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爾白並未將她的玩笑話放心上，只笑了笑，隨口道，“小國師又不會跟我成婚，哪來的醜媳婦見公婆之說。”
哪知，司馬卻道出一句他未曾想過的話，“小和尚這是不願意與人家成婚嗎？唉，怪不得近幾日這般的冷淡呢。”
尹爾白半驚半喜地看向故作委屈的少女，她櫻紅的小嘴微撅著，眼裡卻是蓄謀已久的笑意。
他始終記得，上個世界，他幾次求婚未果，甚至在臨終前也未能將婚戒戴到她素淨的無名指上。
這個世界，即便是算到紅鸞星動，即便是說了讓她做自己的道侶，可他也不曾有過與她成婚的念頭。不是不想，而是出於對她的尊重與愛護，不願意勉強她。
後來，恢復記憶的小國師即便是美色當前，也未曾許諾過半分以後。
但，就是這樣的小國師，如今的意思卻是……願與他成婚？
小傢伙，不是不婚主義嗎？
這般想著，他便下意識地問出聲。
司馬抿脣一笑，小指勾著他的尾指，笑道，“前世今生總有些不同。”
“有點後悔。”尹爾白低聲喟嘆一聲，眉眼裡滿是懊惱。
聞言，司馬面色一黑，神情不虞地看向身側的人，語氣不善，“你後悔又與我一起了？”
尹爾白見她誤解了，忙打趣道，“怎麼會？小國師如此撩人，我還想著許你生生世世呢。我後悔的是，今日竟沒順帶著聘禮上門求娶我的小國師。”
“還想著生生世世呢。”司馬調侃了一句。心裡卻在想著，她也就只能許這一世，以後去到其他世界，她自己也不知會有什麼變故。
“不然呢？ ”
聽到這句理所當然的反問，她心軟了半分，卻只笑笑。
走在前邊帶路的老三一回頭，卻發現妹妹和仙君並沒有跟上，無奈地停下腳步，等兩人過來。
不成想，卻瞧見兩人郎情妾意，眉目傳情的場景。
於是，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乖巧地扮演個帶路小廝。
當他終於將妹妹和仙君帶到母后跟前時，聽到的頭一句便是兄長的嫌棄。
“怎麼帶路帶得這麼久，讓母后好生等急了。瞧還把妹妹累得。”
老三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苦跑腿，不僅要遭受狗糧暴擊，還要被兄長埋怨。
老三下意識地就往母后看去，盼著自己母后能幫著他說一兩句。
在司馬出現時，王后的目光就都聚焦在她身上，哪還會分給老三。
“好孩子，受累了。母親本想早日養好身子去見你的，卻不想身子骨不爭氣，竟要你跑一趟。”王后語氣裡帶著卑微與討好，目光裡滿是疼惜。
司馬打量了一眼王后，見她比之前見面瘦了許多，再瞧她如此卑微的神態，呼吸一滯，鼻間微酸。
她走近王后，在王后面前停下，伸出素淨的小手，擡指將王后額前的碎髮撩至耳後，語氣是王后不曾想過的溫柔，“之前是我想岔了，讓您憑白難過了。”
話音一落，王后美眸瞬間涌出淚意，猶疑道，“孩子……你是原諒我了？”
司馬輕嘆一口氣，心疼地用指腹將王后眼角的淚珠拭去，柔聲安撫道，“您並未做錯什麼。”
王后頓時泣不成聲，“是我的錯。是孃親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自小流落在外……你本該衣食無憂，本該享受祖上庇佑，本該被嬌寵長大，而非食不飽穿不暖，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
當孃的哪個不希望孩子吃好喝好、健康長大，而非讓孩子有了上頓沒了下頓，更不願孩子歷經時間苦難。
再一想，自己這麼多年來嬌寵的卻是別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兒在外邊受苦，她一顆心就如同被絞刑著，難受的緊。
聽著王后的哭訴，老大老三都不是滋味，既是看不得母親如此難受，又是心疼妹妹這些年的遭遇。心裡恨不得將那罪魁禍首鞭屍一頓，可惜做不到，只能將這怨都落在自家父親身上。
美人落淚，司馬自然看得不忍心，遞過一張帕子，替她細細地擦去臉上的淚，“都過去了。若爲了這些過去的事，哭壞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就是啊。母后，你看妹妹多心疼你。”老三見狀，連聲附和，恨不得就此修補好妹妹和他們之間的嫌隙。
王后就著司馬手中的帕子，將臉上的淚珠拭去，半是期待半是懇求地開口，“……孩子，能否喚我一聲‘母親’？”
對上那雙美眸，司馬頓了下，神色帶著些許不自然地喚了聲，“……母親。”
這一聲“母親”儘管有些生硬，卻是直叫王后落淚。自那日被拒後，她是連這聲“母親”都不敢奢想，每每在夢裡，只願女兒能多看她一眼，願女兒能夠原諒她。
“孩子……”王后撐著桌子站起身，抱住司馬，潸然淚下。
旁觀的老大和老三感動得熱淚盈眶，妹妹認他們了！
妹妹回來了！
他們這些時日，心裡最大的心願便將妹妹認回來，即便是妹妹對他們生分點也沒關係，他們會努力將這些年的空缺補上，也必定會將妹妹好好呵護，定不叫人欺負了去！
他們明明就是一家人，明明就應該自幼一起長大，明明就是這世上除了父母外血緣最親近的人，可卻偏偏有人將他們一家人分開！
王寄鬆到來時，就瞧見以往清冷決絕的女兒拉著夫人的手，聊得正歡。
老大陪在一旁煮茶，老三在跟鏡湖仙君討教著什麼。
全然一副溫馨場景。
可惜的是，在他進來後，氣氛便有些許的不對。
老大老三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夫人更是半分眼神都沒分給自己。
倒是司馬稍稍擡首，略帶複雜地看了一眼他，又收回視線，繼續陪著王后。
從何之的行爲來看，王寄鬆是知曉原主前世的事，甚至在爲原主報仇。
甚至，司馬還調取到一份申請，是前世的王寄鬆想換女兒重活一世的申請，她當時在交易代價一欄多看了幾眼，那代價可不低，靈魂與狐族之王的氣運。
儘管這份申請比原主的申請晚了一步，卻也能見得他對女兒的疼愛並不少。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父親，卻在親女兒和養女之間，選了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