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聖殿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士兵和女僕都比平時更加嚴謹,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走進聖殿的大堂,帝修羅遠遠便看見碎了一地的古董花瓶和殘落的玫瑰,奢華的地毯上還有一些水漬,沙發(fā)上的座墊也跌落地上,伊麗莎白女王就這麼靜靜靠坐一張舒服的搖椅上,身上搭著白色天鵝絨薄毯。
“殿下?”大家向帝修羅行禮,帝修羅微微揚手,僕人陸續(xù)退下。
女官阿芙拉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輕喚:“陛下,王儲殿下來了?”
伊麗莎白女王閉著眼睛,沒有任何迴應(yīng)。
阿芙拉忐忑不安的看了帝修羅一眼,再次重複:“陛下,王儲殿下來了?”
又緩了好幾秒,伊麗莎白女王才淡淡的應(yīng)道:“退下吧,我要跟我的孫子好好談?wù)劇!?
“是,陛下。”阿芙拉彎著腰,後退著離開。
……
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伊麗莎白女王和帝修羅兩個人,帝修羅緩緩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座墊,然後面對著伊麗莎白女王行了個禮,隨即坐到她對面的靠椅上,深深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伊麗莎白女王緩緩睜開眼睛,深深長嘆了一口氣,傷感的說:“我老了,不中用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聽我的話,甚至都不再尊重我,唉,真是讓人心寒啊,我現(xiàn)在在位,你就這樣對我,等我明年卸任,你是不是還要把我趕出皇宮??”
“卸任?”帝修羅的眼眸危險的瞇起,脣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女王祖母,您真的有打算退任嗎?我去美國的這些日子,您暗中召集四大重臣,聯(lián)絡(luò)美國軍事統(tǒng)令奧古斯汀,難道不就是想談連任的事?”
伊麗莎白女王渾身一震,眼中逝過一縷慌亂,隨即又氣惱的瞪著帝修羅:“你居然派人暗中監(jiān)視我?”
“我可不敢。”帝修羅微微勾了勾脣角,冷傲的蹺起腿,“只不過,他們比較識時務(wù),知道誰纔是未來的掌權(quán)人,而且,他們很關(guān)心我們鷹國政界的動盪,只要是對我無益的,他們一定會告訴我?!?
伊麗莎白女王的眼神有些閃爍,卻還是理直氣壯的說:“沒錯,我是找了他們,可我是想跟他們談你明年登基的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帝修羅的脣角微微向下抿成一條孤冷的弧度,用不屑的冷笑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
伊麗莎白女王眉頭一皺,語重心長的說:“修羅,你也不想想,我今年都七十六了,我還能活幾年?我有那個精力連任嗎?”
“呵?”帝修羅攤了攤手,冷笑道,“女王祖母,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我看您的精力旺盛得很呢,一點小事都能夠讓您興師動衆(zhòng),還說要派人去把我抓回來,連任對您來說,根本沒有難度。更何況,幾年的時間,足夠再培養(yǎng)出另一個王儲……”
說到這裡,帝修羅的眼眸危險的瞇起,語氣也變得陰冷,“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您居然還找星澤,旁敲側(cè)擊的問他想不想當(dāng)國王?呵,可惜您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星澤跟我不同,他根本沒有任何野心,而且我們兄弟感情很好,無論您用什麼計謀都不可能離間我們?!?
“修羅……”
“女王祖母。”帝修羅打斷伊麗莎白女王的話,上身微微前傾,幽深的盯著伊麗莎白女王,意味深長的說,“不如讓我給您一點建議吧,如果您想找一個傀儡王儲,不如找帝文臻,反正他是個傻子,沒有頭腦沒有思想,可以讓您任意操控。”
“你……”伊麗莎白女王氣是臉色鐵青。
“或者,您找龍千塵也行,呵呵……”帝修羅輕輕的笑了,笑得蓄意悠長,“如果您能忘記當(dāng)年的一掌之恨,又能讓鷹國國民接受一個啞巴的話?不過,他的野心可不比我小,姓子也不比我溫馴,您得千萬小心,說不定哪天,他又會再給您一個耳光???”
“放肆——”伊麗莎白女王倏地一下站起來,將旁邊的酒杯狠狠砸向帝修羅。
帝修羅優(yōu)雅的偏了個身,避開酒杯,酒杯砸在牆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玻璃碎片濺了一地,帝修羅的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淡淡的說:“怎麼?惱羞成怒了?”
“帝修羅,你現(xiàn)在是在跟誰說話?”伊麗莎白女王指著帝修羅,激動得手都在發(fā)抖,“你以爲(wèi)你羽翼已豐,權(quán)勢穩(wěn)固,就可以對我這樣放肆?如果我現(xiàn)在定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你馬上就會被內(nèi)務(wù)部革職查辦?!?
“呵?”帝修羅冷冷的笑了,不屑的撇了撇嘴,“您可以定我的罪,我也可以把您的惡行公諸於衆(zhòng),我們祖孫倆倒可是較量較量,到底誰更狠???”
“你……”伊麗莎白女王的臉色瞬間大變,“你什麼意思?什麼惡行?”
“七年前,您做過什麼,自己知道?!钡坌蘖_的雙手緊握成拳,眼中涌動著徹骨的寒光,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爲(wèi)什麼要那麼做?爲(wèi)什麼要放火燒死Fair全家?爲(wèi)什麼要消除我的記憶,爲(wèi)什麼要騙我說Fair死了?爲(wèi)什麼要派人追殺她?爲(wèi)什麼???”
伊麗莎白女王震驚得目瞪口呆,癱軟的跌坐在椅子,不可思議的看著帝修羅,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慌亂的問:“你,你恢復(fù)記憶了?你什麼時都想起來了?”
“你真狠???”帝修羅痛心的搖頭,“Fair她們一家人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爲(wèi)什麼要那麼做?爲(wèi)什麼?”
“那件事……”
“不要說不是你做的,我在美國這些天已經(jīng)查得很清楚?!钡坌蘖_咬牙切齒的瞪著她,“我連證據(jù)都掌控了,有人將那件事全部拍了下來,你居然還讓人用鐵鏈把Fair家的大門鎖起來,讓她的父母活活被燒死,你好殘忍。
你知不知道,我和媽咪在多瑙城的那些年,受過她們家多少恩惠?Fair的父母那麼善良那麼純樸,即便知道媽咪吸毒,也從來沒有瞧不起我們,反而一直在幫助我們,他們待我視如已出,我欠他們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清。
如果你嫌他們身份卑微,不想讓我跟他扯上關(guān)係,可以阻止我們來往,爲(wèi)什麼要殘忍的燒死他們?到底爲(wèi)什麼???難道就因爲(wèi)要隱瞞我和星澤的真實身份,爲(wèi)了不讓媽咪的事泄露出去???”
伊麗莎白女王低著頭,沉默不語,彷彿找不到任何語言來爲(wèi)自己辯解。
“你默認了,果然是這樣。”帝修羅憎恨的瞪著她,“爲(wèi)了所謂的皇族聲譽,你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在也起起?!靶蘖_,如果你要這麼看我,我也沒有辦法?!币聋惿着鯚o奈的苦笑,“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粟寧就是Fair吧?”
“沒錯?!钡坌蘖_直言不諱的說,“不過你不必說得這麼婉轉(zhuǎn),我知道,你早就在調(diào)查她的底細,也許沒有調(diào)查出什麼,所以才一直不敢肯定,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知道她是誰了,請你以後不要再爲(wèi)難她?!?
“你已經(jīng)決定要娶她了嗎?”伊麗莎白女王深深的看著帝修羅,“即便知道她接近你可能是另有目的,你也要娶她?”
“是的。”帝修羅的目光堅定不移,“我娶她是娶定了?”
他站起身來,鄭重其事的說,“您放心,您當(dāng)年做的事,我會替您掩蓋過去,不會讓她知道真相,更不會讓她找您報仇,不過您千萬別誤會,我這麼做絕對不是因爲(wèi)顧念親情,而是因爲(wèi),您代表著三代鷹國皇朝,您的聲譽就是我們帝氏家族的聲譽,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榮辱與共???”
“呵呵……”伊麗莎白女王笑了,笑得很悲哀,但轉(zhuǎn)瞬,她又恢復(fù)了昔日的威嚴,冷傲的說,“你知道這一點就好,如果現(xiàn)在,你再繼續(xù)對我不敬,恐怕你的聲譽也會受毀?!眗BDD。
“我知道,所以我纔回來好好跟您談?wù)??!钡坌蘖_的脣邊也揚起了淡雅的微笑,貌似恭敬的說,“女王祖母,您已經(jīng)老了,身體狀況每日愈下,像您這個年紀應(yīng)該頤養(yǎng)天年,享些清福,操太多心對您沒有好處,兒孫自有兒孫福,政事家事我全都會處理好,您就不要再管那麼多了。”
“這些話,你留著登基之後再對我說吧?!币聋惿着趵淅涞牡芍?,“只要我在位一天,該管的必須得管,首先,貝兒這件事,你就必須處理好,不要引起政治問題。”
“你放心,這些小事我會處理得很完美?!钡坌蘖_撇了撇嘴,“別小看您的孫子,我比您想象中更有能力。”
“你說笑了,我可不敢小看你?!币聋惿着跆裘祭湫?,“你現(xiàn)在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我年輕時還要強幾倍,看來我當(dāng)初的選擇沒有錯,鷹國皇朝在你的統(tǒng)治下,一定會越來越輝煌?!?
“謝謝您的誇獎,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再見?”帝修羅彎下腰,向伊麗莎白女王行了個禮,然後轉(zhuǎn)身離開。