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著一件墨色披風(fēng),內(nèi)襯一套純白鑲金的長衫,腰間佩著玉,頭頂束著冠,可這一切都沒他的瞳孔引人矚目!
雙瞳!
這少年每一隻眼眶裡都擁有兩顆眼瞳,各自分佈在眼角,卻同時盯著葉臨淵和唐雲(yún)妙二人。
這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二位。”
少年緩緩開口:“不知可否容我二人也在此休息休息?”
“廟宇不是我二人的,你若是想,那休息便是。”
葉臨淵早早就將二狗子收了起來,也不怕被這少年發(fā)現(xiàn)什麼。
“那便謝了。”
少年還衝二人拱了拱手,在東邊找了處角落盤膝坐下。
他身邊的那個公鴨嗓連忙抱起柴火,稍一彈指就將火堆燃了起來,身上卻沒蹦出半點(diǎn)星力波動!
單憑這一手,這老頭至少是五品境以上的修爲(wèi)!
等到火焰高漲,少年見兩人不再開口,也就開口詢問:“剛剛聽二人在討論新政,不知有何高見?”
葉臨淵和唐雲(yún)妙對視一眼,大概也明白了少年的身份。
就算不是主政一方的官員,也應(yīng)該是皇室中人。
他們自然不會再談?wù)撔抡吘顾麄兪切奘浚膊缓卯?dāng)著這些人的面指點(diǎn)新政。
“只是說說,無妨的。”
少年擠出一絲微笑,乾脆自己先開口:“這華國傳承數(shù)百載,世家就綿延了數(shù)百載。四族七門幾乎壟斷了整個人間的所有資源,就連皇室也不能輕易對他們出手。
由於四族之一的安族就是皇親國戚,想要對四族七門下刀子,皇室也得自斷一臂!
如今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仙家引入紅塵,爲(wèi)的就是斬破世家傳承,意圖流富於民。
二位,剛剛你們談?wù)摰木褪沁@件事吧?”
這話已經(jīng)聊到這裡,葉臨淵也不打藏著:“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姓安。”
安姓少年一笑,他也沒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四族之一的安。”
“安公子。”
葉臨淵剛想開口,可破廟外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轉(zhuǎn)頭看向唐雲(yún)妙,她此時已經(jīng)燃起了金睛!
“去看看,別太吵了。”
“是。”
安姓少年緩緩開口,他身旁的那個公鴨嗓老者躬身行禮,轉(zhuǎn)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破廟外的聲響頓時消失,而唐雲(yún)妙此時也收起了金睛,默默說了一句:“殺星第二十七——承影。”
“二位,能繼續(xù)聊了麼?”
安姓少年一笑,彷彿並不將外面的事放在心上:“千名欽差在今年年底就會選出,十人一組,遍佈百城。到時候?qū)ⅰ?
“將腥風(fēng)血雨,民不聊生!”
葉臨淵打斷了他的話,站起身看著面前這個姓‘安’的少年:“修士,說是修士,其實(shí)誰又真正的修出了什麼。
不照樣是一副皮囊裡裝著喜怒憂思悲恐驚?
一旦這些人入了百城之中,確實(shí)是會和世家產(chǎn)生衝突,但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被世家腐蝕,成爲(wèi)世家之外,皇權(quán)之外,民衆(zhòng)之外的新勢力?
退一步講,就算他們沒有被世家腐蝕。那當(dāng)他們動搖了世家的根本利益之後,兩方修士對壘,損失的依舊是民衆(zhòng)!
不論是哪一方勝了,那些民衆(zhòng)活得不一定比現(xiàn)在好!”
安姓少年並不在意葉臨淵打斷了他的話,而是繼續(xù)坐在火堆旁,反口一問:“那公子有什麼高見?”
“以民治國!”
葉臨淵吐出四個字,隨後又解釋道:“想要破除世家,不能想著用外力硬碰。
最好是打破上升渠道,讓這些普通民衆(zhòng)逐漸接手世家所掌握的權(quán)柄,不再世襲,實(shí)行輪替,才能真正破除世家的根本。”
“呵。”
安姓少年冷聲一笑:“以民治國,好大的口氣。
你可知世間識字者有多少?其中在世家者又有多少?在一些偏遠(yuǎn)村鎮(zhèn)上,甚至還有人不識金葉,不明國政,就連人族之外都不知有妖!
就算強(qiáng)按著不讓世家晉升,提拔普通民衆(zhòng),可你讓他們治國?那隻能是亡國!”
轟!
破廟外傳出星力碰撞的聲音,公鴨嗓老者隨後走了進(jìn)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diǎn)血污,只是衣角稍破了些。
他走到少年身邊,俯身說了兩句話,沒讓葉臨淵倆人聽見。
隨後少年擡起頭,四瞳盯著葉臨淵:“你們,惹了葉家?”
“不談這些!”
葉臨淵甩開膀子,乾脆走到少年面前坐下:“你說是亡國,那我就跟你講講如何讓他們識文章,讓他們明國政,抵妖族!”
“好!我洗耳恭聽!”
……
…………
一夜過去,唐雲(yún)妙早早就開始冥想了,不過效果明顯不如在天劍宗上面好,因爲(wèi)旁邊多了兩隻叫得不停的小蒼蠅。
這一整晚,兩人是沒有冥想也沒有休息,光是鬥嘴就鬥了一晚。
從如何教民識字,到如何破除世家,再到如何守邊御妖,像是把這世間能吵的架都吵了一遍。
可惜,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是瞪著眼一個勁兒說對方是歪理。
原先公鴨嗓老者還跟著少年吼了兩句‘大膽’,可又被少年吼了回去,也只能是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吵架’了。
天色剛剛泛藍(lán),公鴨嗓輕敲了兩下地板,面色有些凝重:“少爺,時辰到了。”
少年輕輕點(diǎn)頭,還聽著某人的高談闊論。
倒是葉臨淵一愣:“什麼時辰?”
少年擡頭一笑:“殺你的時辰。”
唐雲(yún)妙頓時睜開眼,手按在了流光上,公鴨嗓也立即擋在了少年身前。
只有葉臨淵平淡如常,和少年對視:“是不是玩不起?講不過我就動刀子?”
“哈哈哈!”
只聽見少年大笑兩聲:“開個玩笑,我還有些事,下次再辯!”
少年轉(zhuǎn)身,朝著破廟外走去,轉(zhuǎn)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走了?”葉臨淵看向身旁的唐雲(yún)妙。
“走了,速度很快。”
唐雲(yún)妙站起身,隨手使了個淨(jìng)衣咒,將她和葉臨淵身上的塵埃洗淨(jìng):“你猜他是誰?”
葉臨淵搖了搖頭:“說不清,我不認(rèn)識安族的人,但他的身份應(yīng)該不低。”
“那我們也走吧,去洛城。”唐雲(yún)妙又將火堆熄滅,朝著破廟外走去。
可一到破廟門口,她就愣在原地,再走不動一步。
“臨淵,你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