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成空

明鏡最終還是沒能帶走明臺，一個人坐飛機回了香港。

看著大姐高高興興的來，卻滿腹惆悵的走，明臺的心裡又何嘗好受。

錦雲還在醫院休養，他一個人回到家裡，又翻出了在箱底的那張照片。他仔細端詳著照片中的自己，走到鏡子前，仔仔細細的對比，裂開嘴角，露出了一個苦笑。

這哪裡還是當初張揚跳脫的小少爺？這分明是一個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的糙人。

他低下頭磋磨著照片，像是情人間的低喃。

“看你多好，不會老，永遠都會是這麼漂亮的樣子。以後我們再見面，你會不會嫌棄我已經老了啊？”

他想要對著照片擺出一個張揚的笑容，卻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那樣輕鬆過了。他整理好箱子裡的舊物，卻並沒有重新把這張照片放回去，而是珍重的貼身放在了衣服口袋裡。

程錦雲發現，從她沒了孩子之後，明臺就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有的時候兩個人在家裡，幾天都說不上一句話。

可是她有好多次看見，明臺一個人坐在那裡自言自語，好像對著什麼在說話，可是每次她靠近，他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走開。

她知道孩子沒了是她的錯，可是她沒有辦法忍受原來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如今對她的冷暴力。她終於找到明臺，想要和他談一談。

“明臺，我知道你很介意孩子的事，可是我也很委屈，我也想兩全，可是我有自己的責任！”

明臺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古井無波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失去了孩子我也很痛苦，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報國是我們的信仰，爲了信仰，付出一些代價也是正常的！”

程錦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激動，更多的是委屈。

如果是之前的他，或許會跟她爭吵，可是現在的明臺突然覺得這些爭執毫無意義。一直以來，都是他爲了她讓步，他改變不了她。可現在，他也不願意被她改變了。

他輕輕的拂開她抓住他的手，轉身出了院牆。

1943年初，巴黎。

一身職業裝的曼麗和一幫同事一起從銀行大門走出來，就看見笑意盈盈站在門口的喬柏舟。

“喬大哥！”

曼麗看見來人露出了笑容，跟身邊的同事們道了別，飛快地走到他面前，“不是說去家裡嗎？怎麼到銀行來了？”

“我不來，怎麼能看見你工作時候的模樣？曼麗現在是越來越有女強人的樣子了?！?

喬柏舟有些欣慰的看著眼前有模有樣的姑娘，想起了兩年前剛來法國時候的無助和惶恐，不由得唏噓感嘆。時間向來是最好的老師，生活讓她飛快的成長。

喬柏舟幫她整理了一下落在肩頭的長髮，舒了口氣，“幾個月不見，又變樣了?！?

“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曼麗調皮的眨眨眼，期待的看向他。

“長大了?！?

喬柏舟笑著刮刮她的鼻子，像是每次對如媛做的那樣。如果一定要讓他用一個詞來形容眼前這個傻姑娘的變化，他能想到的只有脫胎換骨四個字。

曾經那個眼角眉梢都滿含悽苦的姑娘，現在一顰一笑都充滿著獨立和自信。當年那個只會虛張聲勢的小傢伙，現在是真的從心裡強大了起來。

看著喬柏舟欣慰的神色，曼麗終於勾起了嘴角。

時至今日，明臺仍舊是她唯一的信仰。可是即便沒有信仰，她亦是能活得充實，活得快樂。是喬柏舟讓她明白，生活中不僅僅只有愛情，她是爲了自己活著。

1943年初，北平。

又過除夕了。

明臺一個人走在街上，看著形形□□的人羣，覺得冬天一年比一年冷。

他不想回家，與其在家裡和妻子相對無言，他倒寧願一個人呆在外面。

“先生，放煙花嗎？”

街邊小販的吆喝聲吸引了他的注意，明臺走上前去，沉默著掏錢買了煙花和火柴。

他尋了一個清靜的地方，點燃了一串煙火。煙花升空的那個瞬間，他覺得，那年外灘邊上的煙火，是迄今爲止他看過最美的煙火。

他摸了摸衣兜裡那張照片，輕輕的低語。

“今年的新年禮物，曼麗，祝你新年快樂?！?

1943年中，北平。

“明臺，明臺！你不要嚇我??！”

程錦雲撲到病牀邊，看著渾身是傷氣息奄奄的明臺，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中了三槍，好不容易纔救了回來，我們這次的任務被人算計了！”

北平組織的負責人老於咬牙切齒，顯然是恨透了日本人。如果不是明臺在關鍵的時候推開了他，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他。

“你好好照顧他吧，他這次傷得很重，就算恢復得好，恐怕以後也不能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了。”

程錦雲哭著點點頭，擔心的看向病牀上的男人。就算這一年多來，他們的關係幾乎已經降到了冰點，可他終究還是她愛的男人。

“我還有些善後的工作要去做，這裡交給你了。”

老於嘆了口氣，轉身出了病房。

病牀上的明臺意識有些不清楚，張了張嘴在說著什麼。

錦雲一愣，湊近了他，試圖聽清楚他的話，可是當她真的聽清楚的時候，卻寧願自己沒有聽見。

“曼麗……別怕……曼麗……我會保護你……”

男人的喃喃囈語不斷地在重複著這兩句話，站在病牀邊的女人卻‘唰’的留下了眼淚。

這個場景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得好像她自己就是個笑話。

明臺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夢裡有個姑娘總是靜靜跟在他身後。他好想看清她的臉，卻只能看見她穿著的軍裝。

然後他就看見了三年前在古城牆上道別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竟然是自己。

“明臺，我好怕……”

他聽見那個姑娘脆生生的話，卻看見另外一個自己只是沉默。他看著那個姑娘因爲對方的沉默哭得更兇，忍不住在兩個人身後大聲喊著。

“曼麗！別怕！我會保護你！”

他喊出口之後一愣，原來那個姑娘叫曼麗嗎？他像是打開了一道門，不斷的重複著安慰她別怕，好像這樣就能止住她的眼淚。

明臺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的喊聲，卻看見姑娘慢慢止住了眼淚，臉上露出一個悽苦的笑容。

“明臺，聽說你訂婚了？”

沒有！我沒有訂婚！

明臺心裡下意識劃過這樣的念頭，卻看見對面的另一個自己沉默著點點頭。

“不要相信他！我沒有訂婚！”

他瘋狂的喊著，可是城牆上的兩個人卻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他看見姑娘在他點頭之後露出的絕望笑容，覺得自己心如刀絞。

“明臺，你愛過我嗎？”

明臺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對面的那個自己卻已經用沉默代替了拒絕。

然後他就看見，姑娘淒涼的笑了一下，轉身跳下了城牆，城牆的下面黑暗的像個吃人的無底洞。

他一驚，拼命的衝上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卻絲毫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黑暗一點點吞沒。

“於曼麗！我愛你！”

他頭腦中一片茫然，這句話卻喊的格外清楚。在那一個瞬間，他突然變成了城牆上的那個自己，城牆下面亮起燈來，照亮了所有的視線。

他低頭看去，清晰的看見剛剛還活生生的姑娘就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明臺突然覺得四周就算充滿了再多的光明，他的世界卻已經沒了光亮。

“於曼麗，別留下我……”

他低聲輕喃著，“曼麗，我愛你呀！”

作者有話要說：我今天被權傲嬌小姐的地雷評論刷屏了?。。。⊥梁罊嘈〗阄乙湍阕龊门笥眩。。?

還有可愛的麥兜兜~用地雷給的新年禮物好幸福~

大家都要肉，會有的……我努力……等正文完結了放番外！我的承諾~

我不大用□□，所以麻煩大家加我的微博，我寫完發文件，僞裝者羣成員可見，大家覺得ok嗎？

然後是作者的話：

看到有好多孩子都強烈的覺得明臺配不上曼麗了，也有孩子覺得喬大爺比較好，我在這裡做一個統一的回覆吧~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當時看完僞裝者的心情，真的好希望明臺能和曼麗在一起，其實這個就是我寫他們的初衷，這對cp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

之所以大家會不希望他們現在在一起，無非就是兩個人之間加入了cjy，和我新增添的人物喬大爺。

先說喬大爺，其實他存在的意義，是作爲一個推手，一個能讓明臺的眼光落到曼麗身上的推手，他真的不是主要角色啊孩子們~

然後說明臺配不配的上曼麗，其實有的孩子可能覺得我的設定有點渣，但是這其實是我自己在看完僞裝者之後，瞭解到cjy和明臺的性格之後下意識的反應，覺得如果他們在一起生活，一定是這樣的結果。明臺其實有點像大學裡的風雲學長，但是出了社會，不一定能適應的很好，而cjy也過於理想化了。

而他對曼麗的感情，其實我一直覺得，只有把他拖入到污泥當中，他才能平等的跟曼麗對話。舊社會對女子的嚴苛，包括現在社會對女人的偏見，曼麗的身世絕對是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最大障礙。所以我就想，乾脆讓明臺跌落神壇，你有那樣的過去，我也結過婚，誰也別嫌棄誰。

所以孩子們，這是我對明臺曼麗的理解，作爲作者，真的很開心大家喜歡我筆下的喬大爺這個人物，也很感謝大家的代入感，雖然在一些情節上和大家設想的有點差異，但其實讓明臺曼麗在一起就是我寫文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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