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敵一千
如媛膩在姐姐身邊,聽著明樓和喬靜姝講述當年的故事,四個人的氣氛正好,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這份溫馨。
“明誠先生,您好,我是金婉心,不知道您聽明董事長提過我沒有?”
從儀式結束之後就沒看到他的人,金婉心終於找到了今天的目標,也顧不得他正在和旁人聊天,就上來打招呼,生怕一錯眼的時間,他又不見了。
哪怕明誠並不知道金婉心的大名,但是聽她這麼一自我介紹,也馬上想起了這個大姐提過的‘民立中學的金老師’,當時有些頭大,忐忑的看了如媛一眼。
如媛倒是覺得無所謂,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準備看好戲的明家大哥,和被打斷了談話而覺得微微不悅的自家大姐,把目光落在了金家小姐身上。
旗袍不錯,如果於曼麗穿上這件衣服一定非常好看,如媛的心裡劃過如此的念頭。
曼麗是她見過的,把這種江南嬌嬌氣質發(fā)揮的最淋漓盡致的一個,哪怕本人其實是個女魔頭,也不能否定人家的外在條件。
沒有分得如媛一個眼神的明誠有些遲疑,不知道她究竟希望他怎麼對待這個金小姐,一時之間有些躊躇,竟是錯過了最佳拒絕時機。
“阿誠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聊聊,彼此瞭解一下,畢竟從任何角度看來,我們都是彼此十分相稱的對象。”
因爲留過洋,金婉心表達自己的時候就比較直接大膽,她是真的對這個男人有好感,所以誰主動在她看來並不是什麼問題。
臥槽你找我男人說話我就忍了,你說你倆相稱,直接拉低了我和我男人的檔次我就忍不了了……這是如媛聽到她的話的第一反應。
聽到金婉心這話的明誠心裡一緊,看著如媛上前一步,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fā)展。
如媛看著明誠的如臨大敵,心裡好笑,面上卻掛上了客套的笑容,“阿誠先生,金小姐這話我不太明白,不是說你有結婚對象,馬上就要結婚了嗎?”
聽她叫阿誠先生還是第一次,平時她不是叫他明誠先生,就是叫阿誠哥。明誠其實一直都懂她的小心思,她覺得叫阿誠先生像是在叫管家,所以自己從來都不肯這麼叫他。
現在她連‘阿誠先生’都叫了,看樣子這個金小姐是讓她相當不爽。他當即明白了自己該如何配合她,於是禮貌的衝金小姐笑笑。
“是的,我要結婚了,到時候還要請金小姐來喝一杯喜酒。”
金婉心目露震驚,明顯受了很大打擊。
“怎麼可能?怎麼這麼快?”
如媛微微笑著插言,“金小姐此言差矣,明臺都已經訂婚了,而且據我所知,明誠先生已經27歲了,這真的不算快了。”
聽她又叫回了明誠先生,阿誠終於放下心來,這一關算是過了。
已經30歲的金小姐表示受到了傷害,她有些怨恨的看了明誠一眼,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走了。
“沒禮貌,還是老師呢!”
如媛撇撇嘴,又賴回到姐姐身邊,完全沒把這個插曲放在心裡。
她這個無所謂的樣子,倒是讓明誠有些糾結。女朋友大度是件好事,可是太大度了,也讓他有點失落啊。
“行動吧,喪鐘敲響了。”
明樓站在露臺上,看向草坪上歡歌笑語的人羣。
明鏡正在和喬柏舟說著什麼,兩人還時不時的打量著站在不遠處的喬如媛,應該是在商討明誠的婚事。
明臺正在遠遠的和恩師王天風說話,神色嚴峻。
明誠一聲嘆息,握緊了他剛剛從明臺房間裡拿來的手錶,轉身出門。
明樓的眼光落在喬靜姝身上,透過她看到了好多年少時期的記憶。
人一旦長大,就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誰又能明白,他究竟有多想讓明臺一直這麼無憂無慮的幸福下去?
“恭喜你。”
雖然早就知道明臺會和程錦雲訂婚,可當她真的必須要面對這個事實的時候,曼麗心裡還是難以掩飾的絕望。
明臺愣住了,他不發(fā)一語的看著她。
“還沒有祝賀你,訂婚。”
雖然心裡是絕望,可曼麗卻仍然強撐著笑容,面上是壓抑的平靜。
“謝謝。”
明臺低下了頭,不敢和曼麗對視。他在愧疚,在心虛,甚至有那麼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不必擔心我,也沒什麼對不起我,原本就是我貪心。”
曼麗苦笑了一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我有什麼資格讓你忐忑。”
“其實我還是應該高興,至少,你對我還有愧意。”
“抱抱我,這一路上艱險莫測,我不知道……”
明臺不想順著她的話想到那個令人恐懼的可能,伸手緊緊地把她攬在懷裡。
“我真的很愛你,也許,只有等我閉了這雙眼……”
曼麗的淚水洶涌而出,這一刻,她沒有辦法去想喬柏舟許給她的美好未來。她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見明臺。
喪鐘,到底是她對明臺愛情的喪鐘,還是她於曼麗的喪鐘?
“我不怕死,我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明臺從來沒有看過她這麼脆弱的樣子,雖然她有著一副溫和無害的外表,可他知道,她是堅強的,和程錦雲不一樣,她似乎總是不需要他的保護。
“這次行動結束以後,我會徹底和軍統(tǒng)撇清關係,我希望你也不要久留了。”
曼麗從他的懷裡離開,對他的決定一點都不意外。
“我懂,但是你走到哪兒都擺脫不了我,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明臺一愣,隨即笑了。
“那共產黨這下可好了,策反了一個,還賺了一個。”
兩個人相視一笑,這時候的明臺沒有想到,這將是他們最後的送別。
他在城牆上,親眼看著曼麗帶著淚水和笑意,用刀隔斷了連接著他們兩個人的繩索,他在那一瞬間,心裡是空白的 。
他背靠在城牆邊,聽見底下傳來的槍聲,竟是無聲無息的留下了眼淚。
他咬緊了牙,用盡最後的理智強迫自己躍下了城牆,和於曼麗愈行愈遠,他知道他失去她了,可他現在還不明白這份失去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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