻間毀滅一切文明的力量,但是卻無人理解我,甚至我連自己都無法完全理解自己,連自己是如何誕生的,都弄不明白。”
“爲了弄清楚這個事實,我開始觀察起人類的活動,因爲我知道,我的誕生,跟人類一定有關係!”
“我等待著我的同類,我相信,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如果人類正常發展,一定會有同類誕生,我要看看,他是如何出現的。”
“我不再幹涉人類任何進程,慢慢消失在他們的生活裡,成爲了他們的又一個傳說。”
“我的感知,如同你現在的感知一般,可以覆蓋整個世界,成爲天災級魘物之後,陽光已經不能成爲我畏懼的力量。”
“我盤踞於天空之上,高高俯視著我原來的羊羣,剛開始的時候,失去了庇護他們的神明,他們確實感到無盡絕望以及迷茫。”
“可是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死掉了一部分人之後,其他人終於開始接受他們的神明消失的事實,開始重新動用他們的大腦去思考,去創造!”
“人類的文明繼續前進了,然後隨之衍生的是膨脹的慾望,上下級開始分明,奴隸制誕生了!”
“隨著文明的發展,創造出來的科技保證了物產的豐富,人類不再爲食物擔憂,就開始誕生了其他的慾望——享樂!”
“不得不說,人類這個羣體比我們魘物會玩多了,總是能夠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享樂招數,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可是慾望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一旦打開了,就再也關不上了,隨著慾望的越來越大,罪惡也就衍生了!”
“奴隸主可以要求自己的奴隸做任何事情,甚至將他們當成牲畜一樣售賣,甚至還不會滿足他們任何願望,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在的日子裡,他們還算幸福的!”
“悲劇永遠是你們人類自己造就給自己的,真是有趣的事實!”
“大概過了幾百年,人類的文明慢慢在進步,也出現了不少的國度,但是基本上都大同小異。”
“不斷有國度覆滅,不停有國度興起,循環往復!”
“只是依舊是有的人當牲畜,有的人當人,有的人當神,上層不停剝削下層,只給他們保留一口飯吃,餓不死就算可以了。”
“唯一與幾百年前不一樣的是,上層開始關注下層的感受了,會給他們畫餅了,給他們建造一個個美夢,並且給了他們一點點的上升渠道。”
“讓一小部分牲畜可以成爲人,更少一部分人成爲新的上層,這樣的話,下層的人就會爲了這一點點蛋糕自己打得頭破血流,沒工夫去想著怎麼取代上層。”
“而這個時候,我的同類誕生了!”
“當他誕生之後,我開始考究起他的過去,我慢慢的探究,畢竟對於我而言,時間,於我而言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
“花了幾十年,我終於弄清楚了我的同類是如何誕生的了——強烈的仇恨!”
“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一出生就是面朝黃土,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如果說非要有什麼錯的話,那就是他娶了一個毒婦!”
“那個毒婦很美,也很有心機,原本是一家青樓的名妓,但是有幸上了某個達官貴人的牀,所以被贖了出去,養在外面!”
“後來,這個毒婦用計懷上了這個達官貴人的孩子,可是不巧,被這個達官貴人的正室給知道了,爲了保住這個孩子,達官貴人於是將這個毒婦安排到了鄉下。”
“然後這位毒婦爲了安心養胎,有人照顧自己,故意設計和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鹹相遇了。”
“可憐這位同類被毒婦編造的謊言所騙,以爲她身世可憐,便也收留了她,與她成親,並且悉心照料!”
“後來更是將她的孩子視如己出,要知道,自從成親以來,他可是一點都沒有碰過這個女人!”
“後面,那個達官貴人找來了,要將這個女人帶走,若是她此時走了便也罷了,可是這個女人爲了自己的名聲,設計毒死了這個老實人的一家,然後僞裝成了火災。”
“如果說那個毒婦唯一的善,就是在這個老實漢子死之前將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都說了出來。”
“可是這些事實卻激起了這個老實人死前所有的怨憤,他瘋狂詛咒,結果你知道的。”
方不平沒有說話,依舊在聽著原初的敘述,幾千年的時光,在他嘴裡,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