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很立竿見影，原本在上下波動的溫度數據在降低散熱功率後，第一內壁材料的溫度在快速上升，其中18號區域上升的最快，連旁邊的19號區域也受到影響溫度開始有些異常。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時間來到58秒鐘，突然，一直綻放著刺眼光芒的等離子體綢帶光芒一暗，聚變反應中斷。
受此影響，等離子體也發生波動，然後緊跟著破滅。
操控臺的研究員還沒來得及反應，等離子體破滅瞬間產生的恐怖熱衝擊就從托克馬克核心處爆發開來，監控系統最後顯示的畫面是溫度數據在直線飆升，隨後整個系統就歸於黑暗......
嘀嘀嘀嘀！
系統發出警報，一項項預設的安全程序在自動啓動，整個實驗室一片肅靜，王院士更是瞪大了眼睛吼道：
“陸毅！”
大家都是專業人士，哪還不明白此時此刻發生了什麼！
內壁材料崩碎脫落被捲入等離子體中形成嚴重污染，聚變反應中斷，連帶等離子體也提前發生破滅。
原本按照預先的安全程序，用實驗堆進行點火聚變的試驗都是掐著時間來的。
大家會仔細監控數據，快要達到裝置承受極限時就會提前中斷氘氚元素的注入，提前中斷核聚變反應，然後維持等離子體不破滅一步步的降低溫度，直至中斷整個試驗。
但因爲陸毅決議要降低第一內壁材料的散熱功率，使得內壁材料在高溫下還沒來及的反應就產生材料崩碎脫落。
這不是示範堆，實驗堆的材料和結構設計本來就不是很適合進行點火聚變。
另外這不是仿星器，仿星器遭遇聚變突然中斷引發的等離子體波動，憑藉固定的外磁場線圈產生的約束磁場說不定還能維持住等離子體不破滅。
但托克馬克那磁場和等離子體耦合的方式讓它在遭遇這樣的事故時，就如同嬌柔小女子遭遇粗魯大漢，毫無反手之力。
更主要的這還不是普通等離子體破滅產生的熱衝擊，而是前一刻還在進行核聚變反應的等離子體，這樣破滅產生的熱衝擊有多恐怖？
不用想大家就知道此時托克馬克核心區域就是巖漿爆發現場，融成一片了。
也幸好試驗的聚變烈度還不算太高，不然就不是托克馬克核心融成一片，而是整個反應堆爆炸。
“怎麼樣？”
陸毅沒管已經急眼的王院士，而是不斷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個數據交由林夢幫忙運算。
“數據不全，另外還需要大型超算的輔助。”
林夢皺著眉頭算了一會兒，說道：“不過從這個數據面來看，有很大把握應該沒問題。”
“陸總工，剛纔那是第一內壁材料崩碎脫落？”
看到林夢暫停了分析運算，旁邊的材料專家蔡教授這才艱難地嚥了嚥唾沫詢問，因爲瞪著一雙兔子眼的王院士已經盯上他了。
事故發生之前溫度監控還是好好的，並沒有超出鈹陶瓷合金的極限耐熱。
但突然間發生內壁材料崩碎脫落的情況，那毫無疑問，這一批要做試驗收集數據的第一內壁材料出了問題。
“看事故發生的情況，百分之99是。”
陸毅說了句，轉過頭對操控臺的研究員說道：“把剛纔的數據還有昨天的數據拷貝一份過來，另外蔡教授聯繫上京材料實驗室那邊，要一份昨天和今天所有試驗內壁材料的信息乃至製備工藝，越詳細越好。
曾主管幫我聯繫下大型超算，我這邊有一個數學模型需要20萬TFlop/s以上的超算資源進行輔助運算，如果沒意外，這事情成了！”
這事成了？
陸毅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了，就連還瞪眼睛的王院士也是收斂臉上的憤怒。
“目前看大概率沒問題，不過還是要根據數學模型的運算結果改進製備工藝，對新制作出來的材料再實際試驗確定一遍才行。”
陸毅點點頭，在數學越來越發達的今天，數學模型已經能深入量子層面，去分析計算出基本粒子的一些情況。
現在用數學分析只在原子層面蹦躂的材料特性，在給出數學模型的前提下，又有足夠的有效數據，那根本沒有絲毫的問題。
對陸毅來說，他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不缺各種數學模型。
一份鈹陶瓷合金的數學模型，售價不過38萬積分，不貴。
“可是......陸總工，看剛纔的情況，EAST托克馬克已經算是報廢了。”
旁邊，一名EAST項目的研究員猶豫了會兒，把心裡面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沒事，西南的那臺HL-2A應該快要檢修好了，沒徹底檢修好強行啓動一次試驗也會沒問題。”
“......”
“陸總工，這是昨晚和今天的試驗數據。”
等了一會兒，一位研究員拿著一個大容量移動硬盤把昨晚和今天的試驗數據拷了下來。
托克馬克報廢了，但軟件層面的控制系統卻是在實驗室另一個地方的一臺大型計算機上面，收集到的數據也是實時傳輸保存在那裡。
“陸毅！”
看到陸毅拿著移動硬盤準備離開，王院士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壓抑著怒火說道：“要是你這次失敗了，我一定去羊城把你那臺仿星器砸了！”
“王院士，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要相信科學，相信數據，數據告訴我這次應該沒問題。”
陸毅笑了笑，說道：“剛纔爆發的熱衝擊不算太強烈，托克馬克應該就第一內壁和鋰增殖包層還有偏濾器報廢了，外圍組件和線圈還是沒有問題，花幾個月時間應該就能修好。
這次維護檢修，你可以使用這次研究出來的新材料和新的結構設計，改一改用在托克馬克上還是沒問題的。
涉及到的成本和維護經費發一份賬單過來，我簽字讓核聚變聯合項目撥款。”
“核聚變聯合項目撥款，你知道這次維修成本有多高？2個月花300億的事情也只有你做的出來！”
聽到陸毅這對經費滿不在乎的話，王院士心裡面剛剛平息的火氣又上來了。
2個月花掉300億，這樣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天知道這份財務開支傳出來後，國內有多少研究員的眼鏡都掉地上，多少老一輩科學家在拍桌子跳腳，他們都是從那把一塊錢經費當兩塊錢來花的年代過來的。
“那就我個人爲這次試驗失誤買單好了，具體賬單稍後你發我，我私人付款。”
陸毅確實不是很在乎，300億他找銀行用壓縮芯片的股份抵押隨便就能貸出來，等李雅珊那裡癌癥抑制藥物的佈局完成了，那連貸款都不用。
連300億都沒問題，更別說EAST托克馬克現在這撐死不過2億的維修費用。
“好了，王院士你就別糾結了，咱們不一樣。
本來這次我都不用上面撥款的，不過上面硬要給那我也只能花了。”
陸毅看著有些發懵的王院士，擺擺手說道：“我先去忙，等好消息吧，這次EAST托克馬克報廢的絕對值！”
說完，陸毅帶著張晴和林夢快步向實驗室外面走去，準備用超算驗證分析這些試驗的數據。
“你說......他這次真的能成功嗎？”
看著陸毅幾人背影消失在視線中，王院士深深呼了口氣，轉過頭對實驗室自己的助理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希望他能成功。”
助手搖搖頭，這兩個月核聚變項目的進度和陸毅表現出來的能力，讓他們不服都不行。
“是啊，最好能成功，核聚變商業化，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