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
“你到底會不會加盟曼聯？”
機場這裡的球迷可謂是花團錦簇，什麼俱樂部的球迷都有。曼聯球迷很關係鄭志能不能和曼聯聯姻。
“米蘭，米蘭，米蘭纔是你最好的選擇！”米蘭球迷也不逞多讓。
“皇馬，皇馬，皇馬！”
鄭志揮揮手，沒有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但是想要輕鬆離開機場，他就不容易了。
活動方的工作人員本來想讓他和李銀走特殊通道，但鄭志拒絕了，在這裡丟下這些球迷，太過分了。他還沒有大牌到無視球迷的程度。
雖然不能留下來給每個人簽名，但還是走走停停，走走停停，不時給一些小球迷簽名。
“很抱歉，”
“今天趕時間，不能一一滿足大家的要求。”
“明天有專門的簽名會，大家如果想要，那就明天在清華大學足球場見吧。”
鄭志拱拱手，深表歉意。
李銀跟在他後面，一直擠著笑容，沒有開口。有鄭志在前面開路，他不需要說什麼。
再說他也沒有鄭志的口才，說啥啊？
兩個人鑽進了商務車中離去，很快就直奔釣魚臺賓館。他們要在這裡見見活動方。
這一次足球活動，準確說來，應該是兩個活動，首先是參加明天的清華大學和北理工大學的‘新浪杯’決賽，然後緊接著開展第二項活動，那就是宣佈成立首屆菲利普大學生足球聯賽，鄭志和李銀擔任足球形象大使。
當晚其實沒什麼工作要做，就是和主辦方隨便溝通了一下，然後就是吃飯而已。
沒想到在飯局上遇到了很多熟人。
國家足協的好幾位領導都在，這就尷尬了。鄭志現在之所以不能代表國家隊參賽，就是這些傢伙折騰的啊。
但飯局不好離開啊，鄭志只好陪著吃了，飯局上都是在聊足球，聊中國足球的未來。企業家們不斷給領導敬酒，連李銀都端著酒杯跑去敬了，他跑回來後還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鄭志，低聲在鄭志耳邊說：
“你傻了？還想不想回國家隊了？去敬杯酒，找個臺階下啊。”
一臉通紅的李銀原來是說這事兒。
我爲什麼要找臺階下啊？鄭志心中冷笑。
我又不靠他們混飯吃。
今天之所以坐在一桌，又不是爲了討好他們，只是爲了中國足球，想搞好菲利普足球聯賽而已。
難道沒有足協，就不能混了？老子一樣把足校弄得妥妥的。
敬一杯沒什麼問題，這是禮貌，但找臺階就算了。
可是，我不喝酒啊，我總不能以茶代酒吧，那幫孫子的心裡頭估計會不爽。
算了……
他乾脆埋頭吃菜，愛咋咋滴。
這一切，領導當然都看在眼裡，他們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乾脆也沒搭理鄭志。
你不來敬酒也就算了，難不成讓我們彎腰去敬你？
沒有的事。
這頓飯，鄭志倒是吃得很飽，就是領導們吃得不是滋味……
次日，鄭志和李銀早早地來到了清華大學的足球場上，沒想到球迷們比他們來得更早。
聽說他要在清華大學搞簽名會，首都球迷都瘋狂涌進了清華足球場內。
“臥槽，”
“麻痹的，我在清華待了七年，從未見過今天這個場面，這要有三萬人吧？”
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清華學子也罵粗口的，和普通學子沒有什麼區別。
“七年？你留級啊？”
“傻逼嗎，讀研究生。”
“噢，我沒讀過大學，要不是今天鄭志要來這裡，我也不會跑過來。”
清華學子側頭一看，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站在這裡，目光落在遠方，頭髮灰白灰白的，應該是被石灰染的，一身藍色牛仔服也幾乎被染成了白色。
一看對方的打扮，就一目瞭然了，應該是農民工吧，這年頭農民工也喜歡看球了？有些鄙夷。
“大叔，你來這裡是爲了鄭志？”
“是啊，就爲了鄭志來的。”
中年大叔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兒子的偶像是鄭志，我今天想來拿個簽名，回去激勵孩子好好踢球。
“喲，你家孩子也踢球啊？”
“但像你這個打扮，你供得起你孩子踢球嗎？”清華學子心中直搖頭。
這傢伙腦筋繡了吧，沒有錢能踢足球嗎？不過還是不忍心打擊中年男子。
“不過現在也不是死路一條，你聽說沒有，鄭志在瀋陽辦了個足球學校，是免費入學的，如果你家孩子有這個能力，就讓他過去啊，不然你哪裡供得起？”
“我曉得，我曉得。”
“不過我孩子在武漢現在踢得不錯，不知道願不願意離開。如果他願意，我會送他過去的。”
“這就對了啊，哪有不願意的，現如今誰不願意跑去鄭志的足球學校啊，但問題是，你孩子想進去也不一定能行啊，人家第一期學員只要50個，50個是什麼概念啊，全中國有12億人，4億青年，60萬的業餘球員，想要脫穎而出？太難了。”
“我不是打擊你，真的很難很難。我感覺吧，比考上清華大學都難！”
……
中年男子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清華很難嗎？
當年老子也是縣裡成績第一的，大家都說我以後一定可以考上清華，市裡都來人說免費給自己讀書，但是老子不一樣拒絕了。
錢啊。
當年爲了扛起家，不得不退學，然後跑到廣東去搞裝修，家庭富裕起來了，但是人也老了，錯過了讀書。
現在孩子雖然也不愛讀書，但他喜歡踢足球。
踢足球也是夢想啊，不一定要在清華讀書。
“再也要堅持啊，人有夢想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只要兒子足夠認真，足夠努力，我就支持他。”
中年男子回答得很堅定。
呵，
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很骨感啊。清華學子心中冷笑，但不可能說出來打擊他。
“那你要等到比賽結束了，那時候纔會有鄭志的簽名會。”
“嗯，我會等到的。”中年男子堅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身上的衣服是髒了點，頭上也是一頭白灰，但他可不是清華學子想的這樣。
他其實還算有錢的，只是在工地指揮工人忙活才弄得全身髒兮兮的。
八幾年那會兒下廣東打工就已經積攢了第一桶金，然後跑到海南去搞房地產失敗了，這纔回了武漢，然後纔有重新起步。
現如今正好在首都包工程，聽說鄭志今天來到這裡，他就跑過來了。
……
……
這一場清華和北理工的決賽。
首屆“新浪網杯“首都高校研究生足球聯賽冠亞軍的對決，最終清華大學獲得冠軍，北京理工大學隊獲得亞軍。
上半場第23分鐘與第25分鐘北京理工大學隊就連下兩城。就在觀衆們以爲大局已定時，清華大學隊下半場連扳兩球，頑強追平。兩隊在90分鐘內戰成2：2，經過驚心動魄的點球大戰，清華以6： 5勝出。
決賽後舉行了本屆比賽閉幕式。國家足協領導，首都足協領導、組委會主席、學校黨高官、贊助商等等都走上了前臺。
但是這些人都沒有贏得歡呼。
因爲主角是李銀和鄭志。
李銀首先給北理工頒發了亞軍獎牌，現場已經很瘋狂了。
而當鄭志給冠軍頒獎時，場面徹底瘋狂了起來，領取獎牌的清華大學球員個個都十分激動，北理工的球員都是和李銀握手而已，他們則是被鄭志掛上獎牌後，立即就激動地主動抱住了鄭志！
太可怕了！
都是男人，至於嗎？
不過鄭志已經麻木了，這一年下來都不知道被多少個男人抱過，吻過，他是全天下最污的男人……
閉幕之後，第二項活動開啓。
首屆菲利普大學生足球聯賽即將啓動，鄭志自然要發表一番演講。各種長短鏡頭對著他，讓他成爲了這個國家最矚目的足球運動員。
“我從小有一個很幼稚，很簡單的夢想，”
“那就是可以像大空翼一樣，從小學踢到中學，從中學到大學，然後成爲一名職業球員，成爲中國國家隊的一員。”
……
……
每次演講，鄭志總是能夠洋洋灑灑幾千字，這一次也不例外。所有人都注目傾聽，並且不時發出掌聲。
其實這個大學生聯賽吧，鄭志並不是那麼看好。搞大學聯賽的出發點肯定是好的，只不過對國家足球發展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也就起到強身健體的作用吧。
要搞校園足球，那就必須從小學搞起，到了大學再搞，那搞出什麼啊。
當然，必須肯定這樣的行動，做比不做好。
所以鄭志不會潑冷水的。換做他，他也無力改變中國足球的現狀，也只是力所能及通過搞足校幫助一些有需要的孩子。既然無法從國家層面上作出改變，那我私下裡玩兒不行？
……
……
將近一個多小時之後，鄭志總算從主席臺上走了下來。然後就被工作人員請到了足球場上的另一邊了。
這裡，工作人員真的給他和李銀放上了兩把椅子，兩張桌子，還有兩瓶礦泉水……
真的要在這裡簽名……
李銀坐在椅子上，雙腿有些發抖，讓他在場上跑個90分鐘他輕輕鬆鬆，讓他在這裡給幾萬人簽名？
簽到天黑了吧！
啊！
和鄭志在一起果然沒好事啊，幹什麼都得多出幾分力氣，除了和他一起在場上踢球纔可以偷懶……
幸運的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跑過來簽名，但也有兩三千人吧！
兩條長長的長龍，看不到尾巴在哪裡。
工作人員也沒傻到那個程度，他們用喇叭給大家廣播。
“簽名截止時間是中午12點。”
李銀一聽，身體總算穩了不少，才一個多小時，能扛得住，幸好只是簽名，早就把簽名的字練得龍飛鳳舞了，半秒一個，簡單！
一個小時後，排在面前的人終於沒了，李銀長長舒了一口氣。
倒是鄭志面前依舊是一條長龍，依舊不見尾巴在哪裡。
“鄭志啊，我先回去休息了。”
“您繼續忙啊。”
李銀站了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的離開了現場。鄭志只是點點頭回應，依舊認真的在簽名。
半小時後，要不是工作人員過來提醒，他都不知道時間到了。一個半小時他的手指幾乎沒有停下來過，就這麼籤呀籤的，有些球迷還要求合影，他也都滿足了，所以效率並不是最快的。
排在後面的球迷著急呀，竊竊私語起來。
“天啊，我大早上八點在這裡，就是爲了等鄭志的簽名啊，”
“可現在看來是輪不到我們了。”
“啊，我怎麼向我家兒子交代啊。”
“唉！！！”
“……”
……
鄭志原本已經站了起來，聽到了這些之後，又重新坐了下來，側頭和工作人員說。
“你和領導說，我不和大家一起吃飯了。”
“我配合球迷們簽完名再自個找東西吃就行了。”
“這哪成啊？”工作人員有些著急。
“你看到了，我總不能讓他們失望而歸啊？就這樣吧，你就說是我說的就行了。”
然後，他又堅持一個小時，終於看見了龍尾。
十幾分鍾後，最後一個球迷終於來到了他的跟前。
“謝謝您，”
“沒想到還能趕上簽名。”
說話的就是之前的那名中年男子，原本他不會排在最後一位的，但中途接了個電話，他急著趕回工地處理一件事，回來的時候就只能排在最後面了。
“我剛纔有點兒事跑出去了，原以爲簽名會早就結束了，但我不甘心，還是回來了。沒想到您真的還在，太謝謝您了。”
他自顧自說著。
“呵，您客氣了，您沒必要謝我啊，我不簽完名，怎麼能走，我謝謝您還差不多，我能感受到您的熱情。”
鄭志突然擡起頭，看了一眼中年男子。
“也是給孩子要簽名的吧？”
“是啊，我家孩子特別喜歡您，”
之前他可沒有時間和其他球迷閒聊，都是直接簽名完事，這是最後一個了，他的身心也放鬆了下來，也不趕時間了。
“他一看你踢球，整個人就變了，眼睛都放光啊。這孩子以前就不愛讀書，後來發現他特喜歡踢足球，我就送他去踢球了，沒想到踢得還很不錯，在我們武漢市裡都很有名啊。”
中年男子越說越起勁兒，都是說著他的兒子。
“呵，你家孩子厲害啊。武漢市？”
“您大老遠從武漢趕過來嗎？那您真是辛苦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鄭志心中嘆了一句，做父親的爲了自己的孩子，是真的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想當年他父親爲了讓他能夠踢上足球，給多少主教練寄了錄像帶啊。
還有個小秘密，鄭志一直不敢說，那就是老爸偷偷珍藏著的歐美和島國片兒都洗了，用來給他做錄像……
“您家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他多嘴問了一句，然後抓起娃哈哈礦泉水喝了一口。
“我家娃兒叫郝俊閔。”
“噗~”
吐了。
剛喝進去的礦泉水直接被他吐了出來。
他奶奶個雞大腿的。
郝俊閔？
我在這裡遇上郝俊閔他爸爸了？！
武漢啊。
我怎麼沒想到呢，在武漢出了郝俊閔外，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啊？
“喲，你悠著點，嗆著了，嗆著了。”
郝爸差點兒沒上前給鄭志拍拍後背。
咳咳，咳咳，
鄭志咳嗽了兩手，趕緊擺擺手。
“我沒事，沒事，”
“就是口太乾，喝太大口了。現在好多了。”
“郝俊閔啊，這名字挺俊的，球踢得好的話，可以送去我的學校看看啊。如果苗子好的話，我們學校會手下的。”
鄭志主動給郝爸提了意見。
“是啊，我是這麼想的，之前我們準備去魯能足校試試運氣的。”
“魯能也不錯啊，都不錯，是應該給孩子這樣的機會。”
鄭志點了點頭。
郝爸還他是熟悉的，當年也一起吃過幾頓飯。
郝俊閔也是個好孩子，未來的他卸任國足隊長之後，隊長袖標就是交給他的。
只可惜，當他鄭志老了之後，郝俊閔也跟著老了啊……
唏噓。
“你記住，一定要去瀋陽試試。”
“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難處，你給我打電話就是。”
鄭志轉身離開的時候，給他留下了一個紙條。
“這……”
郝爸呆立當場，目瞪口呆了很久。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爲什麼鄭志對他這麼熱情啊？
連手機號碼都給他留了下來？
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桌前的小紙條上，趕緊伸出大手抓在了手裡，生怕慢上半秒，紙條就飛走了。
“謝謝！”
“謝謝！”
“這人好大的面子啊？”
“鄭志給他聊了這麼久。”
“他們兩個聊什麼啊？”
“鄭志好像還給他留了一張小紙條？神神秘秘的，會是什麼呢？”
一些人還沒有離去，在不遠處聽著他們的對話，但是又聽不清，只能充分發揮他們的想象力了。
“不知道啊，”
“好像是說，踢球不容易啊，還是好好工作吧。”
“生個孩子不容易啊。”
“是這樣嗎？”
“我怎麼覺得不是啊，好像是說到瀋陽足球學校了？讓他帶著孩子去瀋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