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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寂抱著雲可離開,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走過,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我靠著牆呆坐著,一直到有人走過來扶我,我仰頭看著旁邊的人,他逆光站著,但就算我看不清他的臉,我也知道這是誰。
我抖著嗓子說,“陸青成,你爲什麼不早點來。”
他什麼也沒說,直接彎腰勾住我的膝彎將我抱起來往外面走。
我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我還是說,“青成,你爲什麼這麼晚纔來?”
他低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並不是要他的對不起,這件事情該說這三個字的人是我,可是我沒說,我連走到雲寂面前親口說出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我就是個膽小懦弱,我寧願和雲可兩個人互換,是我留了下來,而她出去找人。
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都晚了,時光不會倒流,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改變,我的下半輩子將在愧疚中溺斃。
雲可被送到了醫院,陸青成帶著我一直跟在雲寂的後面,到了醫院後我看著他給雲可安排了病房,看著他領著醫生走進去,又看著他一個人從病房裡走出來站在走廊裡抽菸。
有護士走過去提醒他把煙滅了,他只是擡眼看了護士一眼,就是這一擡眼間我看到他眼中的血紅,我知道他哭了。
雲寂沒有將煙掐滅,夾著菸頭逐漸走遠,一個字也沒說,背影看著那麼孤寂和淒涼。
我站在病房外面,陸青成跟在我身邊,但我卻沒有勇氣走到雲可的面前說對不起。
不知站了多久,後來雲寂從外面回來,走到我身後冷聲說,“麻煩讓一讓。”
我往旁邊靠了靠腳步,他擦著我的肩膀走過,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說,“大哥,我能不能進去看看雲可?”
他扭頭看著我不說話,我喃喃說,“或者你打我一巴掌吧,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會好受些,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都怪我!這一切都是因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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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寂真的打了我一巴掌,我被他的一巴掌抽到臉上之後,整個腦袋都是蒙的,眼前一圈圈金星亂轉。
他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他聲音冷淡地說,“我現在打完了,你可以走了嗎?”
我最終自然是沒有走,我不知道還能走到哪兒去,樂樂我也顧不過來了,我只能抱著自己的愧疚守在這裡。
再後來陸青成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對我說了什麼就走了,其實我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是什麼話,走廊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一直在病房外面待到天亮,我沒有在椅子上坐,就抱著膝蓋蹲在牆角處,雲寂從裡面走出來到我面前,語氣淡漠地說,“雲可醒了,她叫你進去。”
我仰著頭茫然地看他,他沒有看我,抽出一根菸轉身離去。
我進門的一瞬,雲可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她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有一塊傷痕。
我將門關了,站在門口不敢往前走,也不敢開口說話,我怕我一張嘴就忍不住哭出來。
雲可對著我牽了牽嘴角說,“站那麼遠幹嘛?我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飯,身上沒什麼勁兒,你站得遠了我說話你聽不清。
我急忙上前兩步,只叫了一聲“雲可……”眼淚就再也管不住往下流。
雲可安慰我說,“大姐,你別哭啊,哭什麼?不就是和一羣男人睡了嗎?之前我也睡過那麼多男人的,其實黑燈瞎火的所有男人都是一樣,沒什麼好區別的,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這點事兒真是沒什麼。”
我跪在牀前抓住她的袖子不停地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自己躲著不出來了,我應該陪在你身邊,我寧願是我……”
雲可說,“別啊,我當時還想著追著你說一句,如果找不到人的話就別拐回去了,就算你出去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多一個人讓那些人開心而已你說是不是?與其這樣,還不如你躲著的好,至少我能少操一份心,否則我們兩個都躺這兒了,誰來說話安慰呢?你放心,不就是被一
羣狗咬了嘛,打點狂犬疫苗就行了。”
我卻知道不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她窩在雲寂懷裡孤獨無助的嚶嚶哭泣聲絕對不是現在這樣,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不在意?而如今她安慰我的話,卻只是讓我覺得更加心酸而已。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雲可似乎也沒什麼精神再說話安慰我了,就一直沒有再出聲。
又過了一會兒,雲寂進來了,拎了一個食盒過來,另一隻手裡拿了一張報紙,他將裡面的食物一樣一樣擺在桌子上。
雲可突然開口說,“樑晨呢?他來了嗎?”
雲寂動作一頓,我只聽咔擦一聲,他手裡的筷子被他捏成四節。
隨後他一把將筷子摔在地上,猛地按住雲可的肩膀,紅著眼睛喉結上下滾動,過了一會兒才說,“雲可,我他媽是犯賤再來管你的破事兒,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那個孬種,你最好祈禱他不要出現,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他站著走出醫院大門。”
雲可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眼中水光氤氳,過了一會兒垂眸喃喃說,“看來他是沒來,沒來也挺好,否則讓他知道的話,他肯定也會挺難堪的吧?”
雲寂一把將原本擺在桌子上的飯菜掀翻在地,抖著手指頭指著雲可的鼻子,咬著牙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他會難堪?你腦子被誰吃了?啊?當初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如今果然是這樣,你都已經要被人家掃地出門了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
她擡眼看著雲寂說,“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雲寂氣極反笑,站直了身子點了點頭說,“你想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好,那你看看這上面都是什麼東西!”他說著抓起桌子上放著的報紙朝著她摔了過去。
雲可將摔在她臉上的報紙打開,我就看到最上面幾個大字,“梁氏長孫認祖歸宗,家族內務再掀風波,”上面還附上了樑晨抱著樑小河和郭茗茗在醫院輸液的畫面。
雲可木木地看了一會兒說,“這能說明什麼?”
雲寂冷笑一聲,“說明什麼?這難道還不夠清楚嗎?這個孩子的身份已經被徹底承認了,甚至還附上了孩子母親的照片,你說說明了什麼?需要我再解釋下去嗎?”
雲可還是盯著報紙上的那張照片,我伸手想要將報紙奪過來,她卻是死死地攥在手裡,我最後撕下了報紙的一個角,雲可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砸在報紙上氤氳出兩個大大的污團。
我抓住她的手,卻覺得沁人的冰涼,我張嘴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寂語氣嘲諷地說,“你現在想著那個孬種,他卻抱著自己的野種看病,他如果顧得上你,你現在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你就別再做你的青天白日夢了!”
我扭頭對雲寂說,“她已經夠難受了你能不能別再說這些話刺激她了?”
他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病房,隨後有護士進來收拾屋子裡的東西。
我一直陪著雲可,後來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一覺睡到了天亮,再醒來的時候牀上已經沒人了,我嚇了一大跳,腦子裡的混沌全部沒了,猛地站起來就往外跑。
我不斷拉著走廊裡的護士問雲可去哪兒了,最後一直找到了天臺,看到雲可的一瞬,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立馬提了起來。
我先給雲寂打了電話,告訴他我的位置,然後慢慢走向雲可。
只是她接下來猛地扭頭,嚇得我一下子不敢再邁步,我站在兩米開外試探著說,“雲可,有什麼事情咱們先下去說吧?這裡風這麼大,你容易生病。”
她蒼白的臉上笑了一下說,“沒什麼,生病了就打針吃藥唄,生病了,我就有了撒嬌扮弱的資本了,說不定樑晨也就來帶著我給我看病了呢?”
我說,“雲可,你別傻了,我們先下去行嗎?你的身體是你的,難道他來了你的病就會立馬好徹底了嗎?再或者你確定你有病了他就會來了嗎?我
們先下去吧,下去了我給他打電話。”
她笑著看著我說,“薛琳,你激動什麼呀?你覺得我是想要跳樓嗎?別傻了,再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就自己先死了,豈不是很便宜那個賤人?所以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就去死的!”
雲可跟著我下了樓,在樓梯口碰到氣喘吁吁的雲寂,看到我們的一瞬間,好像一下子鬆氣了,身子疲憊地往後靠了靠。
雲可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叫了一聲“哥……”就擦著雲寂的肩膀往下走。
雲寂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跟著下來了,回了病房,我扶著雲可上牀,叮囑她說,“沒事別自己往外跑,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雲可說,“我其實沒事兒,能有什麼事兒呢?不就是被人輪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暫時還沒有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想法,等我什麼時候真的是不想活了,我會提前和你打聲招呼。”
她說完就滑進被窩裡,背對著我躺了下去。
我盯著她的背影,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寒,我扭頭去看雲寂,他就站在門口,靠在門框上皺著眉頭看著雲可的身影。
陸青成昨晚離開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後來我從雲寂這裡才知道昨天晚上兩個人是在一起談事情,所以最好才能一起過來。
現在他離開了也是應該的,畢竟我們之間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了,我也已經沒什麼理由享受他所能給的安全感了。
後來我再給樑晨打電話,他終於接通了,我聽到他聲音的一剎那,忍不住破口大罵,“樑晨你他媽就是個孫子!你去哪兒了?雲可出事了!她現在在醫院!”
那頭有一瞬間的停滯,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嚴重嗎?如果沒有生命危險的話,我就先不過去了,小河的燒還沒退,等他的病情稍微好轉了,我會去看她,還有,麻煩你轉告她,離婚協議儘快簽了。”
這個時候我只想用最惡毒的語言去詛咒樑晨,詛咒郭茗茗和她的兒子,如果扎小人真的有用的話,我絕對一點都不會手軟!
我本以爲自己會怒吼會發瘋,可是沒有,我平靜地說,“那你就抱著你的兒子幸福到老吧!祝你和郭茗茗白頭到老!”
我掛了電話回到了病房,雲可躺在牀上看著我說,“他怎麼說?什麼時候來?”
我笑了一下說,“你放心吧,他只是家裡有點事情,很快就能脫身過來了,我沒有告訴他你怎麼了,就騙他說你感冒生病了,他說讓你好好休息,他忙完了就來看你。”
雲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說,“這樣就好,我還以爲他不願意來了呢,”隨即她臉上又有些慌張,“那他會不會因爲這件事情嫌棄我啊?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肯定對他不太好,我害怕……”
我安撫她說,“別擔心,這件事情我們不會傳出去,也不會對他說,你就好好養病,等身體好了,什麼都過去了。”
我不知道她相信不相信,我說著自己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兩天之後,陸青成出現在雲可的病房裡,我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差點以爲我自己看錯了,我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到身後的護士叫我我纔回過神來。
陸青成回頭看我,“你怎麼樣?”
我低著頭將手裡的飯菜放到桌子上,輕輕地說,“沒什麼,我沒事兒。”
他點了點頭,就沒再說什麼了。
臨走的時候雲寂鄭重地對他說,“這次多謝陸總了。”
陸青成淡淡地丟下一句,“舉手之勞”,就轉身要離開病房。
他走到房門口的時候我急忙開口說,“樂樂呢?你知道她在哪兒嗎?是不是有人拿樂樂要挾你了?她有沒有事?”
他說,“沒事,你放心吧,她現在很安全,沒有人敢對她不利。”
我站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就走到牀邊將桌子支上,給雲可擺好飯菜。
雲寂在旁邊站著,語氣陰森地沉聲說,“你放心吧,那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