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先生.”
錢小沫尋著聲音回過頭來.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浩浩蕩蕩的一羣醫生護士.
簡念微微側頭.眼角射出的餘光帶著攝人心魄的致命力量.
“病房已經安排好了.夏小姐隨時都可以轉過去.”
“就現在.”
簡念話音落地.立刻有護士和護工上前幫忙夏沁轉病房.
夏沁傷得並不十分嚴重.皺眉.拒絕了簡唸的好意.“我今晚就可以回家了.”
“你家裡什麼都沒有.一個人住.回去做什麼.”
“……我……”夏沁抿了抿雙脣.略微尷尬地心跳加速.“那畢竟是我的家.”
“沒有愛的地方.算什麼家.走.”
不等夏沁再開口.簡念突然一把抓住了夏沁的手.強迫夏沁起身下牀.然後他再將夏沁抱起來溫柔地放在輪椅裡.周圍的人知趣地沒有開口詢問.只有錢小沫心裡覺得怪怪的.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簡念.錢小沫有種說不出的辛酸感.
夏沁拗不過簡念.尤其是簡念說出的最後一句話.猛地戳到了她的心底深處.
錢小沫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過往.只能看見.隱藏在夏沁眼眸深處的柔情正在一點一點釋放.只屬於夏沁和簡唸的故事情懷.正在他們的呼吸之間飄蕩.錢小沫只是一個旁觀者.
錢小沫跟在輪椅後面.簡念掌著輪椅.一同離開了擁擠的普通小病房.
重新安排的私人陪護病房在樓上.錢小沫一出電梯.就能感覺到很不一樣的味道.這裡沒有消毒水的氣味.更沒有血腥味.反而是陣陣淡雅的清香讓人倍感舒適.寬敞的病房裡一應具有.就像是一間小別墅的縮影.
簡念待夏沁.很不一樣.
這是錢小沫唯一的感覺.在見過簡唸對其他人的態度後.她很能肯定夏沁的不一般.
幾個真資格的老醫生又重新爲夏沁檢查了一番身體.確定無礙後.浩浩蕩蕩的人這才陸陸續續離開病房.彼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夏沁又是疲倦又是煩悶.整理著自己被挽上去的袖子.簡念站在病牀前雙手插進褲兜裡.只是如此安靜地看著夏沁.
錢小沫削了一個蘋果.切成一牙一牙的盛在盤子裡.遞給夏沁.“吃點吧.”
夏沁停了手裡的動作.擡眸很不屑的神色.餘光卻瞥向簡念.有他在.夏沁說話總歸還是會注意分寸.她接過盤子.撇了撇嘴.又對錢小沫說道：“你們也還沒吃東西.不如買點什麼回來.我們一塊吃吧.”
“好啊.我去買.”錢小沫一口應下.
夏沁隨口說了幾種“恰好”這附近都不買的東西.還表明自己很想吃.
出於愧疚感.錢小沫答應不管再遠自己也要買回來.
“那你呢.吃點什麼.”錢小沫轉身看向簡念.
簡念一手從褲兜裡抽出來.拿起扔在一旁的外套.一手仍舊插在褲兜裡.款款朝錢小沫走去.“我和你一起去.順便我們在外面吃點你想吃的.”
夏沁一聽.立馬著急地說道：“你要走嗎.不走可以嗎.我害怕一個人呆在醫院裡……你是知道的……”
夏沁最後的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別說簡唸了.就連錢小沫自己都能聽出其中怪怪的味道來.簡念頓下腳步.側過身子看向夏沁.眉尖微微一蹙.夏沁卻報之以微笑.簡念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可是當錢小沫朝前走來.簡念也不放心讓錢小沫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
“你留下來吧.”錢小沫卻這樣開口.“我很快回來.”
話音落地.不等簡念再開口.錢小沫已經急急忙忙小跑了出去.
簡念喚了她一聲.錢小沫沒有回頭.
“我送她過去再回來陪你……”
簡念說著就要走.夏沁卻猛地伸手拉住了他.“你不明白.連她都明白了.”
“不明白什麼.”
夏沁咬著脣角鬆開了他.長嘆了口氣.“錢小沫一點都不笨.她不會真的跑那麼遠買那些東西的……她頂多就是去樓下的幾家小館子而已.你不用擔心.”
“那你叫我留下來.爲了什麼.”
夏沁輕挑起眉梢.“你說呢.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商場爲什麼會著火.”
簡念深邃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故意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將外套扔在牀上.拉過一旁的椅子在病牀邊上坐下.雙腿隨意的交替著.後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我還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夏沁冷笑道：“你如果不明白.還有誰明白.要和我裝糊塗.”
“……你想太多.商場的起火.和我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夏沁哼了一聲.“等奎因站在你面前你才相信我說的嗎.這很明顯.就是奎因的人做的事.這是警鐘.簡念.一次次的警鐘敲響.爲什麼你就是不肯面對現實.奎因距離我們已經很近了.他的人已經跟蹤上了錢小沫和你.”
簡念已經無動於衷.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我留來的話.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
“簡念……”夏沁半坐起身子.上前一把將簡念從身後抱住.“一個錢小沫會毀了你的全盤計劃.”
“不會.”
“你連自由都爲她拋棄了.還有什麼不會.”夏沁苦笑著鬆開了簡念.
她能感覺到簡念渾身的疏遠和冰冷.不得不鬆開了他.
“你好好休息.有事電話聯繫.”
說完.簡念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夏沁眼巴巴地望著他的背影.紅脣微啓.欲言又止.眼神裡濃稠的情意早將她出賣.
直到病房的門合上.夏沁也沒有開口.只渾身一軟癱坐在病牀上.
偌大的病房裡死寂的悽清.掛鐘秒針的滴滴答答.聽得夏沁心裡發慌.
給了她這麼大的房子又有什麼用.
給不了她人.給不了她愛.這樣的房子和籠子又有什麼區別.
簡念爲什麼不懂.夏沁想要的.永遠都不是這些呢.
夏沁無奈的一聲嘆息.或許不懂的人是她自己吧.不是簡念不懂.而是簡念沒必要去懂.懂了也沒必要去做……
醫院大門外.
錢小沫在附近買了些營養粥和小吃.正埋頭朝回走.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上就突然多了一道力量將她猛地一拽.錢小沫還以爲遇見歹人了.嚇得正要大叫的時候.這才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簡念.
幾乎同一瞬間.一輛摩托車呼嘯著開著刺眼的遠光燈碾壓過錢小沫剛剛站的位置.
錢小沫癡癡地望著那輛摩托車.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出事.嚇得後背一陣冷汗.
簡念也沒有責怪她的粗心大意.只摟過她的肩頭.柔情蜜意道：“還好吧.”
“對不起……”錢小沫支支吾吾地擡頭望著他.“我總是……”
“你又沒做錯事情.幹嘛道歉.”簡念接過她手裡的營養粥和小吃.“夏沁已經休息了.這些東西看來也吃不成了.我們帶回家吃吧.”
“你不是要在醫院陪著她嗎.”
簡念淺笑著擡手捏了捏錢小沫的鼻尖.“陪你纔是最重要的.走吧.我們回去了.”
說著.簡念牽著錢小沫的手就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而此時.剛剛駕駛摩托車的男人停在了街邊不遠處.單腿支撐著地面.帥氣地摘下黑色的頭盔.纖長的眉毛和陰氣逼人的丹鳳眼在雪白的臉上襯托他有點陰柔之美.但怨念狠毒至深的目光.卻彰顯了他的內心本質.
他掏出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女孩的照片.
他盯著照片看看.又盯著錢小沫的側影看看.是她.沒錯.
……
……
跑車停在老小區外.是十分顯眼的.但簡念並不像以前那般低調.
錢小沫剛剛走下車來.就瞥見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站在不遠處.始終盯著他們看.
錢小沫覺得怪怪的.渾身不自在.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女人已經大步走來.
走得近了.錢小沫才注意到這個女人戴著黑色蕾絲禮帽遮住了她的巴掌臉.只露出完美的烈焰紅脣在黑暗包裹下.詭譎的充滿了誘惑力和引人犯罪的衝動.
簡念更是一早就注意到她了.跑車剛剛轉過轉角的時候.他就知道.Martini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簡念走過來.站在錢小沫面前.無形中是一道保護.
Martini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錢小沫.又看了眼簡念.“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死了.錢小沫愕然.這個女人.是在說自己已經死了嗎.
但她怎麼會死呢.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簡念皺眉.轉身看向錢小沫.笑道：“你先回家等我.”
“……”
錢小沫看了眼Martini.兩人四目相對.可錢小沫卻看不清她的臉.
不過.錢小沫還是沒有違抗簡唸的意思.轉身.一個人朝小區裡面走去.
簡念一直確定錢小沫走得夠遠了.纔回頭看向Martini.沒想到Martini倒先開口了.“你和錢小沫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應該先告訴我.你爲什麼在這裡.”
Martini嗤笑道：“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