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和薇拉都聽到了警衛的話，兩人面面相覷。
看起來無論在多元宇宙裡有多麼傲人的成就，來到管理局後，都跟個普通人無異。
這讓阿祖有些難受。
剛纔那個被斃掉的祖國人，應該也是忍受不了這種落差，從而失控，纔會被警衛幹掉。
難道兜了一圈，又要當一個朝九晚六的打工人？
那我拼死拼活成爲‘管理員’是爲了什麼？
阿祖皺眉，但他還算理智，畢竟不理智的下場已經擺在了眼前，他可不想被那些看起來像玩具一樣的手槍幹掉。
薇拉轉過身小聲地對阿祖說：“我開始後悔了。”
阿祖沒有回答，保持沉默。
這時有人叫道：“你們過來。”
一個看起來像醫生的男人攤開著一張白紙，那紙上像電腦一樣浮現著阿祖兩人的檢查報告。
“你們的報告已經出來了，恭喜你們，你們沒有任何問題。”
“現在前往指定的出口，你們的接引人已經到了。”
說完，男人分別給了阿祖和薇拉一張卡片，上面有一個數字。
阿祖是7，薇拉是19。
“看來我們得在這分開了。”
阿祖揚了下自己的卡片說道。
薇拉聳了下肩膀說：“希望還能再見，畢竟你是我在這裡惟一認識的人，雖然稱不上朋友，但總比這些陌生人強。”
阿祖點點頭，然後按照牆上的指示牌，找到了7號門出口。
在這裡他拿到了一身更換的衣服，居然是套西裝，並且還配套了領帶和皮鞋。
“這下真成打工人了。”
阿祖看著換好衣服，出現在鏡子裡的男人，嘆了口氣。
“請往這邊走，你的接引人已經等很久了。”
一個服務機器人用沒有感情起伏的電子合成音提醒著阿祖。
阿祖來到大門處，一個警衛走上來，拿著儀器檢查了一番後，打出了手勢。
大門便轟然開啓。
門後是條通道，通道很長，地面牆壁就連天花板全都是白色的。
從通道兩側的牆壁裡有柔和的光芒亮起，照亮了通道。
阿祖看到一個同樣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門邊等待，這是個中年人，梳著大背頭，彆著一個金色的領針，打著領結。
如果說阿祖的樣子像一個公司新人，那麼這個男人看上去至少是個部門經理。
“歡迎你，約翰。”
男人走上前來，微笑著伸出手：“我叫亞歷山大，曾經是你的任務審覈員，現在則是你的接引人。”
阿祖跟他握手，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心想果然是個講究人。
“任務審覈員，這麼說，每次完成任務或者多元宇宙後，都是你在評估？”
亞歷山大鬆開手並微笑點頭：“沒錯，是我。”
“來吧，我帶你去以後你工作的地方。”
“不過在那之前。”
亞歷山大拿出一個領針，它是銀色的。
樣子和他自己領子上的差不多。
只是亞歷山大那個裝飾著羽毛圖案，這個銀色則什麼圖案都沒有。
他把這個銀色領針戴在阿祖的領子上：“戴上它，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名多元宇宙管理員了。”
“雖然是權限最低的那種。”
“但就算是這樣，你也主宰著一個宇宙，億萬生靈的命運。”
“當然，我們很多時候只負責觀察、監視，不能輕易插手。”
亞歷山大拍了下阿祖的肩膀：“跟我來。”
看了下自己那個銀色的領針，阿祖聳了下肩膀，跟著亞歷山大經過了這條白色的通道。
等他們從通道出來時，已經置身於一座列車月臺上，這座巨大的列車月臺擠滿了人。
他們當中很多都像阿祖或亞歷山大一般，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子上都彆著領針。
絕大多數都是銀色的，少部分是金色的。
他們行色匆匆，像是趕著早班車的上班族，快步走向了不同編號的月臺區間。
“跟緊我。”
亞歷山大提醒著阿祖，並往人羣前方擠去。
阿祖連忙跟上，如果是在以前，他憑藉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輕鬆地把人羣擠到兩邊去。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力量，像是個普通人般，從人羣裡擠過，費了他不少力氣。
終於和亞歷山大來到了上車點，阿祖忍不住擦了下額頭，額頭上竟然佈滿汗珠。
亞歷山大拿出一塊手帕給他：“不習慣吧。”
“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有種突然從天上掉到泥潭裡的感覺。”
“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
“你也會習慣的。”
阿祖接過手帕，擦掉臉上的汗珠問道：“管理員的工作是什麼？”
這時遠處響起了車鳴聲，接著一架列車開進了車站裡，停在了阿祖的眼前。
“上車再說。”
亞歷山大微笑說道，然後走進打開的車廂裡。
阿祖跟著他在座椅上坐了下來，很快車廂裡已經坐滿了人，接著車門關閉，列車啓程。
亞歷山大這時才說道：“就像我剛纔說的，管理員負責觀察、監視，同時爲負責的‘祖國人’發佈災害事件，並審覈他們在多元宇宙裡的表現，如果他們能夠開啓多元宇宙事件的話。”
阿祖皺眉：“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問了，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祖國人？”
亞歷山大攤手：“誰知道呢，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
“無數的祖國人，無數的多元宇宙。”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一直沒有答案，但是各種猜測倒是挺多，裡面較爲靠譜的就是，當每個祖國人在事件中做出不同選擇時，就會產生相應的多元宇宙。”
“但事實是否如此，那就只有‘造物主’知道了。”
他又補充了句：“如果真有所謂的‘造物主’的話。”
亞歷山大拍了下阿祖的肩膀，笑著說：“你其實不用去思考這些問題，想想你爲什麼要成爲‘管理員’，不就是爲了不想被人操控嗎？”
“來到了多元宇宙管理局，成爲‘管理員’，就沒有人再操控你。”
“你只需要完成每天的工作，就能夠拿到酬勞，你可以在這裡生活得很好。”
“在這裡，你的生命是無限的，至少，我活了這麼久，還沒有看到生命的盡頭。”
阿祖愣了下，問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多久了？”
亞歷山大露出思索的表情：“具體的記不清了，但至少有五千年了吧。”阿祖倒吸了口涼氣：“五千年來，你每天都在做著同樣的工作？”
“是啊。”
“只要你熟悉業務之後，每天實際工作只需要一到兩個鐘頭，還是很輕鬆的。”亞歷山大一副享受的樣子。
阿祖驚訝地說：“就算是這樣，在這漫長的時間重複一件工作，你不會覺得無聊嗎？”
“無聊？”
亞歷山大想說什麼，但這時列車停下來，他站起來說：“我們到了。”
他們下了車，隨著洶涌的人潮，走進了電梯裡。
在擁擠的電梯中雖然只經過了1分鐘，但阿祖已經有種窒息的感覺，他想轟開人羣，像以往那樣自由地飛翔，可惜現在他根本做不到。
好不容易從電梯裡出來，阿祖跟著亞歷山大走過一段街道，最後，來到了一棟大樓。
接下來又是步行和搭乘電梯，等他們從電梯裡出來時，阿祖的眼前是一個巨大的辦公大廳。
這裡整齊地擺放著一列又一列桌椅，每張桌子上都有一臺電腦，電腦前都坐著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管理員。
他們坐姿端正，敲打著鍵盤，偶爾走動，但更多時間都在他們的工作崗位上。
這些管理員跟阿祖一樣，領子上都彆著銀色的領針。
阿祖看向亞歷山大：“他們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亞歷山大在前面帶路並道：“這裡面工作時間最短的也有120年了，最長的是893年，那是林昂，他快跟我一樣，成爲高級管理員了。”
阿祖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幹了快千年才升職，你們這升職的時間有點長啊。
“到了。”
“這是你的辦公桌。”
亞歷山大指著前面一張空著的桌子，打了個手指，示意阿祖坐下。
他接著拿出一本冊子，放在桌子上說：“你有空看看這東西。”
阿祖看了眼，原本是本管理員手冊。
“好了，你先坐下來，我給你講講工作的具體內容。”
亞歷山大指了指椅子。
阿祖走過來，看著他道：“我想問下，如果我想辭職的話，是向你提交申請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聽到這句話，亞歷山大臉色一變，變得很嚴肅。
周圍的管理員也全都停下手中的活，紛紛朝阿祖看了過來。
阿祖被他們看得一臉茫然，不知道這些人爲何如此大的反應。
“辭職？”
“你別開玩笑了。”
“在這裡沒有人會這麼想，大家說是不是？”亞歷山大看向四周。
四周的管理員發出一陣笑聲，他們紛紛點頭，然後才繼續工作。
亞歷山大把阿祖按到座椅上：“別胡思亂想，我保證，你不會找到比這更有趣的工作了。”
可我不想工作啊.
阿祖沒有說出自己的心聲。
他隱約覺得，亞歷山大也好，這些管理員也罷，甚至整個多元宇宙管理局都透著古怪。
“作爲一個新人，現在你只需要負責一個‘祖國人’。”
“來看看是哪位幸運兒吧。”
亞歷山大拿過鍵盤，一陣敲打後，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裡，就出現了一個畫面。
畫面裡是個房間，房間的牆上懸掛著一張星條旗披風，另一邊的牀上，有個男人坐了起來。
他是個黑人，長得有點像威爾.史密斯，只見他茫然四顧，最後視線落在了牆上的星條旗處。
接著捧著腦袋，呻吟起來：“我穿越了.我是祖國人？”
亞歷山大哈哈笑道：“看起來是不是很熟悉？”
“剛成爲祖國人的傢伙都這樣，包括我，現在他的記憶會出現一點混亂，不過沒關係，他很快就能夠調整好。”
“你要做的就是觀察他，而作爲這個宇宙的管理員，你可以提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因此，你可以向他發送災難事件預警。”
“當事件開啓時，你可以選擇強制讓他執行，又或者跟我一樣，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你。”
“無論你怎麼決定，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監視他。”
阿祖看向亞歷山大：“監視他的目的是？”
亞歷山大這時變得嚴肅起來：“如果他要毀滅世界的時候，那你就必須重啓這個宇宙。”
阿祖愣了下。
祖國人要毀滅世界，就必須重啓宇宙？
他忍不住問：“爲什麼？”
亞歷山大指著那本管理員手冊：“因爲手冊上寫著，祖國人可以做任何事，唯獨不能毀滅世界。”
“一旦他有這樣的行爲，就必須按下重啓鍵。”
“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只需要按照手冊上的要求去執行就可以。”
阿祖隨口問道：“那如果我們沒有重啓宇宙，會發生什麼事？”
亞歷山大沉聲道：“那你會因爲失職而被囚禁，如果事態嚴重的話，你可能會被清除掉。”
阿祖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不由問道：“這麼多年，你們重啓過宇宙嗎？”
“不止一次了。”
亞歷山大嚴肅地說：“到今天爲止，我們已經重啓宇宙的次數是一萬六千餘次。”
阿祖不由一陣後怕。
還好自己沒毀滅世界的打算，否則黑袍宇宙會被重啓，他自然也會被抹去。
只是，亞歷山大看樣子也不知道，爲什麼管理局可以放任祖國人做任何事，但就是不允許他毀滅世界。
難道毀滅世界會對管理局造成影響？
不然的話。
管理局爲何要監視每個祖國人，並防止他們毀滅世界？
“來吧，我給你做個示範。”
“你可以在這個菜單裡調出宇宙災難事件預警，然後編寫對話發送給你所負責的祖國人。”
接下來，亞歷山大指導阿祖如何勝任管理員這份工作，等阿祖掌握基本的操作後，他拍拍阿祖的肩膀道。
“怎麼樣，很簡單吧。”
“你自己試試，過幾天我再來找你。”
“記得有空熟讀管理員手冊，對你會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