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霆尷尬地笑笑，知道方一問了就躲不過，“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我很容易生氣嗎？”
“也沒有，就是，我不是怕你不開心嗎？”
“行，我不生氣，你說吧。”
景霆醞釀了一下語氣，真是用老父親的口吻對方一說：“我想呢，我們得養個兒子繼承家業吧，讓女兒去幹這活兒，太辛苦。”
“所以，就虐兒子？”
“那倒也不是，只不過男孩子長大了總是要照顧家的，辛苦點兒也不算什麼，是吧？”
“然後呢？”
“然後，我們再生個小公主，每天就慣著，寵著，要啥給啥。最好呢……”
“你可拉倒吧，還慣著，寵著，沒長大呢都被你養廢了。”
“怎麼會，我天天這麼寵著你，不是還這麼好？”
方一一滯，似乎很有道理，“所以，得生兩個嘍？”
“說不定我們能生個龍鳳胎呢？一次搞定倆，那多好。”
方一在他頭上敲一下，“好你個頭，想要自己生去。”
“我要能生，還真不辛苦你。”
“來勁是吧？”
“不是，一一，你看，我們備孕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沒動靜。體檢又沒問題，我諮詢了好多婦產科醫生，他們說，有些人在一起就是不容易受孕。”
“那得換個人是吧？”
“什麼呀？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
“那你看，咱們倆生不出孩子，那還想要，不得換一個？”
“也不用，這種情況我們還可以有兩個途徑。”
“什麼途徑？”
“一就是做試管嬰兒，二就是找人代孕。你能接受哪一種？”
“都可以啊。”
“那我們其實可以選第二種，這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聽說順產很疼的。”
方一若有所思地盯著景霆看了半天，“你是心疼我呢？還是急著要個孩子？”
“我這，我這不是在跟你討論可能性嗎？你如果不願意，我們就繼續努力，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嘛，老天爺總會被我們的誠意感動的，是吧？”
這件事沒有再繼續討論下去，因爲他們被一通電話打斷了。倪曉在去衛生間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方一和景霆第一時間趕了過去，在醫院的只有司琪媽媽，司琪連人影都沒有。
“一一呀，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沒事，我們也還沒休息，司琪沒回來嗎？”
“他在劇組忙，我沒告訴他。”
方一心裡咯噔一下，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倪曉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說本來胎位就不穩，還摔這麼一下，恐怕是兇多吉少啊。”司琪媽媽說著直掉眼淚，“你說說，上個衛生間都能摔倒，這人還有什麼用？”
方一沒辦法接這話，如果這個孩子沒了，倪曉要受多大的打擊？可是，沒有人同情她，她的丈夫竟然都不在場。
搶救室的燈終於亮了，司琪媽媽和方一都迎了上去，“醫生，怎麼樣？”
“暫時脫離了危險，還需要住院觀察，孕婦的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千萬不能再受刺激了。”
“怎麼會身體虛弱？我天天好吃好喝供著她，什麼營養都夠的呀。”司琪媽媽急著辯解，可能是不想擔責任吧？方一有些看不懂。
醫生無奈地看了司琪媽媽一眼，“孕婦的情緒很不穩定，作爲家屬你們要多關心她。”
“還怎麼關心，自從她懷孕都不讓她出去工作了，每天一日三餐裝到碗裡給她吃，家裡的事一樣都不讓她做，就安心養胎，這麼伺候還鬧情緒，我也沒辦法了。”
司琪媽媽絮絮叨叨了半天，自己也委屈的不行。
在這段婚姻裡，每個人都過得很辛苦，何必呢？方一隻是這樣想想，嘴上卻沒說出來。
“阿姨，我們去看看倪曉吧。”
司琪媽媽抹了一把眼淚，“好，看看。”
倪曉虛弱地跟每個人打過招呼，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門口，方一知道她在等司琪。
“倪姐，我幫你鍼灸吧，能幫你穩住胎氣。”
“啊？一一，你還會鍼灸？什麼時候學的啊？阿姨怎麼沒聽說呢？”司琪媽媽顯然是不放心。
“媽，一一的鍼灸技術很好的，治好過很多人。”
司琪媽媽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看得出來，倪曉之前一定沒有違逆過她的意思，第一次提出不同意見，她接受不了。
“倪曉，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一又不是大夫，再說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怎麼能這麼不當回事呢？”
司琪媽媽的聲音很大，完全是訓斥的口吻，把方一都驚呆了。
“那算了吧，一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倪曉強忍住噙在眼眶的淚水，勉強給了方一一個抱歉的微笑。
方一真是看不下去了，真想問問她，你爲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真的值得嗎？
可是，目前的情況顯然不是掰扯這些事的時候。
方一勉強壓住火說：“你這個孩子如果不鍼灸就保不住了，你們自己商量一下吧，或者請主治醫生來問一下。”
“一一。”景霆在後面拽了方一一下，希望她能不去趟這趟渾水。
司琪媽媽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一，這麼些年來，阿姨可是把你當親閨女待的，就算阿姨說錯什麼話，你也不能咒孩子吧？”
“阿姨，我說的是實話，您可以不相信我，現在去請主治醫生吧，孩子已經很危險了。”
司琪媽媽半信半疑地按響了呼叫鈴，護士很快就來了，“請問有什麼需要？”
“請你們的主治醫生過來，她的孩子快要滑到宮底了。”
小護士狐疑地看一眼方一，但還是用對講機呼叫了主治醫生。
已經準備下班的醫生，重新穿上白大褂，來到病房。
聽了方一的話，第一時間給倪曉做了B超檢查，情況跟方一說得一模一樣。
“醫生，怎麼樣？”
“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孩子保不住了，建議做引產手術，而且要快，不然大人也有危險。”
醫生的話就像一道驚雷，把司琪媽媽劈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倪曉卻一把抓住方一，“一一，你幫我鍼灸，我要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