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水灣別墅,已是九點(diǎn)。
車子熄火後,司機(jī)目不斜視地解開安全帶下去。
隱約感受到車門的輕震,後座空氣安靜兩秒,顧予笙埋在他肩上,小聲悶悶道:“你底下的人,怎麼都好淡定。”
周宗硯低笑,骨節(jié)分明的手順著她後背的頭髮,嗓音些許沙啞,“男歡女愛,人之常情。”
所以作爲(wèi)下屬,老闆玩得再開,也只當(dāng)自己是空氣。
顧予笙蠕蠕脣,正想開口,周宗硯又說:“上次在科隆,你說你很喜歡京城那輛邁巴赫。”
“嗯,可能是先入爲(wèi)主,舒適感最佳,畢竟貴。”她眸底藏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笑。
他偏頭,親了親她耳側(cè),“下次試試。”
試試?
遲鈍半拍,臉頰浮起燙意。
明顯,她想歪了。
顧予笙抿了抿嫣紅的脣瓣,聲音細(xì)若蚊足,“我,不要。”
“不要什麼。”他拿下巴碰了碰女孩臉頰,低聲問。
周宗硯斯文儒雅的面容,情慾早已散褪。
唯餘齒間淺淡的甘甜,還似有似無提醒著他,剛剛的味道有多美好。
女孩靜默著,呼吸微微起伏。
半晌,才難爲(wèi)情地憋出一句:“會弄髒。”
她學(xué)編導(dǎo),想象力豐富。
而且,畫面感十足。
男人說的每個字,都可能被她腦補(bǔ)出一部劇本,或者形形色色的‘意境’。
關(guān)於這點(diǎn),沒辦法克服。
不可避免的,短短幾秒鐘內(nèi),她想了很多。
昏暗的車裡,感受到女孩面頰的溫度,周宗硯如墨眸色也抑制不住地加深了幾分。
放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他喚她的名字,“笙笙。”
顧予笙將頭擡起,”嗯?“
耳廓擦過男人的脣。
溫?zé)幔铩?
然而,皮膚仍是不受控制地顫慄了一下。
他氣息平穩(wěn),看不出情緒,靜靜緩了片刻,神色微斂,“我以爲(wèi),你應(yīng)該暫時接受不了那樣的程度。”
顧予笙一愣。
什麼程度?
下秒,男人輕笑,熱息靠得很近。
在她耳邊低語,“會弄髒的程度。”
“.”
一陣心悸感壓入。
顧予笙閉眼,癟癟嘴,又想哭了。
他輕拍她後背,低嗓含笑,帶著安撫,“不礙事,這並非你的問題,是我的錯。”
“你錯在哪?”她乾巴巴看著他。
周宗硯語氣自省,“是我過分解讀。”
女孩憋屈地咬著脣。
到底是誰在過分解讀。
她可不可以忘掉剛纔那段,就當(dāng)什麼也沒說。
無言間,周宗硯側(cè)頭撥開後座中間的儲物格,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絲絨盒子。
顧予笙眸子轉(zhuǎn)過來,聽他說:“打開看看。”
送給她的?
是一條項(xiàng)鍊,很漂亮。
沒有去注意品牌,單看玫瑰金鑲嵌的那顆粉鑽吊墜,就能猜到價值不菲。
周宗硯伸出一手,繞過她頸側(cè),尋到項(xiàng)鍊卡扣,動作從容輕緩地給她戴上。 鑽石細(xì)閃,貼合在女孩柔美的頸前,映襯得皮膚白皙如雪。
顧予笙低頭,指腹摩挲著純淨(jìng)的吊墜,問他:“在科隆拍下的那顆,原石切割打磨,至少得半年吧?”
他頷首:“第一次送禮物,不得章法。”
所以,周先生是在暗示她,拍賣會上那顆重達(dá)十克拉,價值上億的粉鑽,最後另有他用?
她淺淺一笑,話題點(diǎn)到即止。
女孩很聰明,心裡跟明鏡似的。
有些事,想的比他還透徹。
沉默一陣,顧予笙嘟囔道:“其實(shí)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
男人沒作聲,靜等她的後文。
“可惜,思來想去,又被我壓在了箱底。”她語氣顯露出遺憾。
在科隆,周宗硯就知道,那天她帶著Pella,特意去專櫃買了一支男士手錶,並且聲稱,是替自己父親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
那時聽完徐界的彙報,他只笑笑,未掛心上。
實(shí)則,回港當(dāng)晚,她捧著那本厚厚的《牡丹亭》蜷坐在書房沙發(fā)裡,靜靜陪他到半夜,從那刻起,他的內(nèi)心,就早已知足。
因爲(wèi),他感受到了她對他的在意。
周宗硯心想,無論那隻手錶最終是成爲(wèi)她的秘密,還是戴在他腕間,歸根結(jié)底,兩者無什差別。
但此刻,女孩小心翼翼地告訴他,她要將表送出去。
是送男朋友,而不是父親。
“男朋友”三字,他很受用。
顧予笙能看得出,周老闆心情不錯。
她趴在他肩上,委屈地控訴:“徐特助可坑慘了我,說你從不過生日,害得我禮物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只好折騰幾小時,弄了一碗長壽麪,好難吃的,連阿姨見了都搖頭。”
女孩嗓子很軟,輕輕靠在他耳邊。
周宗硯靜靜地聽她講,脣邊掛著柔和的淺弧,手掌輕撫她後背,“先不論味道如何,能吃到顧小姐親手做的面,這是常人無法享受的待遇。”
“真難吃麼?”她直勾勾盯著他。
顧予笙的關(guān)注點(diǎn)從來不在線上。
他嗓音沉著笑:“下次換我來做。”
“你會做飯?”女孩驚訝。
周宗硯對自己的廚藝不予置評,只說:“在國外幾年,閒暇之餘研究過菜譜。”
她點(diǎn)點(diǎn)頭。
心裡隱隱期待。
可仍舊不甘心地追問:“所以,那碗麪到底好不好吃?”
“味道不錯。”
顧予笙噘噘嘴,“湯是阿姨熬的,你直接誇她好了。”
“.”
顯然,這有些出乎周宗硯的意料。
他眼神寵溺帶笑,捏了捏她鼓鼓的小臉,朝別墅大門擡擡下巴,“好了,這件事就此打住。先進(jìn)去?不然今晚就在車裡待著。”
誰愛待誰待。
顧予笙撐著男人肩膀想要起身,腳底踩到座椅下軟軟的地毯,才發(fā)現(xiàn)自己鞋掉了。
裸色高跟鞋靜躺在一旁,她俯身要去撿,被周宗硯伸手按住腰,“不用,抱你進(jìn)去。”
她頓了頓,也覺得麻煩。
怔神間,旁側(cè)車門推開,迎著夜晚微涼的風(fēng),周宗硯抱著她下車。
準(zhǔn)確來講,是她掛在他身上。
考拉抱的姿勢,鮮少嘗試。
因爲(wèi)害怕掉下去。
女孩一雙長腿*得很緊。
今晚不在家吃飯,阿姨早早收了工,別墅門指紋鎖響了一下,周宗硯騰出一隻手,按開照明燈。
在玄關(guān)處換好鞋,然後放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