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多少說悄悄話的機會，陳叔先帶著李蟠，去拜訪了此間的東家，凱爾曼家族的代表。
這星艦的指揮室設計得彷彿王宮的覲見廳，有個女人高居於王座之上，周身都有閃爍的光牆阻攔，不知是某種防禦偏轉立場還是身份屏蔽器，模模糊糊得看不清真容。
不過這女人打扮得還算莊重得體，至少穿的不是那種當前潮流的半透明塑料膜，風格還是更偏公務員多一些，一身禮服似的長袍，白底金邊，胸口戴著一枚女性頭像的胸針。
歐羅巴公主，傳說她本是大地上的公主，卻被愛慕她的神明帶往另一個世界，從此在新世界繁衍生息，因此所有宇宙人都是公主和神的後裔，也即爲歐羅巴之子，自然成爲了星城議會的象徵。
顯然，這女人應該就是0791歐羅巴星城的議會代表，凱爾曼議員了。
基本上星城議員這個職位都是轉生過來的宇宙人大銀行家，大董事，大股東來擔任，根據世界的繁華程度人數也略有不等，016那種內環麼估計成百上千，0791這邊窮鄉僻壤得，大概也就十來人吧。
換言之，0791的歐羅巴星城，至少有一成的地是她凱爾曼家的，這就是個大地主包租婆……
此時對方身邊左右護衛，一共六人，都是身披白袍，穿著金屬甲冑，打扮的和聖殿騎士似的超人，還有幾個閹人似的侍從，把頭上的毛全剃光，紋著金色面紋，這造型倒是和祭司有點像……
“尊敬的凱爾曼議員，請容我介紹，這位就是TheM公司經理……”
還不等陳叔說完，大廳中便投影出李蟠持劍，在酷狒大樓裡亂殺的全息影像。
凱爾曼議長一言不發，而一個閹人侍從走出來，翻著白眼道，
“李先生，從你的實戰數據表現看，似乎並不能和那瘋子媲美。”
李蟠橫了他一眼，
“幹嘛？看不起老子啊？還要試試？行吧行吧那你們一起上吧。”
見李蟠忽然挽起袖子露出螳螂刀，白袍騎士立刻站出來組成人牆，亮起一片明晃晃的光劍。
“嘿哇噻，還要和老子比劍是吧！”
“您誤會了，我的意……”
不等白眼閹人說完，李蟠一個十倍超載超人飛拳，直照著最近的騎士就撲上去。
可這一拳轟在一名白騎士身前，打出一片薄冰似的藍色漣漪，彷彿撞到了光牆上，巨大的動能立刻被吸收了。
AVNDS麼，和仲裁官的表現形式有些區別，似乎是專門定製的專屬科技。嘖嘖，真特碼有錢。
騎士自然也不甘示弱，反手一劍削來。不過李蟠一擊即退，遊刃有餘得閃過對方的反擊，對方也沒任何變招和追擊。
其他騎士的反應也迅速，兩人護住議院，其他三人從兩側衝來包圍，但是還不等他們形成包圍圈或者打出什麼組合技，李蟠已經抽身而退，閃出他們的攻擊範圍，穩穩站回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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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清他的攻擊，並作出反擊，那麼對方的屬性至少也是RS超載10倍的程度了。但是對方的臨陣反應有點太慢了。這要是換了李蟠，對手被屏障阻攔下來的一瞬間，已經反手一陣輸出打出去，把來人片成刺身了。
所以說白了還是一句話，這些騎士保鏢的性能雖然達到了BBA的技術巔峰，但本人的能力並不足以駕馭這個等級的武裝義體。要是不開盾，怕是在李蟠手下連三招都走不過的。
“……思是，您的義體並非軍用品，似乎還沒完全恢復，是否需要爲您更換一具更趁手的義骸使用呢？”
白眼閹人一句話這才說完，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兩邊都試探了一波打完了。
“哦，你倒是早說清楚嘛！伱看你沒事老翻著白眼乾什麼，我還以爲你想作死呢！”
場面一時尬住了。
陳叔也是揉著眉頭，
“他不是在翻白眼，他是接受了mentality evolved neuron telepathy anastomosing transform……”
李蟠就默默看著他。
陳叔嘆了口氣，換成人話說，
“心智進化式神經網結傳輸感應改造，這是基因革命開發的人腦強化技術，用人體腦葉增幅取代AI的技術，簡單來說就是人型計算器，啓動時會主動封閉聽覺視覺感知，以集中增幅腦葉插件的數據處理算力。
優點是沒有網絡也可以提供超算級的數據分析支持，缺點是在後期技術革新，軟件升級方面，並不及常見的罐裝腦機設備方便。”
李蟠，“哦，所以是白內障？”
白內障閹人不知道是不是白了他一眼，然後向陳叔行禮，
“一點都不錯。這麼冷僻的技術都清楚，莫非您也考慮過這個手術麼？”
陳叔面無表情，“只是職業病罷了。”
於是李蟠大度的擺擺手。
“好吧，那就當是一場誤會，義體什麼的就算了，折算成現金打給我吧！”
然後只見高高在上的凱爾曼議員忽然一揮手，李蟠便聽到‘叮’得一聲，清脆悅耳的提示音。
“公民李蟠，接受私人贈予，
1，000，000，000.00，
已到賬，當前現金，
9，233，549，527.11。”
李蟠倒抽一口冷氣，立刻堆起滿臉笑容，
“嘶……哎唷！哎唷媽誒！您看您這！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只管吩咐！”
凱爾曼議員站起身，緩步走來，周身的光幕雲煙般散去，露出同樣的深栗色長髮，和天藍色瞳孔來。
同時大廳裡光影一轉，全息放映出的影像，即刻從十步殺一人的劍客‘李蟠’，赫然變成了橫刀立於屍山血海中的‘橫衝都’。
凱爾曼盯著李蟠，
“我要他死。”
李蟠也盯著她的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笑容滿面，
“沒問題沒問題！交給我了！死啦死啦滴！”
只是一具戰鬥仿生體麼，嘖，可惜……
於是短暫的會面結束，李蟠跟著陳叔回到會客廳休息室。李蟠擡腳就往餐廳走。
陳叔叫住他，“你又幹嘛去？等會兒要舉辦戰術會議了。”
“哎呀這種事兒你們商量著辦唄，敲定了最終計劃告訴我，到哪兒去，殺什麼不就行了唄。我肚子餓死了好麼。”
陳叔也是無語，不過仔細一想這傢伙的自我定位倒蠻清晰的，便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李蟠也不客氣，加入自助餐廳一羣賽博朋克的行列，迅速把餐盤上堆滿雪花牛肉，烤鴨炸雞，鮑參翅肚。然後自顧自擠到一張餐桌上，把餐盤往桌上一放，
“唷，女王，咱們聊聊。”
夜之都的傭兵女王瓦吉拉擡頭看了李蟠一眼，畢竟最近拿了不少訂單了，也點點頭，周圍的夜叉傭兵端起餐盤離開，給他們清出一片場地來。
“那個項目還沒解密，我簽過NDA了，無權透露。”
還不等李蟠開口，瓦吉拉上來先打斷他念想。
“嘿，女王你想哪兒去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來和你聯絡聯絡感情！”
李蟠笑瞇瞇得打量著對方的身材，貼身戰甲下那油光鋥亮的棕黑色肌膚，遊如豐滿醇厚的膏脂，一邊啃著雞腿一邊道，
“你怎麼還在用這具仿生體？這什麼牌子的？不是BBA的吧？幾個億？”
瓦吉拉倒也不在乎對方的視線，
“不是什麼名牌，私人作坊定製品，自己調配改裝的。”
李蟠笑瞇瞇，指指駕駛室的方向，
“怎麼不叫他們送你一具厲害的？
鼎鼎大名‘VAJIRA金剛’！歐羅巴的冠軍！上次戰爭的英雄！
凱爾曼家都把你請出山了，你一出手，什麼賽博精神病，不是探囊取物，手到擒來嗎？”
“可算了吧，我和凱爾曼談不到一起去。純粹來還債的罷了。”
瓦吉拉也聊天似得說道，
“而且傭兵得根據任務要求，戰場戰術換裝，怎麼可能幾十具義體換來換去，沒那個財力，也沒那個能力。各家義體對神經元系統的調製參數也不同，強度也不一，頻繁更換早晚精神崩潰。
何況我是個指揮官，不是個戰士，你的視頻我也研究過了，不止我，恐怕大部分老兵也做不出那種操作。這次估計只能靠你和那瘋子正面糾纏了。”
那你們的老兵未免也太弱了，就他視頻裡那種隨心所欲的猴子劍法，頂多和入門級弟子打打虐個菜，真要對上峨眉嵩山那種高手，早被人家一巴掌扇飛了。
李蟠好奇，
“怎麼你欠凱爾曼錢啊？欠多少？” 瓦吉拉看看李蟠，
“你趁早放棄從我這打聽吧，我只是個士兵，完成任務的棋子，你也一樣。
在主人的遊戲裡摻和得太深，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嘿！你想哪兒去了，我都說了只想聯絡一下感情罷了。大家都是棋子，正好可以相互照應照應不是嗎！”
李蟠笑瞇瞇的發了個訂單過去，
“這裡有三千五百萬，一點小意思，給夜叉團兄弟們的。其實這回我真的有點心虛，等會兒打起來萬一翻車，你們一定要保護好我哦！”
瓦吉拉，“……”
起初瓦吉拉還有點不信他的話，但當李蟠端著餐盤，一邊吃，一邊繞著餐廳一個一個團隊找過去，至少花了上億找人保命，整得和上刑場似的，也不禁半信半疑起來。
雖然誰都知道能把星城屠空的賽博精神病有多危險，但你這麼整未免太晦氣了吧……
還好在傭兵們被他搞得人心惶惶之前，那邊一羣白內障智囊團也很快制定了戰鬥方案，制止了李蟠這種降低己方士氣的行爲。
首席白內障閹人打開全息投影，介紹地形和任務分配，
“根據情報分析和現場復原，目標正躲在天鵝湖公園，現在星城防衛部隊已經對附近區域戒嚴封鎖，近地軌道上已散佈三百顆軌道衛星，組建臨時星鏈，搭建指揮網絡，並對區域範圍進行強效通訊壓制。
本地已經劃爲戰區，全武裝限制已經開放，不限定各位使用的武器和科技等級。等完成戰術準備，本艦會直接躍遷到目標上空，然後投放作戰單元，各小隊根據分組依次接近，隱蔽突襲，速戰速決……”
李蟠拿到計劃一瞧，哦，他還以爲這羣閹人有何等高見，沒想到凱爾曼家拿出來的計劃，就是大家抄傢伙一起上啊……
什麼？委員會的肅正許可下來了？
沒有，確實如陳叔所說，現在幾場戰爭同時開打，關係太大了。
理論上沒有委員會許可，是不能對歐羅巴這種地方動粗開火的，但是人家開銀行的也有辦法，你只要用這該死的鈔票平A過去就行了。
是的，凱爾曼家族剛纔已經通過議會緊急提案，買下整個天鵝湖公園的所有權，橫豎六百多平方公里的公園，現在這裡是人家的私人領地了……
所以你別管人家花了多少錢，走了多少關係，現在問題的本質已經從，“誰敢對歐羅巴放炮？”轉換成，“我在我自家院子點原子彈關你屁事？”了，那你說你能怎麼辦吧……
可惡啊……這資本是不是有點太扯蛋了啊……
咳咳，總之，現在大羣的無人機和裝甲兵團已經把天鵝湖公園圍了個水泄不通，甚至就地挖溝，架起防火牆拉起鐵絲網激活高壓電，直接把公園升級成監獄。只等他們這支精英部隊入場執行特種突襲式作戰。
嗯，就那種，戰術小組從四面八方海陸空扔進戰區，幾點幾分到地方集合抓人的標準斬首行動。
雖然大家以前也沒一起合訓過，不過能被召集來的都是精英，細分各自的戰區和任務，具體到人精確到秒，預先用虛擬機排練幾次，執行起來應該也沒啥問題。
而且不得不說這些白內障的計算力真不差了，策劃的相當詳細了，什麼派蛙人部隊和無人機下湖搜尋，尋找對方的位置進行炮擊，把對方逼出水面，再用火力覆蓋，遠程狙擊之類的方案都有好幾套。目標從任何方向逃跑，都會從各個方向展開部隊圍追堵截。
李蟠也掃了一眼自己的編隊，他基本是放在末尾的序列，要等第四波第五波才投入場參與進攻。畢竟他是負責打近戰的麼，前頭的部隊會盡量削弱對手，並儘可能收集信息，就相當於打團本儘可能試出BOSS的套路，磨到三階段殘血再讓他來收人頭。
再說直白點，就是李蟠只要在船上蹲著，等HQ喊“關門放狗！”，然後嗷嗷嗷衝出去咬人就行了。
於是李蟠留意默記夜行騎士那邊的戰區和路線，而白內障閹人完成了戰術介紹，又調出大量武器藍圖和擬真投影，並開始播放什麼裝備測試視頻。
“針對目標的定製軍用裝甲，本次會提供給各位專門定製的試驗武器。
這是最新開發的相位能量整流器，Phased Energy Rectificatio，一種定向粒子束武器，使用實驗室合成的人造原子束，轟擊破壞裝甲原子結構，可以穿透AVNDS系統和軍用合金，實現切割碎裂內層區域的效果。
考慮到目標的速度極快，難以捕捉瞄準，無法追蹤，可將武器調成寬場射擊模式，照射時相位射束會呈扇面造成大範圍殺傷。”
然後視頻簡單播放了實驗人員一槍轟碎一片樓的畫面，從畫面表現看起來，倒似乎只是比較常見的能量武器。
李蟠舉手，“這麼大傷害範圍，特麼不是連友軍一起掃死了？”
白內障閹人介紹到，
“不會，相位武器的傷害能級可以進行多層級調製，從‘擊暈’，‘微熱’效果，上升到‘爆裂’‘融毀’。
這些武器全部內置最新開發的智能掃描系統，會根據目標的體型和速度，調整能量波的射出頻率和傷害能級。只要錄入你們的身體數據，就會調節射出口和頻率，相位射束能級就不會造成致命傷害。
即使是寬場射擊模式，也可以確保對目標造成致命性毀傷效果，而對其他次要目標只造成微弱的衝擊力。”
然後他還展示了一下射線避開正面的工作人員，射爆身後戰車的視頻。
李蟠，“臥槽，這麼牛逼……”
白內障閹人，“這項武器目前還在試驗階段，而且單兵級槍械，電池供能和出力有限，請注意及時充能，當然，各位也可以任意選擇自己趁手的裝備，全部由凱爾曼家報銷。”
然後無人機打開軍火倉庫，把一大堆槍械武器展示出來。
全場的傭兵也開始各自分組，針對各自分配到的任務選擇武器，然後躺進虛擬倉，抓緊時間進行戰術演練。
這時陳叔給李蟠一個眼色，把他叫到廳外，通過個人加密線路說道。
“這些人中恐怕有BYB的臥底。”
李蟠大驚，“臥槽！紅豆泥！”
陳叔點點頭，
“我們都還沒搞清楚怎麼一回事，外網已經開始流傳目標在歐羅巴大殺特殺的影像了，還有人主動在深網論壇放風是BYB的新產品，擺明了是他們在做商品宣傳麼。
現在目標還故意停止行動，簡直是在等著我們趕到，準備進行終極武器測試的。而這些人都是緊急從夜之都招募來的，恐怕早有人被BYB買通內應了。
畢竟搞出這麼大陣仗，幕後公司是無論如何都不許失敗的。”
李蟠連連點頭，
“你說的好有道理，瑪德就只有我是啥也不知道給你拽來了！
你早說清楚，我就和VK聊聊，也讓他們給我加點產品推廣費了！
幹！欺負老實人啊！”
陳叔揉著眉頭，
“小李，你別老想著錢了，你動動腦子啊，BYB宣傳新品也就罷了，可凱爾曼花這麼多錢想幹嘛？就爲了報仇？”
李蟠皺眉，“呃，你不是說他們想活捉目標，挖腦子查刺殺的幕後主使麼？”
陳叔冷笑，“恐怕不止於此吧。那相位武器雖然厲害，但你難道沒發現，現在連武器傷害能級和殺傷範圍的控制權，都是由智能系統控制的麼。
也就是說那武器的扳機，實際是掌握在他們手裡，到底是‘擊殺目標’還是‘擊傷目標’，甚至‘目標是誰’，都由他們操控了。”
李蟠，“臥槽？”
然後陳叔發來一段視頻。
視頻中，幾艘黑不溜秋的戰艦，而且似乎還在拋射出什麼救生艙似的玩意。
陳叔解釋道，
“這些船所屬不明，是在星城的襲擊開始後，隱形潛入歐羅巴宙域的。完成發射就跳走了。
至於那些，那些是PhotonTorpedo，光子機雷，那些玩意不僅搭載有躍遷發動機，彈頭還裝載了曲速飛行器，只要鎖定了目標，無論是超音速還是FTL躍遷，都會被追上殲滅。
對，現在歐羅巴的軌道上，有一批數量不明，所屬不明，目標不明的機雷，一發就足以擊沉躍遷而來的戰列艦了。”
李蟠，“臥靠？？”
陳叔瞇起眼，
“如果是其他時候，我們當然能第一時間發現，並派掃雷艦處理掉這些東西。
但是這種時候。出現這些刺客，還有這次的襲擊，發生的時機都太巧了……你覺得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李蟠，“呃……”
陳叔看看他，也是嘆了口氣，
“是木星競標啊。
連自己公司的事都不知道，小李，你在那邊混得到底行不行啊……
BYB的兵人在這個時間點，直接襲擊了博覽會的SEC競標現場，你們公司，就一點消息都沒透露給你？”
李蟠，“臥靠！”
於是陳叔也不指望他了，
“唉，罷了，那麼猜個簡單點的吧。
現在木星的泰坦隨時都可能跳過來。而凱爾曼家也非要趕這個時候湊熱鬧。所以你說……
那些機雷，到底是用來打他們的？還是打我們的？”
李蟠，“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